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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中。

那手执红伞,悬提两壶清酒的身影令那位老策士想起七百年前的那位少年。

他的传说,甚至于云上五骁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此刻,他就那样重新站在了神策将军府前,音容笑貌,与七百年前无异。

有这种想法的也不止他一人,景元身侧的天舶司司舵,「罗浮」六御之一的驭空此刻那潭水般沉稳的眸子稍稍凝合,仔细的打量着眼前之人。

狐人的寿命不过三四百载,驭空自然没有亲眼见过眼前之人。

可作为「罗浮」六御之一,她所接触的绘影,史书,处处的留有此人的姓名,相貌。

云骑骁卫,不,史书上是这么记载他的.....烬灭令使-白衡,也是整个仙舟历史上唯一有着正面评价的绝灭大君。

“诸位暂且退下吧,由我和老朋友叙叙旧。”景元背手而立,神色显得要比先前更加从容自若。

驭空、青镞以及其余策士相继告退,不过符玄倒是没有挪动脚步。

她虽然个子不高,但是站在神策府的上首,还是能够俯视白衡的。

待白衡与其对视之时,莫名觉得有些后脊发凉。

他只心说。

自己似乎和这位太卜大人不熟吧。

怎么对方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眸内充盈着满满的恨意呢?

不过还没等他与那位太卜大人对上话,一位相对而行,正欲退出正殿的策士却停留在了白衡的面前,默默的拱手行了一礼,似是感慨万千。

白衡以仙舟礼数,与之相对行礼。

待这场无声的交流结束后,白衡才继续行至上首。

只是刚踏上景元案牍的一侧,那个子不高,能力却顶天的粉裙少女便噙着粉唇,嗔怒道:

“站住!你可知道,本座后院花圃中的名贵花木,珍馐灵药全被你家那两只兔子霍霍干净了!一点不留,真的一点不留.....就连埋在息壤之下的都未能逃过此劫。”

如水濑般迟钝的低下头,白衡露出了清澈的目光:

“啊?”

呵,白衡总算是知道那恨不得“当食汝肉!寝汝皮!饮汝血”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了。

他也算明白,为什么镜流放养两只兔子,却能把她们喂的白白胖胖的了。

合计着是偷了这位太卜大人的家啊。

“啊什么啊?本座不是来看你装傻的!那些草药花木我足足哺养了数十载,在最开始那几年,本座每天用朝露喂养,卜算它们的长势。可怎么也没想到,仅仅是因公务离开三天,太卜司后的那片花圃便已一片狼藉了!”

看着因嗔怒而在粉颊上抹上红晕的符玄,白衡显得异常淡定。

毕竟土豆红温了会变成薯条,符玄红温了还是符玄,总不能像镜流一样逼迫自己空手接白刃吧。

他大大方方的挥了挥黑色直袖,落座于案牍一侧,抖落左手红伞,将右手两坛清酒摆于桌案之上,道:

“通过朋友的渠道从江户星最知名的德康酒厂购得的两坛黑龙清酒,市场价十万信用点一坛,太卜大人,就拿它算作赔礼了,如何?”

符玄噎了一下,她没想到白衡一上来就这么大手笔。

虽然这两坛酒的价值仍然比不上太卜司后院花圃中损失花木的一成,但诚意倒是有了。

“白衡,你们公司的人向来如此挥金如土吗?”景元微笑以应,不干净的手已经搭在了酒坛上,嗅了嗅鼻子,道:

“如此良辰美景,何不启坛,共享这佳酿。”

一旁的符玄这时候又没好气的瞪了景元一眼,道:

“将军,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唉,景元,你干嘛开坛啊!这是给我的赔礼!”

没办法,景元已经开了一坛酒,符玄只是将就着在桌案的另一侧坐下。

看着清冽的酒水倒入碗中,再一想到一坛酒十万信用点的价格,少女不禁肉疼了一下。

也就白衡和景元这两个老登开这种酒跟随手闹着玩一样。

要是让符玄喝这种酒,她应该掂量一下自己的钱包要空几次。

“唉,说起来,我为仙舟立过功,我为将军流过血,抚恤金啥的是不是应该结一下。”白衡端着酒盏,突然又想起了这茬。

“抚恤金是留给已逝之人的,正巧,如今「罗浮」有了一个足以让你博得此名目的好机会。”景元在面对这同穿一条裤子的师兄弟时,还是这么的毫无底线。

他们都是如此,从不避讳死亡,只有当死亡降临于己身或是身边之人时,才会于缄默中哀悼。

清冽的冷酒下肚,白衡听着窗外的雨声,道:

“我来「罗浮」的消息并未和任何人透露,景元元,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这时候,对面响起一声冷哼,符玄语气平淡:“你的动向,都在法眼的观测之内。”

“哦~”白衡意味深长的瞄了type-c符玄额头上的“插口”一眼,忽地又想起什么事情,脊背再度发寒。

毕竟有符玄在,镜流自带地图和预知buff啊,什么捉奸器灵?

这下不得不必击而破之了。

不过他面上还是客气:

“太卜料事如神,实在令人钦佩。”

这时这话一出,符玄脸上那股子骄傲的劲就快藏不住了:

“那.....那倒也没什么。演算之事,我也只是参透一二而已。”

你是想说那是自然吧,白衡笑而不语,又用眼神怼了怼景元,表达了一个师兄弟间才懂的暗示。

景元只是摇了摇头,笑道:

“我也不知师傅她老人家的动向,兴许下一刻就会出现在我这神策府中吧。”

兴许下一刻会出现在神策府中?

那就是现在不在!

这就行。

白衡心下松了一口气,他不是不想见到镜流,只是他清楚这师尊姐姐铁酒蒙子。

今天她在这,必须三碗还过岗,吨吨吨把两坛酒造完。

这狠劲,和他带阮·梅去造奶茶的时候差不多。

三人高举高落,没一会儿,两腮酡红的符玄倒了。

白衡和景元倒是一点醉意没有。

掀起直袖,白衡将碗中清酒饮尽,起身,一手提起红伞,一手抓着酒壶,道:

“时间差不多了,景元,如此佳酿,到十王司陪她也共饮一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