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浮生如梦之乱世 > 第30章 面罩土匪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谭老池和黑牡丹赶到骆驼山时,已是满天红霞;两座浑圆山峰连绵耸立,从远处看就像一匹骆驼的驼峰,故名骆驼山。

山神庙建在两座山峰相连的山洼,两人沿着崎岖的山路前行,清脆婉转的鸟鸣不时传来,轻风掠过被夕阳和云霞映红的山林,树叶婆娑。

古老的山神庙在风雨的侵蚀下已经破败不堪,庙里供奉的神像虽全身油彩斑驳,但亘古不变的姿态仍透露着威严,让人敬畏。

谭老池和黑牡丹跪在神像前,磕了三个头,黑牡丹抬头看见张牙舞爪的神像,打了个冷颤,她心里有点害怕。

谭老池解开缚在腰间的软布腰带,取出两个装着赎金和信帖的布袋,他不知道应该把布袋放在哪儿。

“老池哥,压到香炉下吧。”黑牡丹说。

谭老池看了看香案上乌黑的香炉说:“哦,也只能压在香炉下面了。“

“老池哥,你说这也没人,他们能拿到赎金吧。”黑牡丹皱着眉,疑惑地说。

“他们自有办法吧。”谭老池拿起香炉,把两个布袋铺开放平,又把香炉压到布袋上面。

忽然外面传来零乱的脚步声,黑牡丹惊恐地抱住谭老池的胳膊,身体紧紧地贴住谭老池。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一个男人说。

“嗯,咱们把赎金放到庙里就赶紧下山吧,天都快黑了。”另一个男人说。

两个男人看到庙里的谭老池和黑牡丹也吓了一跳,其中瘦高个子男人轻声问道:“你们来烧香吗?”

黑牡丹松开谭老池的胳膊说:“咱们一样,我们也送赎金。”

矮个男人说:“你们不是沈家寨的吧,我们不认识嘛。”

“洛水城里的。”谭大池说。

“哦,我是沈铁匠的徒弟,我来给我师傅送赎金。”高个子男人说。

“我们把赎金放到香炉下面了。”黑牡丹用手指了指香炉说。

“咱们也放那吧。”矮个男人和高个男人说。

他们两人同时从身上掏出一个布口袋,矮个男人说:“里面是银元和信贴。”

黑牡丹和谭老池点了点头一起说:“放那吧。”

四个人走下山时,天已经黑定了;矮个子男人说,“咱们到前面小河边歇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再走吧。”

高个男人看了看谭老池和黑牡丹说:“我们带着干粮呢,一起吃点吧。”

“我们也带着,就到小河边歇会儿再走。”黑牡丹干脆地说。

小河寂静地流淌着,轻风把河水皱起极细的波纹,刚刚升起的月亮落到河底里去了,仿佛他们一伸手就会把月亮捞到似的。

“先生在私塾里给孩子们讲学时,被土匪绑走的,孩子们都吓傻了。”矮个男人一边啃着干粮,一边说。

“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咱老百姓活着可真不容易啊。”高个男人说。

“你们沈家寨被绑走了好多人吧。”黑牡丹问道。

“绑走十五个,听说马道口还给绑走四五个呢。”矮个男人说。

“洛水城里不是有保安团吗?土匪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啊。”高个男人说。

“保安团球用不管。”谭老池恨恨地说。

两个男人对望了一眼,不解地摇了摇头,继续啃着手里的干粮。

月亮高挂在空中,下面是黑黝黝连绵起伏的山脊,不知名的夜虫鸣叫声在田野里此起彼伏。

疲惫不堪的黑牡丹靠在谭老池身上睡着了,她均匀的呼吸和温热的身体让谭老池已经灰暗的心开始有了一点光明。

“我们走吧。”矮个男人说。

“嗯,走吧,天亮就能到家了。”高个男人说。

谭老池低头看了看熟睡中的黑牡丹说:“要不,要不你们先走吧。”

黑牡丹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喃喃地说:“一晃儿就睡着了。”

“你太累了。”谭老池说。

“走,我们还一起走吧。”黑牡丹打了个哈欠说。

一路上,遇到了三三两两去送赎金的人,他们详细地告诉这些人去往山神庙的路线,以及他们把赎金放在了哪里;太阳升起来时,洛水城的城门远远地映入他们的眼帘。

这天傍晚时分,唐大眼一手拿着用筷子串起的两个馒头,一手端着碗冒着热气的鸡蛋汤走进林婉莹的窑洞。

林婉莹用被子蒙着头,蜷缩在窑洞的角落里,早晨的黑馍和水没有动,仍放在原地。

“姑娘,你怎么着也得吃点呀,不吃饭咋受得了呢。”唐大眼把汤碗放到地上,走到角落里扯了扯林婉莹蒙在头上的被子说。

林婉莹没有动,唐大眼把被子从林婉莹头上揭开,林婉莹的身体随着她粗重的呼吸起伏着。

“你父母还等着你回家呢,你不能这样糟践你自个儿了,吃点饭身上有劲,还要走很远的路呢。”唐大眼继续说道。

林婉莹缓慢地睁开红肿的双眼,泪水顺着苍白憔悴的脸庞流下,唐大眼把馒头放到林婉莹面前的麦秸上,转过身收拾起地上的黑馍和水碗说:“趁热把汤喝了吧。”

林婉莹把手按到麦秸上,支撑着坐起身,抽泣着说:“叔,你,你是好人,我,我害怕,我害怕。”

准备离开的唐大眼住了脚,扭头说:“他不会来了,你好好吃饭,过一半天就能回家了。”

林婉莹含泪点了点头,她用手理了理滚着麦秸碎叶的头发,咬着牙说:“回家,回家,我吃……”

唐大眼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就对了,人这辈子啥事都能碰到,忍一忍就过去了,你还小啊!”

林婉莹抓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咀嚼,一股强烈的恶心从胃里涌起,她吐掉嘴里的馒头,扶着墙壁干呕起来,她全身抽搐着,鼻涕眼泪在脸上横流。

牵肠扯肚的恶心过后,林婉莹的身子又瘫软下来;她缩成一团喘息了一会儿,忽地又坐起来,把身边的被褥抱成一团,朝窑洞门口拼命地扔去,嘴里尖叫着:“脏,脏,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婉莹双手捂着脸,抵在膝盖上呜呜地哭泣,这时,窑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人影闪进窑洞里。

林婉莹蓦地停止哭泣,抓起地上的馒头,砸向进来的人,又尖叫着:“脏,脏,脏……”

林婉莹丢出的馒头正好砸在进来人的头上,他没有作声,跨过地上的被褥,走到林婉莹跟前。

林婉莹认出了是那个戴着面罩的土匪,面罩仍然扣在他的脸上,他蹲下身,低沉地说:“你还没吃东西吗?”

林婉莹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嘴里还在喃喃地说:“脏,脏,脏啊……”

“我,我不会伤害你,你明天就能回家了。”面罩土匪说。

林婉莹摇了摇头,抽泣着说:“回家,我想回家,我不想回家,我脏啊……”

“你不脏,你真的不脏。”面罩土匪温柔地说。

林婉莹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绷紧的身体渐渐变得松软,“我想妈妈,我想家……”接着便哇一声大哭起来。

面罩土匪端起地上的汤碗递到林婉莹面前说:“先喝点汤,还热着呢。“

林婉莹迟疑了一会儿,接过汤碗,“明天真的能回家吗?“

“真的,你多吃点,还有很远的路要走。”面罩土匪肯定地说。

林婉莹试着喝了一口汤,这次没有恶心的感觉,窑里的光线太暗,她看不清他的眼睛,于是问道:“你,你是……”

“我是土匪。”没等林婉莹说完,他便低下头说道。

林婉莹又喝了一口汤,说:“洛水高小……”

他又赶忙打断林婉莹,说:“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没上过学。”

“我见过你。”林婉莹说。

“不会,不会,我们不认识。”他急切地说。

“你是秦子常,我知道你。”林婉莹大声说。

“你胡说些什么。”他霍地站起身,大声说道。

林婉莹叹息着说:“你会杀了我吗?”

面罩土匪在地上踱了几步,淡淡地说:“为什么要杀你呢,你说的都不是真的。”

这时窑门外传来唐大眼的声音:“少爷,没事吧。”

“没事,我就回。”面罩土匪舒了一口气说。

林婉莹喝完汤,把碗放到地上;面罩土匪俯下身捡起被林婉莹丢到门口的被褥说:“你早点休息吧,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了。”

林婉莹忽然用手指着被褥尖叫起来:“脏,脏,脏……”

面罩土匪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行李说:“我让他们给你换一套吧。”

“水,水,能给我水吗?我要洗,洗,洗……”林婉莹喊叫着说。

面罩土匪抱着被褥走出窑洞,不一刻便提起两木桶温水走进来,他把水桶放到地上说:“你洗吧。”然后转身走出去,并关好窑门。

林婉莹冲过来,双手把木桶举过头顶,“哗”的一声就浇了下去,她把空木桶丢到地上,举起另一只水桶,又“哗”的一声浇了下去。

水顺着林婉莹的头发、衣服流下来,她站在水坑里大声喊叫:“水,水,水……”

面罩土匪又提进来两桶水放在地,出去的时候,带走了两个空木桶。

林婉莹浇完刚提进来的两桶水后,还在不停地呼叫:“水,水,水……”

面罩土匪记不清给林婉莹提了多少桶水,直到在大锅前烧水的唐大眼说:“少爷,别提了,井里都快舀出泥浆了。”他才觉得自己已经筋疲力尽。

他把最后两桶水提到窑门外,这时月光下的山峦、树木、窑洞都格外的清晰,窑洞里的水顺着门槛下的缝隙汩汩地往外流,近处山林里的萤火虫一明一暗地飞舞着,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愉快。

第二天下午,人票又被集中到打谷场,这次打谷场里没有摆放桌案和条凳,只有张宏彪和俞成龙两人站在人票的前方。

看到人票都来齐了,张宏彪开口说道:“乡党辛苦了,几天来的和睦相处,让我非常感动,啊,哈哈哈……”张宏彪发出一阵大笑。

“看吧,二十二个人,二十二份赎金,一份不少,谢谢,谢谢!”

“今天我们就要分别了,记住路的,有时间过来看看,可以叙叙旧么,记不住路的,那就记住我的名字,张宏彪,土匪头子张宏彪,哈哈哈哈……”

“好了,废话不多说,各位,一路保重。”

张宏彪一挥手,十几个手拿黑布条的土匪冲到人票面前,用黑布条把每个人的眼睛都蒙了起来;土匪让人票排成一队,后面的人一只手搭住前面人票的肩膀,两个土匪在队伍的最前面引路,其余的土匪在后面押着人票,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