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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在慈宁宫待了小半个时辰,便有人来禀报,说户部尚书等大臣到了御书房,圣人便也不耽搁,领了萧长风离去。

简珞瑶仍留下来陪太后用了午膳,太后又留了她歇午觉,快到申时,萧长风才终于过来。

此时简珞瑶也正准备跟太后告辞,太后见了萧长风过来,便笑道:“来得还真是及时,哀家也不多留你们了,去陪淑妃说会儿话罢。”

简珞瑶侧头看了萧长风一眼,笑盈盈的道:“那孙媳妇改日再来向皇祖母请安。”

太后点点头,又叮嘱道:“平安脉别忘记请了,每日都要叫太医诊一诊。”

太后以前也没这么叮嘱,偏在萧长风一回来的时候……

简珞瑶不免有些多想,太后是不是在暗示自己?

不过不管是不是,简珞瑶已经悄然红了脸颊,太后瞧在眼里,却并不点破,只摆摆手道:“自去罢。”

淑妃早在昭阳宫翘首以盼了,她的性子虽做不出拉着萧长风嘘寒问暖,但也细细的问了萧长风在广州的事。

萧长风一一答了,又叫人拿了备好的滋补药材,自个儿亲手递给淑妃,温声道:“数月不在京里,叫母妃挂念了,王妃怀孕,又要母妃操劳。”

淑妃迟疑的接过东西,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抬头看了萧长风一眼,嗔道:“本宫是你母妃,帮你是应该的,母子之间,忽然说这个作甚?”

简珞瑶心里一跳,也觉得萧长风不该这样说。

其实他说的话没错,母子之间,该表露的情绪也要表露出来,出门在外,回归时给母亲备礼物也是应该的,可是两件事不能放到一起来做,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为了感谢淑妃才送的礼。

这又不是欠了人情,你帮我,我送礼物表示感谢,母子之间,算这么清楚就太见外了。

看淑妃这语气,也不像是惊喜,估摸着就是想到了这一层。

思及此,简珞瑶忙看了萧长风一眼,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暗示,但是萧长风跟淑妃见外,淑妃心里不舒服肯定要算在她头上,不然也不会用上“忽然”两个字,说不定就是抱怨萧长风以前都不见外,偏偏这个时候客气起来了。

为什么?

肯定是因为娶了媳妇啊。

萧长风看到了简珞瑶的暗示,其实淑妃说这话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倒也不慌不忙,轻笑道:“在广州找了当地老大夫问,都说这银耳和虫草京里少有,最适合女子滋补,这才寻了一些给母妃和皇祖母带回来,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全当尽孝了。”

“回京后才知道王妃怀孕了,昨儿太医还说这银耳配冰糖燕窝,每日给王妃用一盅,日后生下来的孩子都要比旁的白嫩,倒真真是巧了。”

萧长风这话,不仅表明了对淑妃的孝心和对太后是一样的,也暗示了淑妃,他事先并不知道简珞瑶怀孕,因此送礼物,也不是为了感谢淑妃对简珞瑶的照顾,单是自己的孝心,显得纯粹许多。

淑妃闻言也勾唇笑了,点头道:“成了亲的人,到底比往常懂事许多,单是给本宫和太后准备了,那你父皇和皇后呢?”

“都备了,还请母妃放心。”

“若还有剩余,也备些去侯府,母亲年纪大了,多用些温补的药材也好,且你媳妇怀孕几个月,除了确诊那回,后边再没去过。”说到这里,淑妃顿了顿,许是单提到自己娘家,不提简家也不好,便又道,“还有简家那儿,我先前跟你媳妇说了,待你回来后陪她去一趟简府,这些时日没少打扰简太太,有功夫便早些去罢。”

简珞瑶笑道:“儿媳娘家倒不着急,王爷去了侯府,也还得先缓个几日,好好养回来。”

对于简珞瑶的识大体,淑妃满意的点了下头,道:“你说的是,瑱儿瘦了许多,可得养一养,想必万岁爷也就给你几日的沐休罢?”

“父皇虽发了话,叫儿臣休养够了再回衙门当值,不过儿臣年轻,还不到这般田地。”

“朝堂上的事,本宫也不懂,索性你自个儿拿主意。”淑妃说着摆了摆手,道,“这时辰也晚了,再不出宫,宫门就要落钥了,你们早些回去罢。”

萧长风和简珞瑶便同淑妃告了辞,走出昭阳宫的时候,太阳向西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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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进入了七月,天气渐渐闷热起来,就傍晚这会儿气温最适宜,晚风轻拂,带着些微暖意,褪去了白日的燥热,踏着余晖走出宫门的这段路,都感觉风景秀丽了起来。

明明以前时常走过的。

上了马车,简珞瑶朝萧长风晃了晃手腕,萧长风一眼便瞥到腕上那只比雪白的肤色更显柔白的镯子,却当没瞧见,压低声音问:“王妃这是作甚?”

简珞瑶眯了眯眼睛,笑道:“王爷没瞧见我手上多了什么吗?”

“噢。”萧长风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王妃这镯子不是出门前戴的。”

“自然不是。”简珞瑶睨了他一眼,语气似真似假的低落,“以前妾不管戴什么,王爷都会注意到的,现在这么大一个镯子王爷都没瞧见,果然是出去了一趟,办大事的人,人也变得大气了呢,才不将这些小节看在眼里。”

“王妃委实误会了。”萧长风拉过她的手握在手里,轻声哄道,“王妃是王妃皓腕白皙,肤色比这玉镯还要亮一些,白玉戴在王妃手上浑然天成,自成一体,便一时没注意到。”

“花言巧语。”简珞瑶虽是这么说,见萧长风面上没有丝毫的不耐,心里头也满意,笑眯眯的抬手到他眼前,“王爷瞧一瞧这是什么玉?”

萧长风伸手摸了一把,入手温润滑腻,心头已有了决断,当即笑道:“可是暖玉?”

“王爷果然识货。”

“一整块暖玉,才能打磨出这个大拇指粗的镯子,王妃这个手镯可不简单,委实珍贵。”

“又多珍贵?”简珞瑶挑眉,轻笑道,“倒不是看重它的价格,是皇祖母不由分说给我套上的,说是暖玉养人,叫我日日戴着,这份心意委实叫人感动。”

萧长风点点头,一副十分赞同简珞瑶的模样,却没说话。

简珞瑶不明白他是装傻还是真没听懂,当下看过去,也没瞧出什么,便抽回了手,抿唇道:“说起来,王爷对皇祖母和母妃她们也真真是有心了。”

“是王妃叮嘱得好,若不是王妃上回在心里提了,我也没想到这茬。”

“哦?那王爷如何感谢我?”

萧长风洒脱的笑道:“夫妻之间,说感谢太过见外,我知王妃也不喜如此。”

简珞瑶幽幽的看他:“你怎知我不喜如此?”

萧长风挑眉,一脸的诧异,好像在说“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现实市侩了”,嘴上却道:“那些药材不单单是给母妃和皇祖母备的,王妃也有份。”

“王爷打量我没听见呢,你原就是给皇祖母和母妃准备的,这会儿见了我怀孕用得上,才匀了一份出来,要说也只是顺路,算不得什么心意。”

萧长风却满不在乎的道:“什么心意不心意的,东西给你备了不就行了?”

“王爷这话说得可真真轻松,敢情被敷衍的人不是王爷。”简珞瑶挑眉,虽没生气,心里头也难免不舒服,抬头看向萧长风的时候,却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来不及掩去的笑意,当下便明白了他在故意逗自己。

简珞瑶反应过来,倒也没有被戏弄的不悦,反正她也喜欢戏弄萧长风,不妨陪他演一演,索性变了脸。

正好萧长风还在继续说:“王妃这话本王就不爱听,事有轻重缓急,本王本就是奉父皇之命南下办差,甭管给谁带礼物,都是顺道,何来敷衍一说?”

“以前对妾正新鲜的时候,王爷可不是这个样子。”简珞瑶挑眉,一副算账的架势,“那时真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妾说什么就没有不应的时候,如今妾也没要什么宝贝,就是希望王爷用些心而已,反倒被王爷一通教训。”

“果然是怀了孕,变成黄脸婆,再值不当王爷用心了。”

简珞瑶演自怨自艾很有一套,一撇嘴,一怂眉,顾影自怜的气质便出来了,配上幽怨的眼神,幽幽的语气,连萧长风都拿不准她有几分真几分假在内。

不过即便萧长风分不清楚,也不妨碍他对简珞瑶这番话毫无抵抗之力,当下起身往简珞瑶身旁挪了挪,搭着她的肩,温声安慰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简珞瑶不理他,只挑着嗓子道:“教训妾的时候一口一句‘本王’,架子端得十足,当真是气势凛凛,现在想讨好妾了,又换了一副语气神情,妾先前还真不知,王爷竟有两副面孔呢。”

萧长风陪笑道:“是我说错了话,王妃大人大量,可千万别放在心里。”

简珞瑶想抬头看他的神情,又怕自己看了忍不住破功,先低下头抿了抿唇,就这一个动作,被萧长风瞧出来了。

萧长风也不点破,只扶了她到自己腿上坐着,揽着她的腰问:“王妃如何才肯原谅我?”

简珞瑶别别扭扭的,坐上了他的腿,仍撇开脸表示不爽,义正严词的道:“王爷伤了妾的心,这心伤哪里是能轻易痊愈的?”

“王妃如此就容易受伤,我先前还担心王妃在府中误区,特意寻了只奶狗陪你作伴,也是费了心神的,可见王妃是没将我这份心意放在心里。”

简珞瑶反应极快的道:“怎么没有了?可这不是王爷对我那幅画的回礼吗?”

“算得这般清楚。”萧长风无奈道,“可真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

“那自然是,王爷见我什么时候吃过亏了?”

萧长风抿唇笑道:“王妃心气神这般高,我在广州特意寻的那些新鲜玩意儿,恐怕是入不了受了心伤的王妃的法眼了。”

“什么新鲜玩意儿?”

“一些舶来品罢了,不值当什么,全当玩个新鲜。”萧长风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简珞瑶却感兴趣了,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可是漂洋过海得来的?有些什么东西?”

“王妃不生气了?”

简珞瑶这才想起来,一扭头,高冷的道:“等见了王爷的新鲜玩意儿才知道。”

“还说不在乎价值,只要心意到了就行,我这不心意也到了?”

“王爷怕是没理解我说的心意,既然用心了,最起码能投其所好,王爷若选不中我喜欢的物什,见到什么随手拿什么,这叫什么心意?”

“总归你有理。”萧长风笑着将简珞瑶的头扳过来,道,“行了,这么一直梗着脖子,不累吗?”

简珞瑶伸手捏了捏脖颈,活动了一下,点头道:“是挺累的。”

萧长风挑眉看她:“不装了?”

简珞瑶伸长手臂,勾着他的脖子,笑得甜蜜蜜道:“怎么舍得跟王爷生气,方才只是配合王爷打趣罢了。”

“配合?分明就是戏弄。”萧长风拧了拧她的高挺的鼻子,咬牙道,“你就是吃定了我不敢跟你置气。”

简珞瑶笑盈盈的反问:“王爷为何不敢跟我置气?”

“明知故问。”萧长风说完,也学着简珞瑶的样子一扭头,不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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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珞瑶内心怀着期待,最后回了府里,最后看到的,却远远比她期望的还要震撼。

不单单是一些舶来品的新鲜玩意儿,还有萧长风给她的一叠厚厚的银票,还有一大箱子满满当当的金元宝。

面值一百两的银票,厚厚一叠,估摸不出具体有多少张,起码一百张打底,至少也就有一万两了。

京城这儿物价高,普通人家吃喝花销,每月也不超过三五两银子——要知道这个时代奉行多子多孙多福气,一家至少也有七八口人以上。

或许平头百姓的生活,还算不得例子,再拿简家来做对比。简珞瑶曾经管过家,简家仆人和主子加起来,上百号人,单算月例,三十几个大小主子,月例从十两到二两不等,每月加起来也就一百二三十不到——这倒不包括简司业几兄弟,他们是老爷,没有月例这一说法,要多少银子,叫下人去找账房支取便是。

但是简家三个老爷,简珞瑶的大伯远在外地任职,执政一方,也勉强捞了些油水,每年给府里备的年礼就少不了银子,并未从公中支取过银两。而简珞瑶的父亲简司业,在国子监油水不多,却胜在清闲,官场交际少,他自个儿的俸禄便够使了,除偶尔买看中的藏品,也少额外支取。至于简珞瑶的小叔简承乐,这位只在书院和简府穿梭,花钱的地儿更是少有,也从不支取银子,还是老夫人怕他日子过得寒酸,便定了每月至少二十两,叫发月银一样发给他。

至于底下的仆人,加起来七十号人,人均月银二两左右,加起来,最多也不超过一百五十两。

主子的月例和下人的月银,加起来便在三百两之内。

再算吃食。简家虽小,也有自个儿的产业,简家郊外有地有庄子,全是佃农在照料。地里头的出息,供一家子吃的米和蔬菜也尽够了,还有盈余暂且不提。每月用来采买其他事物的银钱,也控制在三十两以内。

然后简府主仆上下,应季都有衣裳发,简家主子不多,料子好些也花不了几个钱,平摊到每月里,顶多五十两便尽够了,下人的衣裳,更是扯几两银子的布便够他们去分。

如此算下来,简府上下一百号人左右,每月的基础花销便在四百两以内了,人情往来,顶了天一百两,一共五百两,便够简府这一大家子一个月的花销。

要知道简家虽说不显,但却有底气自称清贵门第,至少也不会太差,在京里都算排得上名号的,然就算如此,简家的产业加起来的进项,勉强够维持开销,一年到头,运气好约莫可以有个千百两的盈余。

家底便是这样一年一年积攒下来的。

萧长风这一万两,恐怕简家省吃俭用,存上近十年,也未必能积攒下这么多银子——要知道简珞瑶出嫁的时候,老夫人给了她一千两银票压箱底,话也说的很明白,原是她最后的私房,留给几个孙子娶媳妇的,只是简珞瑶被指给了皇家,备得嫁妆不能太寒酸,嫁了人也要手里有点银钱,才好人际交往,这才委屈了孙儿,将大半私房都给了简珞瑶。

可想而知,萧长风这叠银票有多值钱。

简珞瑶拿在手里才发现是银票,还没能缓过劲来,又被满满一箱子的黄金闪瞎了眼。

迟疑了好久,简珞瑶仍忍不住忐忑的问萧长风:“王爷去趟广州……这是去打劫了?”

萧长风斜了她一眼,道:“王妃怎么说话呢。”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太惊讶了。”简珞瑶在萧长风面前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思,放下了银票,走到萧长风跟前,组织了语言,才道,“我不是不相信王爷,只是你出去这趟是给父皇办差,却搜罗了这么多东西回来,被父皇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想。”

萧长风拉了她在自己身旁坐下,温声道:“父皇自来常说水至清则无鱼,既是心知肚明,也是默许,这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来路又正,再说才这么些银两。父皇未必会放在心上。”

简珞瑶默默的看了眼那一箱子黄金,估摸着不比银票少多少,萧长风却轻描淡写的说“这么些”,果然是财大气粗的皇x代,眼界可宽了。

但简珞瑶仍有些担心,迟疑着道:“可常言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王爷收了人家的银子,可是要给他们办事?”

“自然没有免费的午饭。”

“不知他们求王爷办什么?”

因知道简珞瑶是担心自己,萧长风倒也不嫌她问东问西,笑了笑便回道:“广州知府的小舅子是个商人,看中了海外这块的缺口,可下海哪是这么容易的事?广州知府掌管整个广州府,却管不到海运,他在广州浸淫几十年,京里头的关系早远了,一直没打通,便耽搁了大半年。”

“我去广州后,广州知府辗转打听到表舅掌管海运的是我表舅,这不送了这么多东西,叫我找表舅疏通疏通。”萧长风说着顿了顿,笑道,“表舅这儿我不清楚,不过父皇那儿原就有这个意向,若有人提起,说不准父皇便允了。”

“且说了,这东西都送给了我,只要话替他们带到,即便是最后批不下来,也不是我的错。”

简珞瑶闻言灵光一闪,挑眉笑道:“也就是说这是定金,若事情不成,这些东西仍是王爷的,若成了,日后还有重谢?”

萧长风学她的样子,也挑高了眉,笑盈盈的点头:“王妃聪慧。”

“叫我看看,王爷这嘴是不是金口银牙?开个口带话居然要这么贵。”简珞瑶说着凑到萧长风跟前,作势要掰开他的嘴巴,一面继续打趣,“这嘴巴也没有多特殊嘛。”

萧长风揽了她的腰,微微用力,便将简珞瑶抱了跨坐在自己腿上,微微抬眼看她:“我的嘴如何,王妃最清楚不过了。”说罢在她嘴边吻了吻,暗示意味十足。

简珞瑶勾着萧长风的脖子,与他的唇舌交缠了片刻,旋即抽身离去,微微仰头避开萧长风的追逐,拍着他的肩道:“行了,说正事。”

萧长风这才放开继续将她的唇拖入嘴里的想法,吐了口气问:“王妃还要说什么?”

“王爷说得那个表舅是谁?”

“外祖母的娘家侄子,母妃的表哥。”见简珞瑶仍没想起来,萧长风忽然问道,“瑞郡王世子的亲舅舅。”

“原来是瑞郡王妃的亲兄弟。”简珞瑶上回在望江楼已经见过张天祥,再提起他倒没什么想法。

也不是简珞瑶圣母,她一向觉得,只有日子过得不好的人,才会对过去耿耿于怀,现在她再幸福不过,提及张天祥这段历史,不但能一笑而过,甚至也庆幸并感恩,每一段阴差阳错的过去,才成就现在幸福的自己。

简珞瑶眉眼弯弯,又道:“王爷和瑞郡王世子关系那般好,想来与瑞郡王妃和这位表舅关系也很是亲近。”

也是简珞瑶这般好不芥蒂的神情,才叫萧长风彻底松了口气,温柔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才抵着简珞瑶的鼻尖,亲昵的问:“王妃想做什么?”

“既然要做,那便做票大的啊,这广州知府的小舅子还只是托王爷办事的定金,就给了两万两不止,说明两个问题,广州知府的小舅子财大气粗,不差钱,第二个是他十分看好海运当中的盈利。因此,王爷倒不如再出点力,干脆帮他把这事办妥了,咱们也不要他的重谢。”

简珞瑶说到这里,特意顿了顿,想卖个关子。

萧长风却接过了话茬,淡淡的道:“那便要两成红利罢。”

简珞瑶准备的话没说出口,被噎了一下,抬眼瞥他:“我还在算要多少合适呢,要一成都怕人家嫌多,不肯合作,毕竟这是长远的生意,咱们什么都没有出。王爷倒是不怕狮子大开口,直接就要两成了。”

“这不叫狮子大开口。”萧长风很不要脸的道,“叫趁火打劫,他要是不同意,剩下的八成都拿不到了。”

“那也不能这般狠罢?毕竟日后是要长期合作的,这会儿他们要是心不甘情不愿,以后迟早要散货。”

萧长风这才拍了拍她的肩,笑道:“定不叫他这两成白出,你当下海是那么容易的事?”

简珞瑶似懂非懂的点头:“朝中有人好办事?”

萧长风笑而不语

简珞瑶懂了,心下大为放心,她是知道海运有多大搞头的,只要朝廷同意让轮船下海,只要船只能平安回来,那几乎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她很快就能过上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土豪日子了。思及此,简珞瑶轻轻拍着肚子,笑眯眯的道:“儿啊,你爹就在准备给你攒家底了。”

萧长风则在她肚皮上扫了一眼,笑道:“要是个儿子,这家底便用不着我攒,等他长大了自有办法。”

简珞瑶似笑非笑的道:“王爷这口气说的,你的家底不留给儿子,还想留给谁?”

“自然都是王妃的。”

简珞瑶收回视线,满意的点头:“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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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两人商谈定下了,萧长风却没有立即去找那位表舅,他先写了信给广州知府,没收到信之前不打算干正事。

写完信,萧长风便十分自在的陪简珞瑶出了两趟门,一次是去安宁侯府,一次是去简家。

去安宁侯府的时候,碰到正巧回娘家的王瑞芳,王瑞芳已经生了,十分漂亮的一个女儿,简珞瑶抱着便舍不得放下来:“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瞧见小孩子就心里头高兴。”

“想是因为怀了孕,母性大发了。”王瑞芳虽生的是女儿,但因一嫁进婆家没几个月便怀孕,给婆家添了个好兆头,她婆婆认定她是个能生的,倒不着急,只要能生,往后总能生下儿子。

再说王瑞芳生的便是女儿,也是她婆婆的第一个孙女,长得白白嫩嫩,一双大眼睛据说像极了她爹,也因此成为王瑞芳婆婆的心头肉。

王瑞芳如今倒也算春风得意,夫妻感情和睦,婆婆喜爱,自己又有孩子——这人便是运气,王瑞芳当姑娘是有人宠着,一路顺风顺水,嫁人后也是一帆风顺,没受过苦,如今性子还如在闺中那般爽利,瞧着简珞瑶爱不释手的模样,笑眯眯的道:“我女儿好看罢?”

“这么大人了也不知羞。”世子夫人嗔了王瑞芳一眼,又关切的看向简珞瑶,“王妃若累了,便把孩子交给奶娘罢?”

“我不累。”简珞瑶笑眯眯的摇头道,“难得小美人胚子这般乖巧,不哭不闹,也让我学一学抱孩子。”

王瑞芳在一旁笑道:“小美人胚子,这个称呼我喜欢。”

世子夫人又嗔了王瑞芳一眼,看着简珞瑶的眼底有担心和复杂。

她虽觉得自家外孙女漂亮得跟个小仙女似的,不知胜过多少带把的,可睿王妃不一样,她这一胎,自家府里和淑妃娘娘,甚至是圣人和太后,谁不希望是个小皇孙?

可以说睿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承载了太多人的希望,这要是抱她的外孙女抱太久,影响孩子的性别,叫她如何对得起睿王妃?

世子夫人迟疑的看着简珞瑶,还是郑嬷嬷记起来了,凑到简珞瑶耳边细语了一句,简珞瑶点点头,不舍的看了看怀中的小姑娘。

简珞瑶倒不相信这种说话,是男孩是女孩,早已经定型了,哪里是现在说变就能变的?只是既然大家都担心,她也只能从善如流,别到时候自己真生了女儿,提起这茬,反倒说是王瑞芳的女儿惹来的,没得叫人家背黑锅

“小丫头要睡了。”世子夫人笑盈盈的看了外孙女一眼,便对抱着她的奶娘道,“送姑娘去隔壁屋子里睡觉。”

“是,夫人。”奶娘应了一声,又一丝不苟的朝简珞瑶和王瑞芳行了礼,便退下了。

世子夫人又冲简珞瑶笑道:“想起来底下还有些事没忙完,瑞芳好生陪王妃聊一聊,我先失陪片刻。”

“夫人请便,不必把我当外人。”

屋里只剩下简珞瑶和王瑞芳,简珞瑶才似笑非笑的看着王瑞芳,道:“今儿真巧,凑一块了。”

“不巧,特意来见你的。”王瑞芳大大方方的道,“听说姑母近来可宝贝你了,想来咱们关系好了,姑母也不会介意罢!”

“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想找我聊什么,直说便是。”

“你倒比我还爽利了,不过我喜欢。”王瑞芳笑了笑,才换了副口气,颇有些苦恼的道,“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我真真是太苦恼了,前儿听婆婆透了点口信,明年或许会把夫君安排到云南去历练。”

“刚还想夸你幸运,顺风顺水长大到现在,如今就开始左右为难了。”简珞瑶也叹了口气,“这云南听闻偏远,条件又恶劣,又都说穷山恶水多刁民,几回出乱子都在那儿,又是边疆,指不定就有人过来挑事,若要打仗,第一个开火的怕也是边疆……”

王瑞芳连连点头:“你说到我心坎上去了,可是婆婆这么早提醒我,便是叫我做好准备的意思,她恐怕想要我陪夫君一道去。”

“我今儿也试探的问过我娘,我娘头一个不同意,说是我们家出去的姑娘,还用不着吃这个苦,叫我只管放心在京里带孩子。”

“你自个儿的想法呢?”

王瑞芳迟疑了片刻,低声道:“想到夫君一个人孤身在外,我也不忍,只是我自小没吃过苦,帮不上忙不说,就怕还给他添了乱,再说孩子又小,让她留在京里,便是有娘和婆婆他们照拂,也叫我放心不下。”

“你说得也有道理。”简珞瑶点头,又问,“大概什么时候动身?”

“听婆婆的口吻,估摸着是明年年末……”

“那至少还有一年半左右的功夫了?”

王瑞芳点了点头,简珞瑶又问:“我先问你,假如你没生孩子,你会不会跟去云南?”

“会。”王瑞芳几乎是不假思索,说完才察觉自己太过急迫了,不由抿了抿唇,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简珞瑶却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只问:“你不怕吃苦?”

许是因为简珞瑶语气郑重,王瑞芳也跟着郑重起来,沉思片刻,点头道:“怕,但是能够克服。”

简珞瑶抿唇笑道:“你瞧,你自己心里已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