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学习用品走进教学楼，乡村上学的孩子身上都带着一股野性，他们在走廊横冲直撞，和草原上脱缰的野马一样。
“小朋友，这是我送你的铅笔盒。”
“啊？”
“我送给你的，拿着吧。”
眼前这个男孩拿着我递过来的铅笔盒，谢谢都没说一声，一溜烟就跑了。
他跑到远处还回头偷偷观察我，看样子生怕我反悔。
我无奈叹了口气，本来还想着问他们些问题，还没等我开口就跑得无影无踪。
我又拿着几根铅笔走到另一个小女孩面前，把铅笔送给她。
这个女孩懂事不少，她怯怯地接过铅笔还跟我说了声谢谢。
我赶紧将手机掏出来，翻出吴灿灿的照片。
“小朋友，你见过这个姐姐吗？”
她摇摇头。
大人或许会说谎，小孩子心思单纯得多。
我今天留在学校，主要就是想从孩子们的嘴里得知吴灿灿究竟有没有来过这个小学。
或许吴灿灿没有教过这个小孩，再问一问其他小孩。
我有些失望地给周围的小孩派发了些学习用品，逐一向他们问了一遍。
一个男孩突然喊道：“我见过这个姐姐！”
我心脏骤然一缩，赶紧重复：“你见过？”
他点点头：“嗯，见过。如果我能记起她，你能再送我一个吗？”
我当即给他塞了一把笔。
他满脸欢喜地说：“这个姐姐好像是六年级的老师，她之前教我的姐姐，我之前还听我姐姐说过她是个好善良的老师。”
“那她现在去哪了？”
“我不知道。”男孩犹豫了一下对我说，“这些东西真的是送给我吗？”
“是送给你的，以后好好学习。”我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说。
我和老何交换了眼神，一起走去六年级的区域。
六年级的孩子因为要准备升小学的考试，而且乡村小学升学难度更高，所以这群孩子最近都在刻苦学习，走廊上打闹的人比低年级要少得多。
我问了几个六年级的孩子，他们都说这是教过他们的吴老师，但是前几天辞职不教了。
我们把一麻袋的学习用品全部送光了，提着麻袋走到操场。
“你们把这麻袋给我吧，平时能捡点瓶子。”坡脚男人对我们说。
我把麻袋给了他，和老何坐上车。
“你怎么看？”
“辉哥，那个坡脚男人说谎了，我们去问一问他。”
“去问他们就是打草惊蛇了。你想想他们既然之前不肯跟我们说，现在又怎么会承认？”
原来我没找错地方，吴灿灿之前就在这里教书。
但是为什么学校里每一个老师都否认，他们都说学校里没有吴灿灿这个老师。
难道是孩子们说谎？
不可能！
想让一群口无遮拦的孩子说谎的难度远比十几个大人说谎的难度要高。
老何想了想对我说：“辉哥，许校长不是说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找他吗。他那么热心，我们正好可以问一问这件事。”
老何不说我还差点把他给忘了！
“整个学校的老师都说没见过吴灿灿，你再想想谁是这个学校的校长？”
老何眼神中突然出现震惊：“许校长难道也对我们说谎了？”
我不可置否地摆摆手，当时我也将照片给他看了，可是他十分肯定地说学校里从没有招过这个老师，还一脸热心地说要帮我找人。
细细想来，我毛骨悚然！
有什么事能让这一群人三缄其口，讳莫如深？
吴灿灿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我心中的焦虑达到了顶峰。
我再次回忆起吴灿灿和我的聊天记录，她信息中的重点提到这个村里有拐卖妇女的嫌疑。
我决定给沈汉志打电话。
“高辉，哪阵风把你这个大忙人给吹来了？”
“老沈，我这边遇到了点事。”
“有什么麻烦跟我说，立马帮你处理。”
“我以前的小姨子在鳌头村失踪了，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鳌头村的情况？”
“行，我等会就通知你。”
我和沈汉志通完电话后，让老何开车去昨天遇到那个年轻妇女的屋子前。
昨天那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女子正在门口洗衣服，我和她聊了两句，她丈夫回来后直接把她拖进家中拳打脚踢。
我从她的口音还有行为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她或许并不是村里的人。
如果鳌头村真的有拐卖妇女的情况，那她会不会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我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老何开车来到昨天的屋子前，大门紧闭着，昨天在门口玩耍的三个孩子也不见了。
人都跑哪里去了？
就在这时，沈汉志的电话打来了。
“高辉，我查到了。这个鳌头村是个很穷的村子，里面还有不少光棍呢，一把年纪了还娶不到老婆。”沈汉志跟我大概说了一下鳌头村的情况。
“老沈，我怀疑这个村子拐卖妇女，但是我没有证据，你有啥办法不？”
“这事可大可小，我得先向上级审批，最快也得一天时间！”
“行，我先去探一探，有什么情况再通知你。”
“你自个儿注意安全，搞这些的都是亡命之徒！”
“我知道。”
我和老沈聊完后，点了一根香烟平复一下心情。
“老何，有啥办法能引孩子出来？”
“车里还有一袋糖果，咱们就假装是卖糖果的，你说成不？”
“试一试。”
“卖糖果喽，卖糖果喽。”老何提着一袋糖果，用他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喊。
过了几分钟，我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一阵孩子的喧闹声。
“不要出去，你爸爸都说了不能出去！”在孩子的吵闹中我还依稀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是昨天那个女人。
门开了，昨天那个年龄最大的孩子率先跑到老何面前。
“我要糖果。”
女人追上自己的儿子，将儿子的手抓住打算拉进屋里。
她看我的眼神充满警惕，仿佛我是个坏人一样。
“等等，我能跟你聊一聊吗？”我喊住了这个眼神闪烁，始终不敢和我对视的女人。
她没有说话，拉起儿子的手就要走进门。
我给老何使了个眼色，老何挡在门口。
“你想干什么，我老公就在村子里干活。”
“我并没有恶意，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女人避开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