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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众生令 >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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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翊早晨起来的时候想到前一夜薄醉间对着容迟胡说八道的样子就想给自己一耳光,若非一旁的雀雀目光灼灼一直追问她昨晚到底为什么喝了酒,又为什么夜归,她也真就那么做了。

哪怕自己醉成那个样子,容迟还是恪守十步之遥,以至于她数次险些撞墙,身后的容迟甚至隐隐嗤笑,由着自己也夜里深一脚浅一脚,从城外回了云水榭。

“这个人!”姜翊气得摔枕头,站起身时还有些头昏,“我酒量明明很好的!”

雀雀不再搭理她,反倒说了一句:“容二公子走了。”

姜翊正在捡自己的枕头,听到这话手一松,枕头又掉了:“这么快?”

“你好像知道此事?”雀雀疑惑地皱起眉,“早晨走的,韶公子去送了他,我也去了。”雀雀咧了咧嘴,“准确来说,整个姜家除了你,都去了。”

姜翊愣了愣:“只有我没去吗?他没注意到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没提醒容二公子‘我家大小姐酒醉未醒,你大清早忽然要走,她自然来不了’”雀雀声音带些不悦。

姜翊将枕头扔回榻上:“你怎么了?谁惹你了?大早晨这么冲?”

“你知道他们要调容二公子去昭城吗?昭城是什么地方,既边苦寒,刁民遍野,若非是下放,几乎没什么人愿意前去驻守,容二公子是皇亲,他是剿灭斥鬼门的功臣!他们怎么有脸让他去昭城呢?”雀雀说起此事仍旧忿忿不平,过来坐到姜翊的榻边,看着姜翊,“你怎么一点不吃惊?”

姜翊伸手,捏了捏雀雀的脸,语气里不乏嘲讽:“怎么,你还没习惯?”

“习惯,怎么不习惯,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做到这个地步。”雀雀叹了口气,深知自己失了态,站起身坐回桌前收拾行装,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小姐,太子咬舌自尽了。好在下人发现的及时,他只是……不能说话了而已。”

就在五日前,尚且万人之上的太子,五日后就在那样幽闭又晦暗的后殿,想要草草了结自己的生命?

或许知道,今后活着的每一日中,他都会遭遇比死更惨的境遇。

姜翊想着此事,趴在榻上出神,却听见阁外注灵铛的声音叮当作响,既不太高也不过低,基本可以判断来人身份。

于是她拖长了声音对门外道:“姜红篱,你跟我大哥如今是不是来得太勤了些?”

姜红篱在门外瞪了片刻,冷冷道:“先生来了。”

姜翊捂着心口:“我伤还没好呢!哥哥都允我告假了!”

姜红篱的声音仍旧不近人情:“先生说,你若今日不出来,她便不走,或者……亲自上来看你。”

姜翊在镜前匆匆忙忙地梳妆,手里抓到什么钗环首饰就赶紧往发上一簪,逗得雀雀都乐了:“你是去见先生,不是去嫁人的,不用这般……盛装。”

她伸手帮姜翊抽掉了几支步摇:“早晨收到了永安伯府的书信,今日晚些,车驾大概就要进渭水了,行装已经收拾好了。”

姜翊点头:“你看着打点,竟儿那边也盯一盯,我也总该与先生道个别的。”

雀雀点头。

黎湘坐在长风亭内,正在看着风景。她总是自己带着一个小小的茶盏,来人奉茶,皆用她自己的茶盏。此时这个茶盏正摆在桌上,只是里面没有茶。

姜翊行了一礼,在黎湘身旁坐下来:“先生,翊儿病了好久,懒怠课业,还请先生责罚。”她目光落到黎湘的茶杯上,“他们怎么忘记给先生倒茶了?”

黎湘没有回答,反而淡淡地笑了笑:“伤口可好些了?”

她这个开头令姜翊有些不安:“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不知先生听没听说,翊儿的舅舅,永安伯世子……逝世,翊儿要去金陵城一趟。”

黎湘望着她,宽容地笑了笑:“我听说了,只是听你的话,确凿了而已。”

她仍旧带着笑意,可姜翊却在她的笑意里渐觉凄凉寥落之意,以至于她也开始觉得微冷:“先生,怎么了?”

黎湘笑着摇头:“此去金陵,你可有什么打算?”

“我是去……给舅舅奔丧的,能有什么打算?”姜翊不明白黎湘为何会这样问她,“我躲在永安伯府不出去,谁又能……”

黎湘叹口气:“你借着自伤护住了姜家,天子与太后岂会不知?从前,从没把你放在心上的那些人,会猛然惊觉姜家原有一个这样不容小觑的嫡女,你在金陵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的。”

姜翊不是不知道,只是乍然听黎湘提起,又心烦意乱起来:“先生觉得……我要……”

黎湘侧过脸:“上个月我与你舅舅还通书信,他还在与我讨论洛神一赋。短短一个月,人竟没了。”她看了姜翊一眼,“可见金陵城的风水,催人性命啊。”

姜翊心头眉心皆是一跳,她本能地觉得黎湘在提醒她什么,却又不愿说清楚,只好草草地应了:“金陵城之水深,不是我可随意踏足的,为保全性命,还是一点都不要沾染的好。”

黎湘倒是有瞬间的失神,很久才又淡淡笑了一下:“你这个性子,一定能在金陵城好好地活着,稳稳地立足。”她站起身,“早些起身吧,回金陵城路途漫漫,你弟弟的身子又不好,车马快不了的。”

姜翊站起身给她行礼:“念予知道了。”

却听见黎湘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不忍之意:“除了诗词书本,我很少对你说些别的,因为我知道,一旦知道得太多,就开心不起来了。”

“她希望你过得开心,我便也愿意遂她的意,可我对你的忠告,是顺心而为,是哪怕这件事情所有人都笑你痴,可你知道你自己在做对的事,你明白吗?”

姜翊听到这话,仍旧是笑:“先生这样说,我就这样听吧。”

我认识一个这个的人,为了做他觉得对的事,落得满身伤痕也毫不在乎。可如今,他孤零零地去一个从没去过的地方,守护着他觉得值得的人。

哪怕这些人,甚至讨厌他的到来。

所以,那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不是勇敢,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