姜翊浑身一僵，抬眼去看，脸上笑容也跟着有些僵硬：“苏公子不是闭关了吗？出来买年货吗？”她将自己和雀雀手中提着的小玩意往那老板怀中一推，“我们就出来看看！什么都没有买！”
那老板手足无措地抱着一堆不知为何砸在自己怀中的东西，嗫嚅了一下：“这是小孩子的东西，我……我要这些做什么？”
苏忌微笑了一下，从那老板手中一个一个拿回来：“便是在孝期中的人，还不能采买了吗？“他垂下头，安抚般道，“无妨。”
姜翊有些硬着头皮道：“多谢苏公子体谅。”她眼神示意雀雀，两个人从苏忌手中把东西再慌慌张张地拿回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我正好是要去拜见永安伯，既然路上遇到了你，那我们便同行一段？”苏忌微笑道。
姜翊想也没想地反唇相讥道：“长公主府离永安伯府那么远，不坐马车反倒走路，苏公子可真是太爱走路了！”
她此话一脱口也愣了，雀雀和苏忌更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姜翊赶紧缩了缩脖子：“是我不好，一时走神了，苏公子既要同行，那便同行好了。”
苏忌笑了一下：“你，不必这般谨慎的，说什么都好。”
姜翊看了苏忌一眼，笑了笑：“多谢。”
“伯爷如今身体可还硬朗？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
“外祖父已经缓过来了，只是依旧病着，这些日子我已不必去晨昏定省，只是代为掌事罢了。”姜翊看了一眼苏忌，“苏公子若是得空，不如教我弟弟念书吧，我教他识字念诗什么的还可以，再难些的，我自己尚且焦头烂额。”
苏忌淡淡地笑了笑：“你若信得过我，我自然义不容辞。”
“怎么会信不过你，苏公子的才华属天下第一。”姜翊抬眼看着苏忌，“有你这样的老师，是竟儿的福气。”
苏忌依旧是淡淡的神情没有一丝端倪：“从师，才华不是第一位的，品性道德才是。”
“苏公子这话说的，难道我会信不过你的品性道德？”姜翊快走了两步，转过脸倒行着对苏忌笑，“那我们说好了，过了年，就请苏公子教我弟弟读书了。”她恭敬作揖，“我替我弟弟先拜谢苏公子，我也相信我不在金陵的日子，苏公子一定会照顾好他。”
苏忌皱了皱眉：“你要把你弟弟一个人留在金陵城？”
“对啊，我外祖父亲自对我提出了让我劝说父亲，让竟儿过继林家之事。”姜翊微笑了一下，“我想不出父亲有什么理由会反对。”
苏忌忽然站定在原地，眼眸深沉，晦暗不明地看了姜翊一眼：“他当然会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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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鹃看着下人忙活着府中小年之宴，脸上也露出微微笑意，新年的确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下人们见她心情好，自然也会放肆一下，平昌王府倒是难道的和乐融融。
她侧眼看向自己最贴身的婢女：“上次那个玉佩……”
婢女小心地低了低头，从袖子中掏出来：“正是打算今日询问来参加宴席的贵客的。”
林明鹃接过那枚玉佩，忽然笑了一下：“不必了。”
“王妃娘娘？”
“想必，不必我们忙活，也可物归原主的。”她脸上泛起丝丝笑意，略带着几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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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反对？”姜翊有些吃惊地看着苏忌，皱起眉来，“苏公子或许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形，世袭的将军之位也未必会顺着传给嫡子，毕竟竟儿年幼，家中还有长兄……”
“我知道你父亲并不疼爱你的同胞弟弟，可越是如此，他越不会教人知道，尤其是金陵城中人知道，他多年来忽视怠慢嫡子一事。”
姜翊犹豫了一下：“苏公子说的有理。”
“许多事，还是要绕一绕，此事不可由你开口。”苏忌扬起眉，“你父亲会以为你向外祖父暗示竟儿在家中处境，或是获悉你一直以来疏远竟儿的真相。”
姜翊忽然就笑了一下，这笑声让苏忌猛地一怔，意识到自己的不妥。
“我……疏远竟儿，有什么真相？”她仰起脸来，带着些许笑意，“我都不知道，莫非苏公子知道？”
苏忌知道此事一向是她的逆鳞，有些不安道：“我以为，你疏远竟儿，是会怕你家中其他几个弟弟吃醋，也对你不利，这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并不是苏公子以为的这般，我生来就不大相信血缘亲情，所以表哥没了，我才这般平静。”姜翊继续看着苏忌，“实在是我天性如此，看着热烈活泼，骨子里不爱亲近旁人。”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姜竟是自己的软肋，尤其是已经知道了这么多的苏忌。
可她这般欲盖弥彰，苏忌又怎会不明白，他只是微笑：“是苏忌唐突了。”
三个人又默默了半路，到了永安伯府的门口，又是前所未有的热闹，门口围着一些洒扫庭除的侍女小厮，慌里慌张的样子，看见姜翊纷纷跑过来道：“表小姐！”
姜翊吸了一口气，笑着看了一眼苏忌：“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如果许多天没有听到一个坏消息，我必然以为这世道乱了。”她指着其中一个侍女，道，“不是坏消息，就不必说与我定了。”
苏忌闻言眉心一跳。
侍女分辨不出她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心态，却也不敢遮掩拖延，小声道：“表小姐，梦知姑娘自缢了。”
苏忌跳起的眉心看来是不必落下了。
姜翊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果真是个坏消息啊。”她侧颜看着苏忌，像是惋叹也像是无可奈何，“如花的一条性命，就这样被人家害死了。”
“害死了？”苏忌忍不住重复她这句话，“不是自缢吗？大小姐为何这样说？”
姜翊挑了挑眉：“哦？”她看了雀雀一眼，“我真好奇，前些日子她刚被诊断出三个月的身孕，是表哥的遗腹子。眼看着日子有了些盼头，今日便想不开要自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