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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黑幽幽地,走到了天大亮起来,吴元泽与英莲两个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地,渐渐地,便热闹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都发现了彼此眼里的喜悦。

这热闹意味着什么?人多啊。

进了城之后,李大便去了往日卖柴的地方,收了钱之后,又打听了一下葫芦庙的所在。

众人以为他是去庙里奉菩萨,也不多问,指点了之后,便不理会了。

李大回来之后,吴元泽英莲两个才放下了担着的心。这次,换了李大来背着这篓子。

两人走走停停,又问了好几遍的路,这才来到仁清巷,打听了一番,知道这里确实住着一位姓甄的老爷,这才欢喜起来。

就是英莲,瞧着熟悉的街景,也是喜笑颜开地。

甄士隐夫妇两个因着女儿走失之事,忙的浑浑噩噩的,这会儿正在吃茶休息呢,封氏哭的眼睛肿的烂桃一般,听着下人的禀报,说是自家姑娘回来了。

两人听了,却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继续僵坐着,直到那下人又禀报了一声儿,这二人才醒过来一般,立即地往外跑。

李老汉父子两个瞧着这高门大户的,都有些腿软,果然是富贵之家啊。

“英莲,我的儿啊!”

听着这声音,英莲自己也忍不住了,可是又不敢动,只是紧紧地攥着吴元泽的手。

等士隐夫妇两个到了前厅时,就瞧着自家女儿被一个小子牵着。封氏还哪里能忍的住呢?立即地哭天抢地地扑了上去。英莲似乎是被吓住了一样,竟是往吴元泽身后躲了一躲。

瞧着女儿怯生生的模样,他夫妻两个心中都不好受,甄士隐一个大男人,倒是还好说,封氏就受不住了,又拿着帕子开始抹泪了。

“英莲乖,去妈妈那里罢。”

吴元泽摸摸英莲的头,对着她道。哥哥既然发话了,英莲也知道是母亲,便挪了过去。封氏将女儿抱在怀里,哭的不能自已。小丫头似乎也是有感而发,哭了起来。

甄士隐这里正与李家父子寒暄呢,人家救了自己的孩子,又送了回来,这可真是天恩啊。

李家父子对着甄士隐,那简直就是窘的手脚都没地方放了。吴元泽走上前去,介绍了双方之后,便不说话了。

甄士隐暗暗称奇,这只怕就是吴家的那个孩子了,果然不一般的很呐。

让下人取了五十两纹银,打发了李家父子俩,看来女儿能脱离麻烦回来,还是依靠了这位小哥儿。

“坐吧,我打发人去吴家报信,让你父母家人来接你,可好?”

吴元泽闻言,皱着眉头,喃喃道,

“父母家人?”

“是啊,城西吴家,也是走失了一位小公子。咦,莫不是你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了?”

甄士隐瞧着他并没有开心的意思,眉头皱的更紧了,问道。

很是难得的,吴元泽脸上出现了一番羞涩,点点头,算是承认了。甄士隐想着,这倒是麻烦了。不过人家救了自己的女儿,他还真不能撒手不管。

“别着急,我已经打发人去请大夫了,咱们瞧过了再说。你们是怎么逃出拐子之手的,先与我说说这个吧。”

甄士隐说道。

吴元泽听了,就将自己与英莲两个,是如何地从小木屋里爬出来,如何地遇上李老汉的事儿,一一地告知了甄士隐。听的他泪意涟涟,虽然自己是个不通世情的,可也晓得,这其中的艰难之处,对着吴元泽,更是感激了几分。

又瞧着他小小年纪,可是谈吐不凡,又是条理分明,更是觉得这吴家只怕是不凡的紧。

这大夫,与城西吴家之人,竟是同时到了!

吴元泽听着下人的回禀,心下有几分忐忑,这,这要是自己露陷了,可该如何呢?

瞧着他面有隐忧,甄士隐也知道他的担忧,轻轻摇头,以示安慰。吴元泽低着头,却是不让人看到他的神情。

吴家来的,似乎也只是两个下人,一位是管家,一位是奶嬷嬷身份的人物。

瞧见了自家小主子,这两位也是顾不上其他了,直奔着吴元泽来了。吴元泽顿时头大起来了。傻愣愣地立在那里,却不知该做何种反应。

瞧着自家哥儿没了往日的灵透,那奶娘已经哭的不能自已了。吴元泽闹不清楚这些,只以为这是自己的生身之母呢,刚要开口应承一声儿,就听着甄士隐替他开口解围了。

“贵府公子因为之前受了些小伤,是以,他并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了,你们稍安勿躁,还是别吓着他为好。这不,我请了大夫过来,是儿科圣手,替你们家公子诊脉一番,你觉得可好”

甄士隐是本地望族,颇有贤名,吴家的管家与那妇人也不敢太过放诞无礼。再者,自家公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到了这甄府的,只怕是有着救命之恩的。

那大夫既然是被甄士隐请来的,自然地就有些手段的,吴元泽也只是惊惧太过,疲累了一番,如今有些亏了内里罢了。

好在他年纪小,好生地调理一番,也不会留下后遗症的,就是脚上的伤,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吃了,敷上药膏,便没大事儿了。

当然了,吴元泽丢失记忆之事,他也是束手无策的,也只能说是惊惧太过罢了。

奶娘与管家听了,又是气苦又隐隐地有些恐惧,让甄士隐和一直默默观察他二人的吴元泽两个都有些奇怪。

好半晌之后,那大夫留下了方子,吴家人也要立即地接着他们家公子回府上去修养,再者,家里人也是担忧的。

甄士隐闻言,也不好留着女儿的小恩人在自家府上修养了,只好让管家好生地将他们打发了便是了。

吴元泽虽然觉得这奶娘很是慈和,可总是有些不大对劲儿的,可是这副身子心底隐隐地有些欢喜,他还是能觉察到的。

管家抱着吴元泽,奶娘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些老天爷保佑,菩萨保佑之类的话语。

虽然絮叨,可是显着诚恳的很,吴元泽便又对着这两位亲近了几分。自己在这个世上,孤独无依的,那些惶恐还是存在的。

上了马车之后,吴元泽便睡了过去。奶娘瞧着自己抚养长大的哥儿,想着他的身世,叹口气。

谢天谢地,总算是找回来了。若不然,只怕自己对不起主子的托付啊。

回到了吴家,可是奇怪之感更甚,这偌大的府邸里,也只有吴元泽这样一位主子,其实下人也不过是十来人罢了。

吴元泽不是懵懂小儿,脑袋里已经转了许多的狗血事儿了,既然不知道,那就问呗。

“奶娘,我父母呢?为何我就一个人在这儿?”

奶娘闻言,手便是一顿,立即地,便是啜泣声。吴元泽有些头疼,皱着眉,冷脸道,

“为什么我一个人在这儿?他们不要我了?”

“我苦命的哥儿啊!”

那奶娘的哭声更是大了几分,只是瞧着他不开怀,慢慢地便停下了哭泣声,红着眼眶道,

“老爷太太已经过世了,如今咱们家,就只有爷一个人了。今年元宵,本不想让爷出去看灯的,可是爷将跟着的小厮甩开,一个人偷溜了出去。等咱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找不见了。好在现在终于平安归来了!”

“难不成吴家再没族人近支了?”

“哥儿,但凡吴家还有个亲族,哪里还能让哥儿这样一个人孤苦无依么?”

“那么母家呢?舅舅姨娘的,也没有了?”

“你母亲,本是独女,生下你难产而去,你外祖外婆受不住丧女之痛,也撒手人寰。还哪里有什么亲戚啊!”

许是想到了自家太太,那婆子哭的更凄厉了几分。吴元泽听了,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哭了,不过心底还是隐隐地松了一口气。

就怕,就怕……

吴元泽也累了,主要是心累,身上倒是好说,在奶娘的伺候下,便睡了过去。奶娘瞧着睡梦中还皱着眉头的哥儿,叹了口气,替他掖掖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在花厅,就遇上了管家,也就是奶娘的丈夫。吴管家瞧着妻子红着的眼眶,晓得她又想起了往事,心下一叹。

“怎么样?哥儿可是睡着了?我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往日里哥儿何曾这样过了,可是淘气的紧……”

“你行了,哥儿受了多大的苦啊,你还这样编排他,要知道,那再小,也是主子。”

“好,好,我知道了,你是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实话实说罢了。父亲遇难,母亲难产而亡,只余下哥儿一个罢了。唉,虽然是个主子,可也是苦命人啊。”

“说这些做什么,前日里,四爷打发人送了些玩意儿过来,你明儿拿过来,看着小爷有没有喜欢的,便留下罢。”

“哥儿都五岁了,是不是该安排启蒙了?四爷是个什么打算?”

“谁知道呢?还真是不好说,等我下次写信回去,问问四爷是个什么安排吧。”

想着自家哥儿的身世,两口子对视一眼,好在还有四爷,若不然,能不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不好说。

他两口子半点儿兴致也无,虽然找回了哥儿,可是四爷那一关,只怕还是不好过吧。想着自己的疏忽,两口子顿时不寒而栗。

吴元泽回了家,甄家的闺女也没甚么大事儿。这最为高兴的,除了两家的父母亲人之外,便是苏州府的王大人了。

隐隐地摸了一把汗,想着自己头上的顶戴算是保住了。不过,这拐子还没抓住,却是不好交代啊。

想到这里,这位王大人却又开始苦逼了。不知道那位吴家的小公子能不能提供一些线索,想着吴家的那位管事儿,他还是立即地打消了这年头,还是去问问甄家的那个小丫头罢。

定了主意之后,王大人才算是长舒一口气。这地方上的官职还真是不好做啊,他还是让族里想想法子,将自己调回六部吧,在哪里打转转,也比在地方上倾轧的好。

不过想起了自家位高权重的堂兄,他还是别去京里了,在地方吧,省的堂兄又三天两头地训自己,跟三孙子似的,那又有什么趣儿呢。

这位王大人的心思也是复杂的很,却实在是抵不过吴元泽的心思。瞧着家里吃穿都颇为精致,就晓得这是富足之家。可是无父无母,连个兄弟姐妹也没有,还真是无依无靠的很。

想着红楼里的那些下人都是些贪得无厌,哄骗主家,却是不知道自己家里的是个什么情形了。

想着这家小主子才五岁,若是底下人真是存了别的心思的话,自己的小命儿能不能保住都两说呢。

脑洞打开的吴元泽立即想着,自己这次被拐子抓走,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儿在呢?

当然了,他还真是猜对了,不过那小厮已经被处置了,而奶娘与管家两个是不会将这些脏事儿告诉自家小主子就是了。

吴元泽刚回府,许多事儿一时半会儿地也搞不清楚,倒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这样混下去了。

日子过的很快,他与英莲两个回府半月之后,甄家送来了帖子,说是要上门拜访。谢谢吴元泽对于他们家女儿的救命之恩。

奶娘吴氏与吴管家两个如今也不敢太自转,这帖子自然是让吴元泽过目了的。

想着英莲要来,吴元泽很是高兴,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又乖巧又讨喜,哪里能不见呢。

急忙地就应下了,又让奶母去准备些小姑娘爱吃的,爱玩的。瞧着他兴致勃勃的模样,又想着他日日孤单地长大,奶娘吴氏心下一软,到嘴边儿的阻拦之语也咽了下去,点头应了。

甄士隐夫妇对于女儿的小恩人也是郑重已对的,并不以他年纪小就有所请示。

封氏更甚,她一个女人家,心思更细密些,相信地问过了女儿,听着女儿吃过的那些苦头,吴元泽对着女儿的爱护,心下的感激比甄士隐这个男人更加的多。

夫妇两个一大早地就套了车,带着已经恢复了往日模样的英莲去了城西吴家。

谁也没料到,这家里只有吴元泽一个小主子,瞧着他小大人一般地招呼甄家三口。

奶娘与管家两个又是骄傲又是心酸,竟是百感交集之态。虽然略微地让人打听过吴元泽的身世,可是亲眼瞧见了,别说是封氏了,就是甄士隐这个大男人,也是觉得不好受的很。

当然了,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只有经受过苦难的孩子方能在遇事儿的时候那般镇定。可贵的是,这个孩子并没有丢下那些良善,对人以诚,颇有古君子之风。

甄士隐此人很是恬淡,并不以功名为念,每日里喝茶赏花儿,吃酒作诗,日子过的再是逍遥不过了。可惜,美中不足的便是自己唯一一个女儿罢了,而且就算想要充作假子养,可是这女儿方三岁,也太小了些。

士隐虽然宠溺女儿,可心中若是半点儿遗憾没有,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如今瞧着小大人一般的吴元泽,心下便有了许多的计较,可是如今他们彼此间还略显生疏,倒也不着急。

甄士隐瞧着他才家来十日半月罢了,却是比初次见时成长了许多,可是听着却也不像是有了记忆,倒也不想勾起他的伤心事儿,只说些自己往日里的见闻旧识。却不想,这小儿般的吴元泽竟也是饱读诗书之人,虽然童言稚语地,可是略一深思,竟是大有道理可言。

甄士隐本就对他心热几分,如今瞧着这般,更是积极不已了。瞧着这位目光灼灼,大有癫狂的意思,吴元泽有些无语地瞧着甄士隐,就是一旁伺候的奶娘与管家也有些提防。这位老爷,莫不是有什么隐疾?可是要对着自家哥儿下手了?

士隐被几人的目光瞧的也有些不好意思,封氏掩口笑了起来,又有英莲一旁的打趣,才算是解了他的尴尬。

之后,士隐便略微地有些收敛了,若是将人家吓坏了,可也不好。再者,他虽不是迂腐之人,可是若要自己开口,还拿真是端着些读书人的架子呢。

“你如今业已五岁了,可是拜师启蒙了?”

吴元泽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瞧着管家。管家躬身回道,

“甄爷,我家公子还不曾启蒙,因着这蒙师并不好请。再者,咱们吴家小门小户的,那些大儒们也瞧不上,是以,我家哥儿便拖到了今日。”

他没说的是,自家公子别瞧着面上十分地有礼,可是私下却是最为厌恶读书不过,往日里谁要是提一句读书之言,竟是要拖出去打死的话都会说出来,谁敢提那些?

再者,哥儿的身世堪怜,四爷也是个宠着的,因着不好放在他身边儿,这才送到了姑苏来,却不想,哥儿只觉得人家是嫌弃他之意,从此,倒是更加地自卑了几分。

若说起来,还是多亏了这次的绑架之事,回来后的哥儿虽是前程往事尽忘,可是以往的那些顽劣性子也都改了。如今瞧着哥儿的模样,哪里还会让人联系起往日的那个小霸王呢。

“喔,这样……”

甄士隐听的了事情的原委,便沉吟不语。吴元泽自己又不是个傻子没眼色的,自然地能看出来甄士隐对自己的欣赏,又闻得他提及自己的启蒙事宜,便起身拜了下去,

“求先生收我为徒吧!”

“唔,你先起来,我这收徒可非同一般,若是你做不到了,那可是要挨板子的。”

“先生这是应了?”

吴元泽虽然欣喜,可还是觉得有些意外,略带着些狐疑地问道。

“……”

甄士隐这才觉得吴元泽有几分孩子的模样了,也不忍心再逗他,便点点头。果然地,吴元泽甚是高兴,这不仅意味着,自己可以读书习字了,更多的自己与甄家的往来,也有了由头。

虽然与英莲有着救命之恩,可是总是两姓之人,现下年纪小,倒是没多少问题,可若是再过几年呢就别说是见面了,只怕是通信,也是不大可能的。

对着英莲,许是在这世上第一次睁眼便瞧见的是她,是以吴元泽心里总是觉得非常地不同。

虽然不知道父母等人高兴的是什么,可是瞧着哥哥笑的欢喜,英莲便也高兴,拍着手在一旁应和。

瞧着女儿欢喜,封氏自然更是没有反对之言了。吴氏夫妇虽然还有些顾虑,想着写信去请示一下四爷,可是瞧着自家哥儿欢喜的模样,依着四爷对哥儿的疼宠,只怕也会应下的吧。

想着这些,吴氏夫妇便放心了许多。也是欢喜非常,吴氏两个琢磨着拜师要准备些什么东西,还要挑个吉日才成呢。

甄家一家三口的拜访也是略微坐坐,吃了酒席之后,便告辞离去了。瞧着甄家人远去的背影,吴元泽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可以读书习字了,并不用成日里装作无知小儿状了。对于自家哥儿老成非常的模样,吴氏总是自责非常,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哥儿,让他受了大苦,才改了性子。

吴元泽也是感受到了她的拳拳之心,这才略微地淘气了几分,就是想着别让她太过劳神。

可是成日作小儿状,还真是无趣的很。总不能自己一个成年人,对着玩沙子,躲猫猫的有太大的兴趣吧。

不过骑马射箭的倒是有趣的多。瞧着府里有箭靶子,想着自己的身子骨儿并不大康健,吴元泽便起了习武的心思。吴氏夫妇对于他的决定,并不干涉,这也是让吴元泽能忍受他们的原因。

“哥儿,今儿已经一百支了。歇歇吧!”

吴管家瞧着自家哥儿性子坚毅,从前几日地五十支到今儿的一百支,进步也算快了。

吴元泽闻言,便停了下来,略微地动动有些酸胀的肩膀,这还真不是好练的,可是为了自己的日后有保障,还是要继续加强。这一次是自己命大,可是总归不能每次都靠运气吧。

虽然吴氏夫妇对自己的身世说的简单,可是瞧着这两位,总觉得很有些不同,只是还弄不清楚哪儿不同罢了。

对于这些,吴元泽倒也不大探究,日后总有知晓的那一日呢,着急什么呢!

可是,他却是明白一个道理,要自己有实力了才能应对变故,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哥儿,厨下新制的点心,过来尝尝吧,就是按着甄家的方子做的。”

那日,在甄府吃了人家的一块儿槽子糕,也不知道是饿极了还是怎么地,总是念念不忘那个味儿。吴氏听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便打发人去甄家向甄太太封氏要了那方子来,让厨房做了几日,今儿倒是头一回地端上来。

吴元泽闻言,很是心悦,将湿帕子扔给了一旁伺候的丫头,然后坐到了小炕桌前,捻起了一小块儿。

略微地吃了几口之后,便放下了,摇摇头,

“不是那个味儿,奶娘和丫头们分着吃了吧!”

吴氏听了,也顾不上那些,急忙地问道,

“哪里不对了?是按着甄家的方子做的啊!”

“许是厨子不同罢,多大的事儿呢。大不了日后去甄府的时候,多吃两块儿好了,这若是拜师了,先生还能不让我吃块儿槽子糕了。”

吴元泽擦手之后,端着茶杯,对着略微有些紧张的吴氏道。吴氏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瞧着地上的几个丫头眼巴巴儿地样儿,白了一眼之后,让她们几个将那碟子的糕点端了下去,分了。

众人都是知道吴氏的性子,最是个心软的,还哪里会怕她呢?嘻嘻哈哈地谢过了之后,便你争我抢地在外间儿将糕点吃完了,打发人将盘子送去了厨下了事儿。

“行了,你们可是悄声着点儿,大爷性子好,纵的你们越发地上头了,看我那天闲了,皮不揭了你们的。”

瞧着自家哥儿又拿起了书,吴氏急忙地走了出去,骂了小丫头们几句。大家倒是也不敢太过,立即噤声不言。

吴氏觉得自己的权威还在,一时半刻地大爷只怕是用不上自己,便转身出去了,还是想想大爷晚上的饭菜罢,将菜单子定下来才好呢。

吴元泽之前的性子,那是无肉不欢的,可是自打这一回遭难之后,却是喜好也改了。如今厨下的也忧心呢,这要是再被挑刺了,还怎么活?

这些琐事儿吴元泽并不大上心,他如今才算是好好儿地适应了这富家少爷的生活,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别人伺候着,倒是比自己动手要好许多呢。略微地有些*地想想,吴元泽地心思便立即地又放在了书上面。

想着明儿就要去甄家拜师了,还真是略微地有些紧张,复又觉得自己毛头小子一样,有些好笑。

摇摇头,点点头的,丫头们也觉得自家大爷好玩的紧,也不敢惊扰到他,捂着嘴,便退了出去。

第二日,倒还真是吴氏挑拣的好日子一般,天气晴好,瞧着隐隐地草绿色,从树丫上泛出,吴元泽也觉得新鲜,就是心情,也是好了许多。又想着今日便是拜师之日,往后总要为自己在这个世上找一个理由,找一份担当地活下去才好呢。

这样一想,更是振奋了些许。底下伺候的丫头们瞧着自家主子这副要去模样,也觉得好笑,可是谁也不敢发声儿,就怕他恼了。

吴元泽收拾好了之后,吴氏自然地就已经摆好了早膳,象牙眼包子,碧粳米的粥,还有两碟子小菜。

虽然身处江南水乡,可是吴家的吃食却是显着些怪异,这小菜可是北方的口味。

吴元泽将这些疑惑压在心底,并不大探究,该自己知道的,总有一日,会知道的……

怀着心事,这饭就吃的不是那么个滋味儿,好在他现在年纪小,饭量倒也不大。胡乱地拣了两筷子之后,便搁下了。

瞧着他吃好了,大家也是立时地就收拾干净了。慢条斯理地吃了一盅子清茶,将今儿拜师的各项事宜在脑子里捋了一遍之后,这才起身往仁清巷来。

吴家的马车虽然外边儿朴实的很,可是内里那真是大有乾坤的,这样舒服的马车,真的是小富之家能撑的起的?

想着自己这些日子下来,略微地旁敲侧击得来的消息,吴元泽心下更是沉重了几分,就是即将的拜师礼,似乎也没多大的兴致了一般。

吴氏瞧着他的神色有些意兴阑珊,只当他是太过紧张所致,便不停地找些话题,来安慰他。

吴元泽听着奶母的絮絮叨叨,心下也好了许多,面上更是振奋了些,让吴氏放心了。

甄府虽然是乡绅之家,可是因着他的人品,甚多推崇的,是以,这郑重地告之要收弟子了,却也让大家对他的弟子颇为好奇。

可是能收着他的帖子的也不过是那么三五人罢了,这苏州府王大人便是其中一位。作为本地的父母,来见证一番,倒也是给吴元泽脸上添光之意。当然了,这是甄士隐的想法。

王大人自己也是有些自己的心眼子的,这吴家既然有那位的照佛,若是自己能慢慢地靠上去,那升官儿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么?

王家虽然不富裕,可并不缺钱财,再者,有了这高官,厚禄还会远么?最重要的是,他要为自己的儿子,后人找条路子不是?

总不能一直依靠嫡支吧,即便嫡支的堂兄是个能干的,可是侄儿却是个纨绔啊。

日后,谁求着谁,还不一定呢?想着自己每年往嫡支那里送去的那些财务,王大人心下便有一股子地怨气。

听着吴家的公子来了,士隐与三五的好友便停下了说笑,一本正经起来。众人瞧着他拿腔作势的,也是隐隐地有些好笑。可是为人师者,自然不好一副闲散的模样,大家倒也是能理解的。

吴元泽瞧着这屋里的几位,也不大怯场,彬彬有礼地问安之后,这才在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的主持下,行了拜师大礼。

这事儿甄家准备的郑重,吴家自然也没有半点儿怠慢之意,这拜师礼,也俱是上乘的,而且还是让在座的几位都眼热的东西。

米襄阳的字,赵佶的画儿,广陵散的曲谱,这三样,那样不是价值连城之物,这吴家,竟是大喇喇地拿出了三件儿来。虽说是对着士隐的重视之意,可是众人隐隐地还是有些嫉妒。

瞧着士隐一副得意洋洋之态,大家更是气的牙痒痒了。只是没奈何,这是人家的弟子孝敬上来的,大家也只能叹息了。

品鉴了一番之后,众人也只能压制住心下的痒意,出去吃席了。王大人却是因着衙门有事儿,提前退场了。可是他对着士隐,却是更加亲密了,隐隐地有几分尊敬的意思。

士隐虽然不耐烦与官场中人往来,可是这位王大人的操守还算不错,又有出手抓了拐子,替女儿报仇的恩惠,倒是也能耐着性子,相交一二了。

对着王大人的示好,士隐虽然觉得诧异,不过也不大在意,亲自地将王大人送了出去。复又回到席上,与知己们喝酒吟诗,畅快的紧。

又有收了一个聪慧上进的弟子,士隐更是高兴,没多久呢,他便醉了过去。这主人家醉了,客人们便不好赖着不走了。

纷纷地,便告辞了。吴元泽身为弟子,自然地就要替老师料理这些琐事一二。与甄府的管家一起,将这些客人好生地送走了之后,这才长舒一口气。

甄管家心下也高兴的很,这老爷有个弟子了,可顶半个儿子使呀。若是日后,再将姑娘许给了泽哥儿,可不是正好么?

管家想的倒是远,当然了,他这也是揣摩甄士隐的心思之意,这样一想,对着吴元泽更是亲近了几分。

吴元泽也不觉得有什么诧异的,对着甄管家,只当是老师吩咐的。这些都是些小事儿,他并不用太过放在心上的。

可是这拜师之后,却是让人为难的事儿来了。既然拜师了,那么自然地这甄费就要负责起来弟子的启蒙之事了吧。

可是真甄府与吴家,却是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的,即便是日日地坐车出行的,可是十天半月地下来,吴元泽还是瘦了一大圈儿,甄费想让他住在甄府,可是吴氏夫妇两个哪里敢让自家哥儿离了自己的眼啊。总不能让甄费一个做老师地,又是上了年纪地,成日里两头跑吧。

没奈何地,只有吴元泽自己继续委屈了,他在奶娘这里强打着精神,在马车上眯上一阵子,在甄家也是苦读不已,半点儿也不见萎靡不振。可是眼底那两个老大的黑眼圈儿,却是一日日地重了起来。

别说是封氏了,就是甄士隐自己,也是心疼的够呛,这可要如何是好呢?

甄士隐思虑了半晌儿,也不得其法,还是英莲的童言童语解开了甄士隐的麻烦事儿。

“对呀,可不就是么,咱们搬家好了!”

甄士隐拍着手叫好儿。封氏听了,却是有些不乐意,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了,一时地说要离了这里,她还真是舍不得。

瞧着老妻的神色,甄士隐便猜了个*不离十的,略微地劝说了一番,封氏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便点头应了。又瞧着英莲高兴的紧,自己也便无所谓了,这只要一家子好生地在一起,那还怕什么呢?

这要搬家,可也不是个简单的事儿。吴家听了甄府的消息,知道甄老爷为了自家哥儿,竟是要搬迁,心下十分地感动,协助着找个宅子啥的,总是一番心思吧。

就这样,两府的管事儿找遍了姑苏城,当然了,是城西。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界儿。

这南方人就爱收拾个园子啥的,这里也是一处好去处,主儿家因着要进京任职了,着急用钱,便舀快速地出手处理了这一处地产业,正好瞌睡就有枕头来送。

甄家着急找宅子搬家,两家一合计,价格彼此地算计了一番,彼此都不吃亏,倒也是公平的很,都是爽快人,一个等着用钱,一个着急搬家,很是痛快地去了衙门过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