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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众生令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决心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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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招云阁,萧敏悦用力拍打着大门:“苏知畏,我看见你进去了,难不成你还能躲我一辈子不成?”

大门应声而开,却是昭燃局促不安的笑容:“殿帅大人,有何事?”

“他随随便便拿出一道圣旨,扣押的是当朝的太子,我想问问他,这是什么道理?他的命还要不要?”萧敏悦一把推开昭燃,让昭燃后退了数步最终还是跌坐在地,“苏忌!”

苏忌一袭白衣站在廊下,永远的翩翩欲仙,不染世俗的样子,垂眼间就是浓雾般看不清的深邃:“师兄,好久不见了。”

萧敏悦不由地愣住了。

师兄这个词,仿佛许多年没有听见了。

“是好久不见,苏公子如今春风得意,整个天下又有谁能与您争锋?”萧敏悦是殿前搏杀之人,自带杀伐的烈烈之气,“居然还会记得我?”

苏忌仍旧低眉浅笑:“话也不是这样说,殿帅大人曾经也是忌的师兄,我们同受学于黎绍先生门下,师兄曾经也名满天下,怎么能说无人记得呢?”

“你不必再提起老师。”萧敏悦听得这两个字忽然失控一般,从腰间剑鞘中拔出剑来,直指苏忌的胸口,“我问你,废太子的局,除了皇命在身,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你有没有挑拨陛下与太子的关系,有没有……害他?”

昭燃在一旁捂着嘴拼命摇头,看上去提心吊胆,生怕萧敏悦伤着苏忌。

苏忌看着萧敏悦的刀尖,看上去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师兄眼里,忌竟是这样的人?”他微微蹙眉,“阴谋,手段,非君子所为。”

萧敏悦冷笑了两声,举着剑的手腕微微颤抖:“我早知你这个人口中,从无真话。”

“或许,句句都是真话。”苏忌仍旧微笑,“忌不过是个匍匐天子,谨慎小心,苟全性命之人罢了。胜在认得几个字,得几分薄名而已。”

萧敏悦手中的剑抖得更加厉害:“老师若是活着,知道把你养成这个样子,一丝活人之气,正直风骨都没有,日日只想着自己的那些声名……”

苏忌忽然打断了萧敏悦的话:“师兄说老师。”他的嘴角又泛起一丝微笑,只是这微笑泛着冷意,令人毛骨悚然,“我忘了,老师为了给曹家伸冤,被陛下贬黜,要他跪着一步步爬上玉阶。”

他顿了顿:“老师膝头血洒满了帝王家的台阶,爬到一半便死了。倒是师兄你,换了名姓,陪在杀父杀兄杀师的帝王家身侧,做了他们身上的铠甲。”

萧敏悦的手腕一抖,长剑跌落地上。

“老师是圣贤,是大家,有你口中的,正直风骨,豪迈气节,所以对曹家之劫,不能无动于衷。可最后,又换来什么下场呢?”苏忌看着那柄落地的剑,“容怀大哥曾是金陵城第一才俊,身负大才,敏锐疏阔,最后,被几个少年的陷阱害死了,师兄你,一样文才兼备,武功出众,最后抄家灭门,改名换姓。”

苏忌仍旧微笑:“我生于苏家,虽是簪缨世家,很多事,看上去我做得主,也说得上话,可事实如何,我心里明白。”苏忌仍旧微笑,“这世上很多东西,譬如义气,譬如正理,譬如他们视作性命风骨气节,在我这里,统统都是扯我下万劫不复的东西。”

“这就是为什么,当年赵家和丛家的蠢货在围猎时设下陷阱,而你,默许了他们的作为?你是世家第一公子,他们从来对你马首是瞻,你一个皱眉便能让他们不敢动作,却一个字都没有提?”萧敏悦的眼眸通红,“你要看着你最好的朋友去死?”

苏忌愣了愣,像是真的开始回忆当年的事情:“师兄说我没说。”他微笑,“可我说了。”他眼眸中终于出现了类似难过,也类似痛苦的表情,“春猎之前,我对容怀大哥,一字一句的说了。”

萧敏悦腿一软,差点没坐倒在地:“那……他……”

“这还得问问师兄了,他是你的亲表兄,你们自幼一同长大,你竟料想不到,身世一落千丈,母亲在面前自缢而死,对于容怀大哥那般清高自尊之人,是怎样的浩劫?天下人不让他为自己生母之死落泪,让他继续处事周正,在杀母凶手前俯首称臣,他如何活得下去?”

“你胡说。”屋檐上一个声音,让苏忌和萧敏悦皆是浑身一颤。

玄衣男子站在屋檐处,看不清表情,却能看见他卓尔不凡的身姿:“你说的话,一个字我都不会信。”

苏忌垂下眼:“容迟,你不能自欺欺人一辈子。”他嘴角的笑,终究还是挂不住了,“事实上,容怀大哥只要告假就能逃离那个陷阱,可他……”

他决心赴死,人间的一切,早已令他毫无留恋。

包括。

你。

容迟思绪猛地被扯回。

多年前的春猎场上。

他被一头鹿引入草深处,一时迷失了方向,四下无人你远处弓弩被触发时才会发出的关窍声让他瞬间汗毛倒竖。

弓弩袭来的那一刻,他只感觉衣领被人一拽而起。

七八岁少年精瘦身的体仿佛腾空而起。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迎面没入哥哥的怀中,弓弩刺入皮肉没入筋骨的钝声,哥哥的闷哼在耳边一齐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弓弩的关窍声结束,哥哥终于推开他,体力不支一般,在他面前,铿然下跪。

哥哥的冷汗映入容迟眼中,可容迟也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抬手去给看上去并无异样的容怀擦汗:“哥哥,你……”

容怀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微微笑意,下一瞬,身子一倾,口中吐出血来。

容迟这才发现,哥哥的后背对着弓弩袭来的方向,如今已插着数十支原本用来扑杀野兽的箭弩,他宽阔的后背如今像是一面用来练习箭法的草垛,只是草垛,不会像哥哥这般流血罢了。

“曙之。”哥哥叫他的名字,抬手去摸他的头发,他的动作仿佛很吃力,以至于那般爱笑的哥哥如今五官扭曲,像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哥哥……怕是没法陪你长大了,哥哥……要去见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