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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等楚宴回去的时候, 竟又舔了新伤回来。

大王受伤的事情如雨后春笋,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整个齐王宫。

尤其是, 燕擎前脚才受伤, 下半夜的时候楚宴就受了伤。

齐国朝中的臣子都已经准备好燕擎发怒, 过来攻打齐国了,谁知上朝时竟被报告风平浪静,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们互相吵了起来——

“燕军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一定是表面风平浪静, 暗中要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呢!”

有大臣暗搓搓在楚宴耳边说道,把燕国的军队形容得那叫一个小人模样。

楚宴皱紧了眉头:“齐国还剩多少军队?”

老者微微一怔,没想到楚宴竟问这个。

“加上宫中御军, 还剩三万。”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数量,还不包括之前解甲归田的那些,都握在齐询的手里呢, 若真有战事发生,听说随时都会回来。

“齐国就还剩三万军队了,燕国守在城郊的就三十万大军,他们要打齐国,还用得着偷偷摸摸的?”

第一个大臣,败。

“大王,关于春狩的事……听说燕王也要参与, 春狩乃齐国王室固有的活动, 由一个外人参加是否不太妥当?”

“这件事情你直接跟燕王说吧, 寡人又做不了主。”

下面的那些人简直老泪横纵,大王!你别把这事儿给点出来啊!

做不了主咱们也要撑一撑面子,好歹齐国还没灭呢!

“可这……”

“春狩不仅是齐国王室固有的活动,燕国也有此传统。”

第二个大臣,败。

“大王撤了蔺文荆的职位,不知想让谁继任?三卿之一不可空缺太长时间。”

楚宴早准备好了,他指了一个:“就他吧。”

然而这个动作,在周围人看来极其随意,就像是过家家似的。再说楚宴指的人,好像也并非世家之人,他们又怎会服气?

三卿之一的位子有多么诱人,他们个个都铆足了劲儿,没想到竟被楚宴随随便便给指了一个。

“大王,三卿须得才德过人的人来担任,怎可随意指派,不可啊!”

“是啊大王,如此轻率怕被天下人耻笑。”

楚宴就等着这个时候呢,他站起身来,一步步朝下面走去:“你们在怀疑之前,可知此人是谁?”

“……这,臣似乎并未见过他。”

楚宴的脸色微沉,说了这么多,这下子才进入了正题:“此人名叫潘峰,父王还在世的时候,他一个小小都伯,却能率领手下士兵抵抗燕军,凭借易守难攻之地势,率领百姓和士兵足足抵抗了一天一夜。”

潘峰一提及那些往事,眼眶都红了一圈:“臣好不容易从燕军所占之地逃回齐国都城。宁在此地死,也决不在那处活。”

楚宴眯起眼:“他才回都城没多久,是直接晕倒在齐国的街上,还是李大人带他来见了寡人。现在到你们的嘴里,竟然说寡人是随意指派?”

这些话给他们的震动极深,方才以为抓住了楚宴的失误频频质问楚宴的人,也不敢在说话了。

他们个个面如菜色,不敢再对楚宴做的决定有任何异议。

楚宴冷静的扫视了一眼,就凭他们一个二个急红了眼想要三卿的位置,完全忘记了周围的样子,打嘴炮他们焉能打得过他?

现在胆敢要说个不字,就要承担其他人的白眼。

这可是用性命保卫齐国疆土的人!

倘若说了,只会受到更激烈的反击,那句‘你们能在齐国都城苟活着,不多亏了类似潘峰这样的人么’尚未能说出,楚宴换了个煽情的路子。

他今日,就要建立威慑。

“寡人虽是个无才能的君王,但对待此等将士,均是有所不忍。齐国总共死了二十万人士兵,其中还不加被牵连的百姓。若非他们,死得只怕更多。”

潘峰偏又是个感性的人,一提到这件事情终于忍不住,开始大哭起来。

看着这络腮胡的七尺大汉在自己面前哭得这么惨,楚宴脸上的悲怆差点没能崩住。

他说的是事实,但齐国重文轻武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事了,几乎没有上位者说过这等话,所以一听这些,潘峰就哭了。

难怪最近军中总是在传大王有多么多么好,体恤将士,爱民如子。

潘峰起初是不信的,人人都知道大王性格懦弱。

谁知今日在朝堂上,他着实的看到了这一点。

更何况,大王还为了他们怼了这些文官,也算是帮他们出了一口多年的恶气!

楚宴一步步朝潘峰走了过去,他收买人心不假,但说的话确实实话:“潘峰,这是朝堂之上,莫要哭了,让他人看了笑话。”

潘峰拿袖子擦了擦眼泪,朝楚宴行了个拱手礼:“多谢大王。”

“三日后,你便继职吧。”

说完这些,早朝就该下了。

楚宴很快就回去了,齐询和李传良看着今天这一幕,眼底纷纷都露出了欣赏。平日大王上早朝就是个摆设,甚至许多时候是不上早朝的。

今日大王不光发了言,还说了一些振奋人心的话。

且看其他大人的反应,他们只觉得楚宴的话犹如软刀子,深深的刺进了心里。但完全不疼,而是有一种酸酸涨涨的滋味。

让人想哭啊。

许多人都觉得齐国完了,现在朝堂上弥漫着一股消极,许多有才能的官员不再发话,因为他们看得清楚。在朝堂上说得最激烈的,反倒是争夺利益的那些人。

今日楚宴闹的这一出,却让他们反思了起来。

久了以后,等齐国的史官回头看这一段,才发现齐国是从那个时候就悄然发生了改变。

楚宴受伤的事情并不算太多人知晓,其中李传良和齐询就是其中两个。

李传良第二天来拜访的时候,还一阵唏嘘:“在钟楼上究竟发生了何事?大王为何对蔺大人下这样重的惩罚?”

楚宴的身上都包着白布,虽然只是受了点儿轻伤。

因为燕擎下令让狄海来道歉的事,这次楚宴受伤之后,和之前受伤就完全不同了。

每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楚宴回绝了好几个,却暗自把这些人的名字给记了下来。

趋炎附势,他此时正缺这种棋子。

听了李传良还在叫蔺文荆‘蔺大人’三个字,楚宴顿感不悦:“蔺文荆现在不过一平民耳,已经非三卿之一,还是莫要叫他蔺大人了。”

李传良深知自己多嘴,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大王,蔺家手里握着一部分兵权,又是百年世家,这么快处置了蔺文荆,是否会让蔺家心生不满?”

迂腐!

楚宴嘴角抽了两下,到底没把心里那两个字给骂出来:“蔺家不能留,寡人亲耳听到蔺文荆说想效忠燕王,这样的人能留下来吗?而且蔺文荆竟然胆大妄为想行刺寡人!”

李传良睁大了眼,还是第一次听楚宴说这件事。

他的神情逐渐凝重了起来:“若蔺家真的生了反心,不要也罢。只是缺了蔺家,齐国的实力又要降低许多……”

“这段时间寡人会慢慢从蔺家手里拿回兵权,莫急。”

李传良没想到楚宴还有这种打算:“那昨日大王在朝上封潘峰接任蔺文荆的位子,可是为了夺回蔺家手里的那点兵权?”

“这只是计划的第一步。”楚宴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你只管准备五月的春狩。”

“诺。”

之后的几日,楚宴一直养着身体。

他所受不过是轻伤,哪及燕擎的伤势严重。

楚宴掰着手指数日子,过了棠花开放的时间,转眼已来到了五月。

燕擎的恢复力惊人,养了二十来天竟能下床练剑了。

楚宴过去的时候,燕擎正酣畅淋漓的舞着手中长剑,这些日子可把他给憋得太久了些。

陈周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托盘,托盘上面只放置一张擦汗用的锦帕。

在看到楚宴来了,燕擎才将剑收回了剑鞘之中,一步步朝这边走了过来:“齐王在这段时间都没来见寡人,今日怎舍得过来?”

楚宴讪笑了两下:“我怕……”

“嗯?”

“怕你揪着打我!”

燕擎的眼皮一跳,依旧冷漠:“寡人是那种人么?”

“是!你上次差点打死我!”

燕擎的记忆这才回到了之前,那个时候他醉酒回到了床上,莫名其妙身边就有个人,一时之间没能控制得住力道,就……

“上次是你出现在寡人床上,现在的你做了什么事需要寡人动手吗?”

楚宴松了一口气:“我一直为之前在钟楼的事有些怕的,既然燕王说没事……”

燕擎的记忆又被楚宴给唤醒,他低垂下头看自己的剑,指腹在上面摩挲。

“燕、燕王?”楚宴吞了下口水。

燕擎阴恻恻的说:“寡人忽然记起了。”

楚宴:“……”

老子以为你想通了,结果是忘了!

本来想跟他和好的,谁知燕擎这种反应。为了自己的小命要紧,楚宴拔腿就跑。

上次是燕擎受伤,让楚宴给跑了,这会儿楚宴这弱鸡身体可跑不过燕擎。

他很快便抓住了楚宴:“上次你戏耍寡人,就以为寡人会轻易放过你?”

“不敢了不敢了。”

楚宴打着商量,渴望的盯着燕擎看,希望他可以饶过自己。

燕擎青筋凸起,便要发怒:“齐王,寡人怎么觉得你在寡人面前……越发没有规矩了?往日看见寡人就吓得瑟瑟发抖的人去了何处?”

“我不发抖了,因为我学会了跑。”楚宴一本正经的解释。

燕擎:“……”

似乎很有道理?

“我过来这里,是专程同燕王商议春狩的事情,毕竟离春狩的日子就还剩三天了。”

燕擎收回了自己的手:“既然是商议正事,如此做贼心虚的模样算什么?”

掉马前恐惧症!你不懂!

他一边暗搓搓希望掉马,一边又害怕掉马。

这一定是得了病了。

到时候他该怎么跟燕擎解释自己回来了,还一直瞒着他的事情?

难道说,我是想维护轨迹和因果,保护未来的你不受影响?

楚宴打了个寒颤,这些话听上去就可笑。

楚宴绞尽脑汁,还是朝正常方向解释:“我自小就不擅骑射,父王春狩从来都不带我,一想到要去那里了,我反倒有些紧张。”

听了他的解释,燕擎仍旧半信半疑,但到底没有继续揪着不放了。

“……既然要商议春狩的事,这里便不是说话的地方。”

“去哪儿?”

“我宫中。”

楚宴狠狠咳嗽了一声,之前燕擎还一副让他进到里面都是玷污的表情,现在却主动相邀。

怎么感觉有鬼?

楚宴心里嘟囔着,跟在燕擎身后,很快就到达了那边。

屋子里比起之前,光线已经变得好多了。

窗外阳光正温暖,五月草木葳蕤,微风携着花香而来,光是摆放新鲜的花朵便可让周围香气满溢。

而燕擎的宫内,却一直都有燃香。

楚宴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没问他,趁此机会,楚宴才问:“燕王是爱香之人?怎么我每次来这儿燕王都会燃香?”

两人席地而坐在殿中,很快陈周就从那边拿上来几壶温了的酒过来。

闻着那酒香,里面的燃的香味就更馥郁了。

燕擎为自己倒了一杯,低垂着眼眸看着碧玉杯中的清亮酒水:“当年安儿中了剧毒,那毒会日日蚕食他的身体。后来有个神医为安儿专程配置了方子,便掺杂在香中。等他死后,寡人也生了这样的习惯,日日燃香。”

楚宴心中忽而有些疼痛,没有再问下去。

而燕擎很快就为楚宴倒了一杯:“这酒不算醉人,请饮——”

楚宴心头烦闷,接过燕擎手里的杯子就是一口。

燕擎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什么,并不见方才萦绕在身上的悲痛。

“寡人心底不是滋味,再同寡人喝一杯。”

楚宴更是愧疚,哪里还拒绝得出口,他很快又喝了一杯。

两人你来我往,这酒水初喝时清甜,但越到后面酒劲就越足。楚宴还以为是什么花果酒呢,结果竟然有些醉了。

他脸色通红,醉醺醺的说:“不喝了,我要醉了。”

“齐王今日过来不是商议春狩的事吗?”

楚宴想起来了,又朝燕擎痴笑:“对对,春狩的事。”

楚宴脑子晕乎乎的一团,他笑得宛如偷了腥的猫儿:“燕擎,你可别后悔。”

燕擎:“……你喝醉了。”

楚宴脸色泛红,就连脖颈间也沾染了红色,这等靡丽的容姿就更让人忍不住多望几眼了。

“燕擎,你别后悔!”

等楚宴说第二次的时候,燕擎皱紧了眉头:“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而且他发现楚宴清醒的时候还尚且能叫他燕王,醉后全都是直呼他的名字。

燕擎原本是要动怒的,可心中又想起了一件事——

叶霖的尸身他并没有埋葬,燕擎曾有一次在他面前说过一句话:“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唤寡人燕擎了。”

没人敢这么做,燕擎也不会允许。

除了他之外。

然而那个人已经离开,自己就算是再怎么祈求都无法得偿所愿了。

两人喝得时间有些久了,夜幕逐渐降临。

月华清冷,逐渐铺洒开来。燕擎看着眼前的楚宴,他已经喝得有些醉了,月光为他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银白衣裳。

“齐王,你为何说寡人会后悔?”

“因为……春狩你会知道……”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薄红,因为不胜酒力的缘故,竟逐渐的睡了过去。

燕擎急迫的想要听到楚宴下半句话说什么:“你别睡。”

而楚宴早已经不省人事,哪里还能听得见燕擎说什么?

他的确活得太小心翼翼了,就连这呼吸都是小声的,凑得近了,才能听到这个声音。

燕擎就静静看着,他的确太像安儿了,这轮廓……这侧脸,无一不相似。

燕擎像是着了魔一样,站起身走到了楚宴那边,用指腹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眼底闪过一抹极深的暗色:“你若真是安儿,为何不认寡人?可你不是他,那又为什么处处都跟他这么相似?”

指腹下的触感很光滑,触感犹如在摸一块美玉。

燕擎心痛极了,几乎要沉溺进去。

望着楚宴沾染了酒渍的唇,又想起楚宴那日对他的深吻,燕擎只有在那一刻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燕擎重新坐回了他那边,手里拿着一盏酒樽,仰起头将酒樽里的酒水一口咽下。

是苦涩的。

燕擎沉溺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完全没有再看对面的楚宴。

忽而,楚宴的呼吸变得急促,像是梦到了什么一般,将身体死死的蜷缩了起来。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像是忍受痛苦的呜咽着。

“燕擎……”

燕擎觉得疑惑,为何他会在梦里这样喊着自己的名字。

每一声,都让燕擎觉得心脏炸裂一样的疼。

“齐湛。”

燕擎哑着声喊他,可楚宴已经没能苏醒过来。

他其实今日有意要灌醉楚宴的,就是想从他的嘴里套出点儿话来。否则自己如何追问,他也不会回答自己。

不知是酒水太烈,还是楚宴喝得太急,竟然这么容易就睡了过去。

燕擎朝他伸出了手,对方感受到温暖之后,总算没有再皱紧着眉头,甚至一如小动物般的蹭了下他。

这是谁的小动作,燕擎怎会不知?

他将楚宴抱起,将他放到了那边的床上。而自己则拿起了剑,从殿内走出。

陈周一看燕擎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王上要去哪里?”

“练剑。”

这……大半夜的练剑?

陈周十分震惊:“齐王走了吗?”

“……睡着了。”

陈周狠狠的咳嗽了起来,差点被呛到。

王上轻描淡写的说这句话,还真是吓死人了!

陈周想起燕擎的伤才刚好,又忍不住念叨:“这么晚了,大王还是回去歇着吧,齐王的寝宫本就不在此处,不若让奴去找止烟,让她找人送齐王回去?”

燕擎瞥了陈周一眼:“让他睡便是,不许去叫醒。”

陈周:“……”

“寡人等会儿走得远些,练剑莫要吵到了他。”

陈周:“……”

“对了,你明日准备下清粥,喝酒之后吃那个养胃。”

陈周差点都要以为自己回到了四年前公子在的时候,王上他也是这么絮絮叨叨。

果不其然,燕擎还警告的看了陈周一眼:“这些事情不许告诉齐王,莫要丢了寡人的脸。”

陈周:“……”是了!这就是四年前的王上了!

陈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燕擎就拿着剑出去了。被人占了床,他竟然也不发怒,要知道那段时间齐王也是醉酒躺在了王上的床上,就被打成了重伤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周身体僵硬,竟然就这样在外面站了一夜。

太阳逐渐升起,阳光穿透云层洒下大地。楚宴这一觉睡得极好,他醒来才发现这里不是他的寝宫。

[发生了什么事!快跟我说!]

这里不是燕擎的寝宫吗?他等会儿不会被燕擎给打死吧?

[昨天晚上主人醉酒,是燕擎抱主人到床上来的。]

楚宴狠狠的咳嗽了起来,燕擎怎么突然转性了?

[他人呢?]

[出去练了一夜的剑。]

楚宴:“……”

正当他发呆的时候,陈周很快就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齐王昨日醉酒,快用些吃食,以免伤了胃。”

楚宴并没有醉酒过后的头疼,很快便从床上走下来:“燕王呢?为何不在此处?”

“王上……”陈周有些为难,头皮发麻的说,“因为齐王醉得太厉害,王上只好将寝殿让给了齐王,自己去睡偏殿去了。”

楚宴的笑差点没憋住。

要不是听了系统的话,他还真信了陈周一本正经的胡扯。

“原本是想通燕王商议春狩的事,没想到我自己倒先睡了。”

楚宴先是吃了白粥,燕擎一身露水从外面走来,他的脸上满是凝重:“陈周,你先下去。”

“诺。”陈周还有些担心,不知燕擎为何神情凝重,可这毕竟是燕擎的吩咐,他很快就退下去了。

殿内就只剩下了楚宴和燕擎二人,燕擎朝楚宴的方向一步步走进:“睡得如何?”

“挺、挺好。”

楚宴现在就一种感觉——

受宠若惊。

“齐湛,昨日你我的谈话并未说完,寡人想同你细谈一次。”

楚宴点了点头:“燕王请说。”

他用天真干净的眼神看向自己,燕擎的心底满是痛苦。

他昨日练剑一宿,同样也纠结了一宿,始终对楚宴那半截的梦话放不下心。

燕擎捏紧了手,终于问出:“你为何睡梦之中要叫寡人的名字?”

燕擎拉着他的手,眼底溢满了深深的痛苦,仿佛楚宴嘴里说出一个不好的字就要击垮他。

楚宴只朝他轻柔的笑了起来,什么话也不用解释得太多,因为——

三日后,便是春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