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躺在小床上的男子动弹一下，动作极其不耐烦地抬起手，将盖在脸上外套拿开，眼神厌恶地朝女子的方向看了眼，抬手又将自己的头给盖住了。
“什么事！”
“起来！”女子又踢了他一下，抬手将他头顶罩着的外套拎起来，扔到一边，“有人找你！”
这次他听清楚了，一手背揉着双眼，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脸上依旧是不耐烦的表情，直到意识到女人身后还跟着其他人，才清醒。
“什么人找我？”
“好人，”女子将外套捋顺了搭起来，又伏身拍了一下男子的脊背，“睡睡睡，真把我这儿当自己家了是吧？”
“你——”
男孩十分烦躁地抬手挡住了女人的手，见状，女人也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后退一步，站在一边，等着人彻底清醒。
男孩撩着眼皮瞅了在场三人一眼，收回目光。
“你来了啊。”
他说的是林姝然，这时候他脑子才算清醒过来，虽说这清醒不知真假，依旧缓缓悠悠地站起身，看模样跟喝醉了酒一样。
“跟我过来吧！”
“过哪儿去？！”被彻底无视，女人面上满是气愤，她伸手要去抓男孩，但抓了个空——男孩不知为何，脚步飞快，“赶紧的，跟我来，要不然一会就赶不上了！”
林姝然和安宁对视一眼，快步跟着男孩朝酒吧里面走去。
女人依旧在身后喊：“喂，别跑丢了！”
酒吧背后是一座山——说是山，其实有点太抬举它了，顶多就是一座小土包，但土包上面植被丛生，树木茂盛，硬生生将土包撑大了一圈。
其实是虚张声势——也靠这虚张声势，山才成为山。
到万芒山之后，林姝然曾听酒店里的服务生说过，这片地方地形特殊，山峦重重，山峦之间偶尔有河流淌过，阳光照得水面水波粼粼，看上去如同碎金铺就，震撼非常。
男孩就在酒吧背后小土包旁边的河流处停下了。
男孩……封哲在河边一棵柳树前停下，捡起地上一颗小石子，往河中央扔，石子在水面打出一圈圈涟漪，像憋着一肚子闷气，双眼鹰一般瞅着两人。
“那男孩是叫，方吟？”
“是。”
“他整天就在万芒山道上扫地，整天都扫，后来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去了万芒山最险的一段山道扫地。“
不知想到什么，封哲眉头紧皱，他又从第上捡了块石头，手臂发力，狠狠扔了出去。
扑通——
一声轻响，这次石头没打水漂，直接沉没进河底。
他转身朝两人看去，再次开口：“也就是他那天运气好，遇到我了，要不然，死哪里都没人知道。”
“他出事了？”林姝然问，“他现在在哪儿？”
“早送医院了，那事都多久之前了，”男孩摆摆手，一手伸在口袋中，不知道在摸索什么，“不过，我把他送到医院之后，在地上捡了件东西，上面有你的信息。”
男孩摸了半晌，终于将东西摸出来，他递到林姝然面前。
“就是这个。”
林姝然看向他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张自己打印的照片，黑白色的，还专门做了塑化处理，四周还有手摩挲的痕迹。
——是林姝然的证件！
“你把自己的证件给他做什么？”安宁看着东西，心中疑窦丛生，想着也委屈，“那时候你跟我们在一起时，连名字都是假的，怎么这时候？”
“先等等，”林姝然按下安宁的好奇心，将重点拉回来，“他怎么会有这东西一会再说，先找到人。”
林姝然问封哲：“所以你找我，就只为了把这东西给我？”
“要不然呢？”封哲满脸奇怪，“这东西难道不重要么？那人难道不是你弟弟么？”
林姝然呵呵一笑，一手扶额，摇了摇头。
“我们俩的关系不是姐弟，准确来说，他现在的情况是在受惩罚。”
“惩罚？”
两人满眼震惊地看着她。
“反正这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最重要还是先把人找到再说吧！”
找方吟这事和封哲关系不大，对方也表示自己还有事，并不想过多地掺合，于是他将医院地址告知，他们一拍而散。
两人打了车，直接按照地址去了医院。
路上，林姝然还趁着时间跟风绍打了电话：“方吟是不是出事了？”
对面是一如既往冷漠无情的嗓音：“这是云徽的考验，你也是要进云徽的人，应该懂规矩。”
不可随意干涉别人测试——林姝然烂熟于心，她沉默片刻，又开口。
“危及人命的事，这样的事，也不能干涉么？”
“所有。”
林姝然不再争执，她深呼一口气，回答。
“好。”
她知道贸然干涉别人命运的结果，一些东西不用说得太清楚，点到为止就好。
“还有一个问题，”林姝然询问，“之前方吟跟我说过，他的入院测试内容是扫一百天的地。”
对面没说话。
“时间够了么？”林姝然眉心微皱，“我这边听到一个消息，方吟出事了？”
“和你无关。”
“为什么？”她觉得心中有一团无名之火，烧得毫无来由，林姝然知道这火是为谁，但理智告诉她，不该多管闲事，“是我把他带过来的。”
“所以呢？”风绍声调微高，从声音中能听出他并不是很高兴，“你已经做了错事。”
司机将车停在医院门口，安宁拉着她下车，林姝然才将电话挂断。
“怎么样？”
“问题大了，”林姝然快步朝医院走去，手中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机，“还记得之前封哲还我的东西是什么么？”
安宁纳闷：“记得呀，一个塑封的证件。”
林姝然点头，她抿了下唇。
话不能说。
安宁和她的关系仅限于当初的一起做任务，很多事情她不方便开口，如果贸然开口，很有可能会引发更多的不可控因素。
林姝然心里着急——她现在只能寄托于对方不会好奇心爆棚了。
然而，事与愿违。
“怎么不说话，”安宁好奇，“不会真像我猜的那样，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