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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众生令 > 第一百七十章 伯府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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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实载,长德十七年,东宫失德,天雷降惩。宫内宫外,俱受重创。

此事在金陵内外皆引起了不少的轰动。

因为没有抓到刺客,也根本没有机关炸药的痕迹,哪怕多少明眼人知道这是一场刺杀,却也没有胆量胡乱指认,最终,竟是天雷降惩这一套说辞流传开来。

后来街巷传闻,东宫崩落的火星在宫内宫外飘散开来,溅落到永安伯府,以至于一处院落走了水。永安伯世子唯一的公子冲进去救火,却被困在了大火之中。

赤霞阁在大火中熊熊燃烧着,救火的人端着水盆一波一波地闯进去,可火势仍旧没有一丝一毫地减弱之势。

姜翊面无表情地望着赤霞阁内的一切,灼灼火舌几乎燎到她的发丝,可她静静站着,只觉凉意彻骨。

“公子!公子!”唐恩声嘶力竭的叫喊响在耳边,“公子你出来啊……”

东宫离永安伯府究竟有多远,火星是如何在空中长了翅膀长了眼睛的落入赤霞阁,姜翊不知。

可她知道,她根本无意也不在乎的秘密,成为了最终杀掉林起寒的一把刀。

他是世族之子,所谓孝子人伦便是一辈子都刻在骨髓里的规则,这般不能见容于世的秘密被人堪破,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自己的。他到底没办法杀掉俞梦知来为自己的父亲报仇,所以选择用自己一命,来换俞梦知一命。

只是俞梦知……

她若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还能活得下去吗?

唐恩抽抽搭搭地奉上一封秘信,是林起寒留给她的。

上头寥寥几行。

护住梦知。

小心苏忌。

“怎么,表哥是觉得自己一死,便是什么要求我都应得?”她笑起来,只是笑容生了巨大的空洞,甚至带着些凄厉之色。

奋力一扔,手中那张薄如蝉翼的信笺在空中真如生了翅膀一般,飞舞半晌,最终还是被火舌吞下,湮灭在这火色的暗夜中。

“他……他是不是在里面?”背后微微颤抖的女声,是俞梦知。

她回来了。

可惜太迟。

或许她终究发现她宁肯被林起寒关一辈子,两个人爱恨交缠地过这一生,也好过他放她离去,从此再不相见。

不料这再不相见,也可以是生死之隔。

“他放你走的时候,你就该料到了吧?”姜翊看着瘫倒在地,嚎啕大哭的俞梦知,有些麻木地说道。原来她不是一直清冷美丽,高不可攀的,她大哭起来的时候也不好看。

“他用这条命,让我护着你,可我不知怎么护着你,怎么安慰你……”她居高临下地笑了笑,“其实姑娘哪里需要安慰呢?姑娘要的是恭喜,恭喜啊,梦知姑娘,大仇得报。”

俞梦知伸手抱住姜翊的脚:“姜姑娘,姜大小姐,求你,杀了我吧!我愿为公子殉葬!只求能得他陵寝一角,身后栖息。”

唐恩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满含期待地看着姜翊。

“你想的很好。”姜翊并不看唐恩,也不看俞梦知,面目几乎算得上漠然,“但你凭什么以为,他会愿意在死后,与自己的杀父仇人恩怨以对?你凭什么以为,你的身份,可以葬入伯府公子的陵寝?”她转过身,依旧望向赤霞阁内,“凭他的爱,你才能活着,要死,哪里就那么容易?”

姜翊忽然笑了:“我在文源阁找到一页书卷,上面有俞家灭门的真相,你想听吗?”

她全然不顾俞梦知的答复,自顾自地说着。

“俞家夫妇是因舅父行事荒诞而死没错,可他也为此还送千金,抚养俞家的遗孤长大。你可以告诉我,钱财还不回性命来,的确,可钱财又是还不回谁的性命来?是你的父亲母亲吗?”姜翊盯着俞梦知,一字一顿,“俞家六个儿子,何曾有过半个女儿?”

俞梦知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姜翊。

“我问过表哥,两岁孩子知道什么,我六岁没了母亲,如今甚至都不大记得母亲是什么样子了,难道,你记得?”姜翊依旧站着,微微眯眼,““你若真没对他动一点心,却让他为保你死了,那你厉害。若你对他动了心,却还是杀了他父亲,逼死了他,那你,就是天底下最傻的人。”

俞梦知神色大恸。

“表兄知道你根本不是俞家的女儿。其实但凡有些本事的人,起了疑心稍作调查便知了,可他不告诉你,因为他怕你承受不住,怕你为此自责而死。”姜翊倾身,“你根本就是恨错了人啊,梦知姑娘。”

俞梦知忽然尖叫了一声,趴在地上捂着耳朵尖叫起来。

她的尖叫声凄厉得像是冬日中寒鸦的破鸣,全然没有素日里一丝婉转动人之意,连她自己都快要不相信这难听的叫声是从自己的喉咙中发出来的。

姜翊蹲下来,掰开她的手,抬高声音:“谁告诉你你的身世的?谁让你向伯府复仇?谁把你送入伯府又是谁教你毒杀世子?”她一字一顿,“那个人,是不是苏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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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玳公主在几个护卫的护助下回到自己的天香殿前,依旧惊魂未定地扯住其中一个人:“他们说永安伯府出事了,到底是什么事?”

“公主殿下,东宫之祸,才是大事,公主不问东宫,却问伯府,不觉得有些不辨轻重吗?”那侍卫后退一步,声音冷硬。

幸玳立在原地,进退不得,似是有些茫然无措。

“东宫失德,遭了天谴,坏了陛下的万寿之宴,公主竟觉得可以不闻不问?”

幸玳忽然抬眼,声色俱厉:“东宫之内,是乱臣贼子,伯府之内,是清流权贵,到底是谁不辨轻重,又是谁,以下犯上?”

那侍卫愣住。

“你们看着东宫遭了天谴,便急着作践我?”幸玳扬起脸,仍是尊贵以极,华美以极的一张面孔,“中宫未倒,我是陛下唯一的嫡女公主,哪里由得你们这些脚下尘埃,对我不敬?”

几个侍卫纷纷下拜,皆是颤抖不已。

幸玳垂下眼,看向自己身旁立着的婢女:“月慈,把人都带出去杀吧,我不是太后娘娘,由不得这脏血,泼在我自己宫阶之前。”

月慈也跟着她抖了抖:“公主……都……都杀了吗?”

“蔑视公主,到底是什么罪过,要我提醒提醒你们吗?”

她自己推开殿门,径直走进去,连看都懒得再看身后一眼,只是殿内原本应该留守戍卫的几个宫婢都不在正殿内,她心下疑惑,转向后殿,自己的寝宫。

推门而入的瞬间,便是一地的血,零落的宫婢尸首,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幸玳惊得后退两步,跌倒在地,忍不住开始呕吐起来。

身上还插着一炳袖中剑的萧敏悦,坐于后殿设着的主座上,手上还僵硬地握着一把带血的剑,大口地穿着粗气,似乎筋疲力尽,连眼睛都抬不起来了。

他干笑了两声,声音哑涩:“公主殿下,到底还是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