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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听到郑嬷嬷的话,萧长风愣了一下,他也是没想到,自己克服了漫天风雪的恶劣天气,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府里,竟然连产房都进不去,还要洗漱换衣裳?

早知如此,他便不必赶这么急了,乘了马车回来,回府后再上软轿,如此一点风雪都挨不到,想来也不必如此麻烦。

郑嬷嬷见萧长风迟迟没开口,眼神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心里也有些紧张,万一王爷不听她劝,非要进去看王妃,她身为奴才,还能硬拦着不成?

这可怎么办?郑嬷嬷心里着急,脑子飞快的转起来,忽然眼睛一亮,忙道:“王妃是真的无事,王爷若不信,不如您在门口问候一声?王妃听得见的。”

萧长风还真有些不放心,闻言真走到产房门口,沉声道:“王妃。”

简珞瑶正躺在床上,抱着肚子细细的呻/吟,稳婆还在一旁急忙劝着:“王妃娘娘,您现在别叫,不能浪费了体力,这会儿还不是很疼呢,忍一忍便过去了,等您习惯了便好。”

若不是要保存体力,简珞瑶都想翻白眼了,很想回一句“youcanyouup”!

从发作到现在,也快两刻钟了,她是真觉得自己习惯不了,这会儿还不是很疼,那到真正开始疼的时候,她是不是要疼死了?更恐怖的是稳婆居然不让她喊疼

当然简珞瑶也知道轻重,这会儿若真把体力浪费了,等下到关键时刻使不上力,害的是她和她的孩子,所以她把叫喊声换成了细细的呻/吟,一边呻/吟想着别的事,转移一下注意力。

万没想到萧长风竟然这么快回来了!

原本痛归痛,简珞瑶还是勉强可以忍的,此时听到萧长风的声音,却忽然红了眼眶,矫情劲一上来,回话的声音里都带着些许哭腔:“一点都不好,痛死了!”

萧长风一急,立刻伸出手,要推门而入,郑嬷嬷忙拦了:“王爷轻慢,王妃性子娇,自来怕疼,您劝她忍一忍便好了!”

稳婆也在旁边道:“可不是,女人生孩子都是这般过来的,王妃您暂且咬牙忍一忍,这一睁眼一闭眼,小皇孙不就生下来了?”

“哪有这么容易,又不是母鸡下蛋?”简珞瑶听到稳婆的形容词,倒真是被逗乐了,破涕为笑。

稳婆趁热打铁,忙劝道:“王妃娘娘既然还忍得,便劝一劝王爷先去洗漱罢,不是不让王爷进来,委实是这里头不能出一点错……”

稳婆心里想的是,换了她在别家干活,却是从没这么麻烦过,男人不能进产房,见了血不吉利,这是谁都知道的规矩,大家都自觉遵守着原则,便有那不知轻重的年轻夫妻,也都有长辈拦了。

偏到睿王府这儿,睿王是什么身份,那可是圣人的儿子,金尊玉贵着的!他自个儿都不忌讳这个,她哪里敢多嘴,只希望王爷进来时妥妥当当的,别到时候王妃出了岔子,责任却都在她一个人身上。

再次听得自家王妃的声音,语气倒是冷静下来,萧长风终于放心,不再为难几乎是提心吊胆的郑嬷嬷了,自去了浴室洗漱。

等萧长风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煨热的衣裳,身上带着一阵暖意,却仍进不了产房。

萧长风刚从浴室出来,守在外边的长顺立刻上前回禀道:“主子,朱太医来了。”

“朱太医?”萧长风愣了一下,才想起自个儿带着圣人口谕,亲自从太医院把朱太医请了出来,却不想半道上把他给忘在一旁了,竟是半点没想起,这会儿才道,“朱太医怎么来了?”

“乘了咱们府里的马车过来的。”长顺道,“朱太医正在侧厅,王爷可要去见一见?”

毕竟是父皇的御医,他们这些皇子平常都使唤不了的,自个儿先前如此怠慢,萧长风想起来,自然得去朱太医跟前陪个不是,便低低应了一声,直接往侧厅去了。

朱太医正在喝茶暖身子,他比萧长风好一些,坐了马车来王府,正好门口又挺着软轿,他又乘了软轿进到后院,半点苦都每次。只是回想起之前的事,朱太医也有些哭笑不得。

今儿本是元宵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可宫里头的主子们自来有个头疼发热的,他们太医院自来没得休息,便是大年三十,仍排了人在太医院当值,元宵节这一日不巧,便轮了他当值。

他虽有些郁闷,也知道底下还有太医,除非圣人和太后生病,便用不着自己出诊。正烧了炉子在屋子里研究医书,却不想睿王妃生孩子,圣人竟如此重视,发话要他去睿王府候着——照圣人的意思,可不是叫他去睿王府瞧一眼,那是要守着睿王妃,守着睿王妃母子均安,才能打道回府的

这也就罢了,睿王带着圣人口谕,亲自来接自己,朱太医也不好多说什么,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才出了太医院的门,睿王的步子就越迈越大。

年轻人体力好,再加上睿王腿长,走雪路也不是大问题,跟平地踏步一般畅通无阻,可苦了他这把老骨头,一只脚深一只脚浅的在雪里前行,已是艰难,自然跟不上睿王的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睿王离自己越来越远。

好在睿王府另外两个下人有眼色,一直在两旁扶着他,才没让他形单影只的在路上。

朱太医觉得自己不是不能体谅睿王,睿王这般年纪,还没一子半女的,好不容易睿王妃怀上了,小心翼翼的护到生产,又听过传言睿王对睿王妃宠爱非常,这对子嗣的期望和对妻子的担忧,交织到一起,睿王平日纵是再沉稳,这会儿也不免像个不经事的毛头小伙。

只是睿王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没在马车里等自己!

幸好睿王等不及马车跑的速度,非要自个儿骑了马赶回府,朱太医气喘吁吁的跑到宫门口,瞧着睿王府的马车正要离去的时候,是真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因着今日要当夜值,便吩咐了府里的车夫,明儿一早来宫门口接自己。

也就是说,再慢一刻,若再慢一刻,睿王府的马车也走了,那他就要靠自己的双腿,长途跋涉去睿王府了!

朱太医此刻坐在睿王府后院的侧厅,王府下人懂眼色,热水热茶候着,他脚边还烧了一盆足足的碳,暖意从脚底冒出,好不惬意。可是他想起之前,仍是满心的后怕,他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且又是睿王妃临产的关键时刻,他领着圣人的口谕,这要是来迟了耽误王妃生孩子,几个脑袋也赔不起。

萧长风不知道朱太医的想法,大踏步进了侧厅,便朝朱太医拱手道:“方才多有怠慢,还请大人见谅。”

“睿王客气了,不耽误睿王妃生产,老臣便放下心了。”

见萧长风面上闪过一丝窘迫,朱太医也不再提及此事,善解人意的转了话题,放下茶杯起身道:“睿王妃阵痛多久了?老臣方便进去瞧一眼吗?”

“已经过去近半个时辰了。”萧长风说罢顿了顿,又道,“方便是方便,只是大人才从外边进来,就怕带了寒意进屋。”

朱太医这会当真诧异的抬眼,看了萧长风一眼,心想这睿王是有多关心睿王妃,连这个都考虑到了?他不知道萧长风这是现学现卖,也没太大的八卦之心,念头一闪而过便放开了,笑道:“这个无妨,老臣在屋里烤了小半刻钟的火,如今寒意早驱完了。”

萧长风闻言抿唇又挑眉,心下委实遗憾,他要是早想得到这个,恐怕朱太医还没过来,他已经烤暖了屋子进去瞧王妃了。

也不知王妃现在如何了,可还忍得住那种痛楚。

“况且只是隔着帘子瞧一眼,不碍着事,王爷若无意见,老臣便进去了。”

萧长风当然没意见,当下道:“本王随大人一起进去。”

听得这话,朱太医的脚步却忽然一顿,他是医者,自来相信生老病死乃循环,倒不像常人那般这忌讳那忌讳——事实上,倘若真要忌讳,像他们这种从阎王手里抢人的行为,便是犯了天大的忌讳

朱太医对萧长风进产房没意见,只是想了想,含蓄的提醒道:“王爷去瞧一瞧倒也无妨,不过待会儿宫口全开,您可不能待里头,一来太过血腥,不是您该瞧的,二来也免得里面还得照顾您,弄得手忙脚乱。”

萧长风没深想,当下点了头:“谢大人提醒。”

萧长风和朱太医进了产房,屋里头已经听了提示,将床幔放下来。萧长风认真瞧了几眼,奈何床里头模模糊糊,瞧不清楚简珞瑶的神色,只隐隐约约瞧见有个身影,躺在床上。

简珞瑶见得太医来了,还不知道是圣人专用的御医,但也顾忌着形象,收了先前的呻/吟声,做足了隐忍的模样。

朱太医温声问了几句,又叫简珞瑶伸了手出来把脉,才笑道:“王妃身子很好,想来这些日子养得不错,您肚子里的小皇孙也很健康,先不着急,到了该出来的时候,小皇孙自然会出来。”

简珞瑶忙道了谢:“大雪天的,劳太医辛苦一趟。”对于太医说的小皇孙,她倒没深想,委实是最近听得太多,郑嬷嬷她们一口一个小皇孙的叫唤,朱太医要是不这么叫,她反倒不习惯呢。

倒是萧长风听在耳里了,他不比简珞瑶,自小跟太医打过不少交代,最清楚他们谨慎小心的性子,尤其是朱太医,他父皇瞧中的便是朱太医的严谨,自来只听父皇一人,谁也收买不去,倘若朱太医嘴上真这般没门把,见了人便奉承的,又怎么可能被父皇信任几十年?

朱太医这般说,或许不是奉承,而是胸有成竹?

萧长风心里一跳,又看了朱太医一眼。

朱太医察觉的萧长风的视线,朝他笑了笑,抚着长须一派悠然。

他现在是彻底放下心来的,圣人口谕里既然说了,要他务必保睿王妃母子平安,自然不会听他多余的解释。

如今他诊过脉,发现睿王妃底子养得好,肚子里小皇孙也健康,个头不过大也不小,刚好方便生下来。这睿王府里的下人又俱行事有度,想必也打点好了,不会有那魑魅魍魉进来捣鬼。

也就是说天时地利都有了,便是他没来,睿王妃顺利生产的几率也很大。现在有他坐诊,至少有八/九成的把握保睿王妃母子均安。

朱太医放松的笑道:“老臣听说睿王妃发动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用午膳?这可不行,等下要饿的,睿王妃先正常用些吃食罢。”

话刚落音,长顺又在门外道:“王爷,万岁爷派李公公过来了。”

简珞瑶愣了一下,也没深想,萧长风深深看了简珞瑶一眼,没再耽搁,与太医一道出去了。

李成捧了一个锦盒,笑眯眯的上前道:“咱家见过睿王,万岁爷担心睿王妃,特意叫咱家取了千年人参送来,以备不时只需。”

“可是那支?”萧长风还没来得及说话,朱太医忍不住道,“给我瞧一瞧。”

李成打开盒子递过去,朱太医如获至宝的抱着,拿起来仔细瞧了瞧,闻了闻,激动道:“这支人参至少有两千年以上了,价值连城呐……”

萧长风心里一跳,越来越不懂父皇为何如此看重自家王妃这一胎,面上是受宠若惊,正要推辞,李成却拂手道:“万岁爷叫咱家送来了,再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只要睿王妃能平安生下皇长孙,一株人参也使得。宫里还在摆宴,咱家不便久留,还请朱大人告知咱家睿王妃的情况,咱家回去好回禀万岁爷。”

朱太医依依不舍的将锦盒收起来,这才回道:“老夫方才替王妃把过脉,王妃怀相很好,小皇孙的姿势尤为正当,平安产下来不是问题,应该也不会叫睿王妃受太大的罪。”

萧长风这会儿终于能确定了,太医早瞧出了自家王妃怀的是儿子,父皇也早便知道,因为是皇长孙,才会如此看重。

虽然这解释有些牵强,萧长风此刻却没心思多想,送走了李成,他再待不住,直接进了产房。

简珞瑶正在折腾:“扶我起来,中午做的香叶鸭头还没吃到,我现在尝一尝。”

郑嬷嬷哭笑不得,只能劝道:“姑娘正生孩子呢,等生完孩子,什么鸭头吃不得?”

“我现在就想吃。”简珞瑶道,“再说了,生完孩子要坐月子,那一个月里什么都吃不得,还不让我现在吃个痛快了?”

萧长风一进来听到这对话,也同郑嬷嬷一样的无奈,不过他没表露出来,默默的转身,对守在外边的长顺道:“你去问问朱大人,王妃现在能否用香叶鸭头?”

长顺应了一声,很快便回来,笑道:“大人说了,王妃想吃什么都使得,不能饿着就行,太医还叫奴才带句话,若王妃这会儿有精力,倒不如起来在屋里走动走动,这样开宫口快一些,倘若王妃受不住阵痛,不动也行,只是晚些时候开宫口,并不耽误大事。”

长顺这话是给萧长风回的,却也是说给简珞瑶听的。

简珞瑶虽然怕痛,不过想到自家孩子还在肚子里,要出不出的,也不想耽搁,吃完香喷喷的午饭后,便母性大发的决定听太医的建议。

只是苦了萧长风,一边扶着自家王妃,一边听着她的呻/吟,在她痛不住骂自己的时候,还得老实应着。

不知在屋子里绕了多少圈,简珞瑶忽然面色一白,倒在萧长风怀里,气若游丝的道:“我不行了……”

萧长风吓了一跳,横抱起简珞瑶,当下对屋里的下人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请太医来!”

“请慢。”稳婆出声道,“应该是开宫口了,王爷把王妃放到床上罢。”

萧长风愣了一下,看着怀里瞬间痛得没有血色的简珞瑶,有些迟疑道:“开宫口这么痛?”

“这才刚刚开始呢,王爷不必担心。”稳婆哂笑一声,一面引导着简珞瑶摆好姿势,一面安抚道,“王妃这么快就开宫口,想来小皇孙也舍不得折腾王妃,说不准天黑前就要出来呢,您忍一忍,受不了太大的罪。”

萧长风想起先前朱太医的话,一面接过郑嬷嬷拧过来的热帕子替简珞瑶擦汗,一面道:“朱太医也说胎位正,生得容易些。”

简珞瑶没做声,躺在床上喘气,她这会儿缓和了些,不怎么痛了,不知道是不是麻木了,只是刚想完下一刻,一波阵痛又袭来,简珞瑶再一次白了脸。

就在这种痛一会儿松会儿的过程中,萧长风一直坐在床边提简珞瑶擦汗,不假人手,稳婆一面在旁边与萧长风一唱一和,同简珞瑶说话,一面时不时瞧一眼宫口情形,心里也未免嘀咕,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开六指宫口了,看来不到天黑,小皇孙就要生下来了

到开第八指宫口的时候,简珞瑶没有解脱的感觉,反倒有些绝望,因为痛楚加倍,稳婆还时不时叫她用力,看看能不能把孩子生下来。

萧长风已经被请出了产房,听着屋里头压抑不住的呼痛声,比起先前不痛不痒的呻/吟,这会儿的呼痛声才显得撕心裂肺。萧长风心里着急,也顾不上去烤火,在走廊上走来走去。

朱太医一把老骨头受不得冻,却也时不时的出来看看情况。

“王妃用力,宫口全开了,很快小皇孙就要出世了!”稳婆在给简珞瑶打气,又教她,“您跟着小人叫,来,用力起——”

“啊——”简珞瑶跟着稳婆引导,只是一鼓作气,结局却是泄了气,简珞瑶满头大汗,发丝杂乱的贴在脸上嘴里,终于忍不住哭道,“我不行了……”

萧长风听得心都跟着抖一抖,今天他是全程见到了,生孩子到底有多辛苦,不由看向朱太医:“大人,王妃这么痛,有没有止痛的法子?”

朱太医摇头道:“生孩子都这般过来的,哪来的止痛?”

“可是王妃痛得不行了……”

“身体要承受被撕裂的痛楚,难捱是必然的,不过习惯了便好。”

朱太医用见怪不怪的语气,说的话却让萧长风的心又跟着颤了颤。

他现在终于知道有多痛了,身体被撕裂——自家王妃自来娇贵,哪里受得住?

朱太医瞧着萧长风神色越来越难看,又听他只问王妃的情形,一句都没过问小皇孙,便知道睿王妃在他心里有多重要。思及此,朱太医抿唇笑道:“王爷也不必太担心,老臣观王妃的声音中气十足,便知她还能坚持许久,不会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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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太医果然有些本事,简珞瑶虽然一直嚷着不行了,全身却一直在用力。

又坚持了大半个时辰,听得里头激动的大喊“生了”“生了”,萧长风也终于松了口气,才发现已经大半个身子靠在门上了,也不知站了多久,感觉脚都冻麻了。

御书房,圣人拿了本书在手中瞧着,李成脚步匆匆的进来,“万岁爷……”

圣人瞥了他一眼:“这会儿可还没到晚宴的时辰。”

“不是晚宴。”李成回道,“睿王府传来消息,申正一刻,睿王妃产下一子,六斤六两。”

圣人的手忽然顿住,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半响后喃喃自语:“申正一刻……好时辰……”

李成垂下头没吭声,又听得圣人问:“外边雪停了?”

“回万岁爷,前一刻钟便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