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雀与容迟俱是一愣。
雀雀笑容里带着几分牵强附会：“大小姐难道怀疑雀雀是奸细？”
“自然不可能。”姜翊摇了摇头，“只是这些日子，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我以为，可以改变血液颜色的药，不止你一个知道药方，可如今看来，除你之外，没有他人。”
雀雀明显在思索什么对策，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慢了：“大小姐，雀雀是真心实意想要陪在大小姐身边的，大小姐只要知道这个就好了。”
“我知道，可你活得就像一团谜，没有人知道你从哪里来，家在何处，可有亲人，一手医药绝技和不老容貌的故事，雀雀，这些东西我若是不知道，便不会安心。”
雀雀明白，自己的隐瞒哪怕并无恶意，此时此刻在姜翊心里，自己也到底不如从前可信可靠了。她索性心一横，仰起脸来，看着姜翊：“雀雀的主人，是每一任的众生令之主。我就是为了大小姐而生的，我与陆吾一样，都是为了保护众生令之主，不老不死的存在。”
朱雀之神，南极统星。
陆吾之神，天之九部。
“他活在影子里，保护主子的平安，我，活在身边，看着人间爱恨离别，贪嗔执念，可每一次都逃不开失望绝望的结果。”雀雀看着姜翊，忽然就掉下眼泪来，“所以我一直教你，不要对人存以希望，却不知，无望，原来也是这般凄凉。”
姜翊抖了抖：“你……”
“我并不是夫人的陪嫁侍女，在夫人之前，我是白竹质子昭容的身边人。他死后，我才辗转到了夫人身边。我的身份，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若非大小姐是夫人的血脉，必然会对我的出现生疑。可我自幼陪在大小姐身边，大小姐对我的存在早已经司空见惯，所以，所以……”
“你宁肯瞒着我，也不愿意让我知道，我唯一的拥有的，你，不过是因为我是众生令之主的缘故，才一直陪在我身边。”姜翊的语气并不沉重，虽然这个真相对她而言多少有些难受，可她也没办法因此来怪罪谁，或是准确说出来自己在难过什么，“那你是否知道，众生令是如何传承的，原因为何？”
雀雀苦涩地笑了一下：“雀雀虽非凡人，却不会插手入人间之事中。能说的，便是这些年，夫妻，爱侣，兄弟，或是陌路不识之人，皆有可能成为下一任众生令之主，没有规律，更谈不上什么缘由。大小姐，真的不必再追查什么了，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显然是知道却不能说，找话来搪塞姜翊的。
许久她才抬起眼，哪怕眼前的雀雀长得还和从前一模一样，和在姜翊心里，她也不再是那个能与自己秉烛夜谈，无拘无束的小姐妹了。她和陆吾一样，是都可以信任依赖，却无情感牵绊维系的所在，是那个随着她失去众生令之主身份，便一道失去了的存在。
她转过脸，看向马车外的天地，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