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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众生令 >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养虎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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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玳并未在乎姜翊这句重复,反倒自顾自地说下去:“你表哥虽无朝职,不过年岁尚小,若是他日养好了身子,未必不能得重用。如今,朝中人才匮乏的厉害……”她犹豫了一下,“我也是听他们闲话前朝之事,听说如今可用的武将,竟只有你父亲一人,朝中一人独大,不是好事,你知道吧?”

姜翊点头:“我自然知道,我瞧当今陛下的用意,是要重用容迟了?”

幸玳公主有点不安地看了姜翊一眼:“你在渭水,可听说了容迟一人之力剿灭斥鬼一门之事?”

姜翊脖子微凉,伸手想去拢衣领,却还是停住了:“好像有吧?”

“就是为了此事,才派他去昭城驻守的,父皇的意思,既然杀不得,就调的远远的,好过养虎为患。”

姜翊犹豫了一下:“可……昭城若有不稳,他平乱有功,不是更对陛下不利吗?”

“哪就那么容易了,你以为天底下谁都是你父亲?容迟乃是皇族出身,哪有你父亲能吃苦?”幸玳说起姜翊的父亲,还是不由地带了些许对他白丁出身的轻蔑,尽管隐藏得极好,“就算他有了战功,名声在那里,构不成什么威胁的。”

姜翊看着幸玳,微笑了一下:“陛下真是心思缜密,用兵如神。”

“你这是什么词?”幸玳忍不住指出姜翊的胡言乱语,“反正我总要提醒你,这次回来劝一劝将军,勒马封侯得好。”

姜翊心想,若无战乱,哪里会想得到将军呢。若有战乱,又岂是一句勒马退让能搪塞地过去的?

只是她依旧嘴上应着,胡乱地笑着:“公主,时辰不早了。”

公主愣了愣,随即有些不情愿道:“是啊,出来这么久了,该要回去了。”她有些默默,“有时候我在想,那样大的宫苑,就像是一座空落落的坟茔。”

姜翊听到这个形容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这是什么话?”她轻轻叹了口气,握了握公主的手,“我会常入宫陪你的。”

“听说江西之叛快要平了,你们父女俩,怕是很快可以金陵相见了。”幸玳临走前还抓着姜翊的手摇了两下,“你爹那么疼你,你呀,会很有福气的。”

姜翊笑着点头:“哪里比得上公主有福?你笑话我?”她抬眼微笑,不解世事地骄傲神情,“不过我的确很想我爹,他在的时候总能给我买好吃的!”

幸玳闻言一愣,忍不住怜惜地看了一眼姜翊:“你外祖父是不是总不给你饭吃啊……”

姜翊:“……”

林起寒下葬的那一日,林家竟没有人前去相送。倒不是人情淡漠,也不是碍着万寿之月的礼数,实在是林家无人了。

林折一入腊月便病倒了,床都下不来,姜翊那位迟迟没有见到的舅母,刚失了丈夫便失了儿子,也一病不起。姜翊万万料不道自己千里迢迢跑来伯府竟是送了个人头来为他们管家,好在林府的确也无人,除了丧葬与医药费用,几乎没有什么开销需要计算。

也不知该不该开心。

好在平昌王妃顾念姜翊的孤单辛苦,时不时派人来安慰照料一二,偶尔还会宴请她来平昌王府喝茶。

姜翊不喜欢喝王府的茶,可是她不敢说。王妃至尊,一个不开心把茶杯砸在她头上也不是好受的。

于是她可怜巴巴地捧着茶杯,看着桌上看着就不好吃的糕饼,想念着宫宴上的荔枝肉。

“今日后院园林整修,怕是没法带你去观赏了。”林明鹃叹口气,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淡淡地吩咐下人,“二公子的房间不必收拾了,他不喜欢旁人进他的屋子,若是回来,看到什么东西碰了掉了换地方了,又要发脾气。”

姜翊喝了一口茶:“二公子很爱发脾气嘛?”

“半大小子,自然火气旺些。”林明鹃淡淡地看了姜翊一眼,“不过,我与他一年到头也说不上几句话,倒很少冲着我,多半是与他父亲争辩。”

提起平昌王,林明鹃总是带着丝丝缱绻羞涩:“虽说谁也挑不出我这个继母什么毛病来,可我,还是想有个自己的孩子,也算,了却王爷一桩心事。”

姜翊不敢再往下打听了,连接腔也不敢,只是将那极苦的茶往喉咙里灌下去。

“王爷哪处都好,只是这发妻与长子,性子都刚烈。”林明鹃叹口气,“这二子容迟,又天真不懂事了些,也好,总好过他太过精明强干,来日委屈了我的儿子。”她扬眉,“我出身伯府,难道我的儿子,会比不上一个逆臣后嗣吗?”

她全然把姜翊当成了娘家人,姜翊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讪笑着喝茶。

“夫人,小的们在后院整缮园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一棵柳树下头找到了一枚玉佩,像是什么陈年旧物,本埋得深,前些日子雨水多了些,泥土湿软才露出来,不知道是……”有下人小心翼翼地奉上一枚玉佩。

后面站着另一个婢子,小心翼翼地奉上另一个小小的木牌:“还有这块木牌,跟玉佩埋在一起,上头的字痕已经瞧不出了……”

林明鹃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拿过那枚玉佩:“成色尚好,像是宫里赏下来的东西,只是……我没有见过,不像是王爷的东西。”

姜翊用袖子擦了一下嘴,伸手去拿另一个婢子手中的木牌,上头的墨迹已经被雨水氤氲的开不出了,只能辨认出一个扭曲的“衣”,她心中疑惑,凑近了一些,辨认出最后一个模模糊糊的“冢”。

吓得她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这不会是当年容迟给容怀设得衣冠冢吧?

哪有人在自己家里设衣冠冢的?

容迟神智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看着王妃不解其意地向她看过来,她急忙坐下,小心翼翼地将那木牌丢在一旁,接过下人递过来的丝绢擦手。

小小的少年,跪在自家后院的一隅,口中念念有词,煞有其事地给自己离世的哥哥建衣冠冢。

原是好笑的场景。姜翊艰难地扯动嘴角,发现自己竟一点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