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桶凉水浇灭了姜韶难得而起的身为长兄的维护与豪迈之情，姜韶有些茫然：“我真不懂，你是明白得过了头，还是装作明白，女子嫁人是一生的大事，痴心错付更是……”
“诶，哥哥说痴心错付，你说，我的那位表姊姜红篱，算得上是痴心错付吗？”她用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瞧着姜韶，“哥哥年岁也不小了，总不能妹妹我嫁了人你还孑然一身罢？”
姜韶呆了一下，提起姜红篱便让他有些不安：“说你的事，你扯我做什么？”
“我是女子，姜红篱也是女子，哥哥若是心中有她，不如早早娶了，也让翊儿早日认她做长嫂，若是哥哥心里没他……”姜翊望向姜韶，“就别让她悬心了。”
雀雀在旁边微微咳嗽了一声：“听说，韶公子对外称病这些日子，醉仙楼的思娆姑娘来过。”
雀雀极少在他们正说话的时候插话进来，姜翊愣了一下，随即又暧昧不明地笑起来：“思娆姑娘啊……”
姜韶被她激得恼羞成怒，摆摆手，想要离去，可又犹豫了一下站定了。
姜翊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姜韶道：“念予，我忽然很害怕。”
他忽然这幅样子，让姜翊不由地忽然正色。
“哥哥也这么觉得，是吗？”姜翊皱起眉来，“太子一事始终令我有些疑惑，他此人卑劣，为了抢功想要除掉容迟，所以拉拢姜家替他行事，仿佛无甚不妥，也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
她叹口气：“可陛下又怎么会料到，斥鬼门一定会围攻歇阳府而容迟又一定能剿灭斥鬼门？若斥鬼门并无打算围剿容迟，或是容迟在与斥鬼门对战中便血竭而死，太子又怎么会有后面的动作？这一环又一环，明明每一环都出乎意料，却最终导向一个结果，就是废太子……”
姜韶呆住了，整个人看上去瞠目结舌，像是被人重重地打了天灵盖：“你……”
姜翊也愣住了：“哥哥说的害怕，不是这个意思？”
“我本意是想说，本意是说……你若出嫁，姜家如何是好，这令我害怕……”姜韶稍微有点发抖，“不过你方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翊：“……”
她本不想跟姜韶太多，可是这些日子自己迎着太子的匕首而上那一幕在心中不断重演，她忽然惊觉自己仿佛成了一只不受控的木偶，原本应该在戏中演着万劫不复的戏码，却最终，成了已成定局的局面中唯一的变数。
斥鬼门当日绑架姜韶与姜枕来杀自己，容迟为保下自己引得斥鬼门刀锋相向，自己因为不忍而派出影卫才剿杀整个斥鬼门。
明明皆是出乎意料之事，明明翻天覆地的结果只在转念之间，却偏偏，环环相扣成了最终的结果。
她咬了咬牙，继续说道，“若我没有猜错，便是有人早早就预料到了一切，一直在我们身边推波助澜，这个人可以确保容迟一定会对抗斥鬼门，甚至可以预料容迟能剿灭斥鬼门，促使太子招揽姜家除掉容迟……可姜家，并不在他的计划中，所以我们逃不逃得脱，对他来说并没什么区别。此人机关算尽，才有了今日太子的下场。”
姜韶发抖得更加厉害：“便是你说的这个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