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雀雀也没有料到姜翊竟直接想到了这一层面，急的差点没背过气，声音也尖锐急躁起来，“大小姐，你竟一点不在乎韶公子的安危不成？”
姜翊看着雀雀：“我发现一提起哥哥，你总是很激动。”她扯了扯嘴角，“关心则乱，雀雀你别失了分寸。”
这是很难得的训斥了，雀雀怔住了，随即红了眼眶道：“我以为，大小姐是把韶公子当成亲人的。”
“亲人之间，的确是要守望相助的，可我连自己都守不住，不愿给自己横添什么麻烦累赘。”姜翊的语气忽然放得极淡，“大哥他是个好人，可天底下好人那么多，一个个都要我在乎吗？”
雀雀知道姜翊是生气了，每她生气，总是格外镇定，一点也没有玩闹的样子：“是雀雀失言了，大小姐见谅。只是雀雀实在不忍心……”
“你放心，我虽永不会像守着竟儿一样守着哥哥，可他的利益，与我的利益俱为一体，他若有事，竟儿也不得过继，不得保全，我不会坐视此事不理。”姜翊和雀雀走在长廊上，“陛下不过就是找个由头让父亲让权罢了，以示恩宠才给哥哥一个职位，昭城条件虽差，可却是擢升的一条好路子……”
“可边城苦寒，白竹野心勃勃，韶公子他还年轻，他……”雀雀的声音又忍不住急躁起来。
姜翊看着雀雀，宽容地笑了笑：“你最了解哥哥，你说，若白竹来犯，他做马前卒，胜算几成？”
“雀雀不懂战场之事，只知道是九死一生的险境……”雀雀脸涨得通红，却还是配合地回答道。
姜翊点头：“的确如此，这也是陛下的盘算。觉得哥哥没什么名声，也没有经验，一旦开战，多半是要丧命的。”她想到皇帝这般凉薄地想法就忍不住全身发冷，“陛下好深的谋算啊……”
“大小姐……”雀雀极为害怕，伸出手忍不住抓住姜翊的袖子。
姜翊却是难得的镇定自若：“如今我们要弄清楚三件事，边城到底有没有危机，倘若没有，哥哥去驻守三年，找个借口调回家中便是，倘若有，便是昭城如今的战备能不能扛得住，容迟我是信得过的，只要后援有力，我再派陆吾过去暗中护着哥哥，不会有什么大事。倘若扛不住，陛下又是否会真的弃昭城百姓和国家尊贵不顾，只为了制衡我们姜家……”
雀雀在一旁极为冷淡地说道：“不只是为了姜家，还有容迟呢。”她的眼眸闪着光，难得地清醒，“大小姐以为，容迟能以一人之力灭了斥鬼门，那能不能单枪匹马地逼宫谋反呢？”
姜翊不由地一窒。
“我当日劝说大小姐慎重，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今日。众生令的存在，一旦插手进人间的杀戮之事，不知会惹出怎样的祸端。”雀雀看着姜翊，“你当日保容迟，便该料得到一旦保住，陛下又会如何针对猜忌。”
姜翊看着雀雀：“你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不仅如此，长公主府不是福地洞天，大小姐就算在姜家盛势时嫁了过去，也少不得战战兢兢。更休提眼看姜家要败落……”
“若是苏忌要退婚，便由得他去。”姜翊看向雀雀，有意道，“我看你还会找出什么理由来，劝我去救哥哥。”
雀雀却是双膝一弯，在姜翊面前猛地跪下来。
姜翊没见过她这般情态，慌乱地后退了两步：“你这是干什么？”
“雀雀求求大小姐，救一救韶公子吧！”雀雀猛地俯身跪道，一下一下地叩首，“只有您能救他了！”
她还是说了。
姜翊绕了好大一圈，其实一直都是在等她说实话。
“你喜欢他，是吗？”姜翊伸出手，把雀雀拉了起来，“这些年，只要事关哥哥，你总是来找我，央我，怕我与他为敌，只是我没注意到，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雀雀看着姜翊，有些慌乱地说道：“雀雀是下人，怎敢，怎敢……”
“你知道你在我心里从不是下人。”姜翊打断她，“什么时候的事？”
“这些年，除了韶公子还算照顾我们，旁人哪里有人还把雀雀放在眼中……我也不知道……”雀雀眼眶忽然红了，抬手抹掉眼泪，“大小姐，别让他去，就当是救我，不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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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忌身边站着的黑衣依旧毕恭毕敬地回话：“边境一旦侵扰，以昭城眼下的兵力部署，必然是不够的。”他小声道，“四境的探子皆已回报，眼下有异动的只有与昭城接壤的白竹了。他们家那位见首不见尾的太子殿下刚刚回去受封，急需一场速胜来稳定民心……大人，就算如今是容二公子在昭城，也必然不成。”
“是啊，容二怕是要麻烦了。”苏忌苦笑一声。
门口忽然又走进来一个黑衣，望着苏忌缓慢下拜，小声道：”大人，宫中来了消息，陛下命姜家的长子姜韶前去昭城。”
苏忌猛地一震，随即不由地又泛起几丝冷笑：“我明白了。”
“门主明白什么？”
“我知道陛下打的什么主意了。”苏忌微笑道，“他要用一个昭城，来换容迟和姜韶的两条性命，来换平昌王府和姜家两门之后。”
原本就在屋里站着黑衣猛地抬眼望着苏忌，“大人以为，昭城一失，陛下必然会派人前去接应营救。如今朝中可用之人寥寥无几，这可是天大的战功啊！”
这些年，朝中武将以姜闻道为尊，其余的不是被陛下剪除，便是令有之畏镇守四方。姜闻道一旦不可用，陛下就一定会扶持新人。
剑法天下第二，又兼皇家血统的自己，便是首当其冲。
“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苏忌淡淡地瞥向那黑衣。
那黑衣猛然一惊，下跪道：“门主，小人不敢。”
“没什么不敢，那便，卖个消息给白竹，提醒他们，如今昭城兵马补给皆是不足，看看他们能不能忍得住这样的天赐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