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盛不敢说从那之后，觉得和她同频的体验特好，开始散播“木石cp”谣言，“从那之后，我就想当兵了，有爱国情怀嘛”。
肖湘看看他，“我有一点印象了。从那之后，你们就开始各种要纸条、借作业了。其实我挺烦你，但每次都是林媚开口要，我和林媚关系还行，不好意思拒绝她。”
齐天盛干笑，“要不说你心软呢！”
肖湘摇头，“不，我心不软，我心肠硬着呢！即便这次回来，看到了我妈年轻时写的日记，即便知道她把那么那么多都给了我们姐妹，即便知道她为我们付出那么多……”她用力抿抿唇，“我今天还是想做个不孝女，抛弃她！” 她低下头揉揉眼睛，“别和我说话，我累了，想睡会儿。”
齐天盛看来肖湘是不想和他聊这话题。可不多时，肖湘真就睡着了。他从后视镜偷瞄肖湘几次，她都是睡意沉沉。
车到省精神病院，齐天盛没叫，肖湘自己醒了，“你不用跟我进去，在车上休息会儿。”
齐天盛点头，但看肖湘走进住院部大楼，还是悄摸地跟去了。
……
肖湘到住院接待室，找到肖长荣和刘婶。她没开口，俩老太太就开始轮番语言轰炸。
肖长荣先表明态度，“湘湘，是我好说歹说求着你刘婶带我来的，不怪你刘婶！湘湘，让妈在这住下吧，我在这我还有俩闺女，还有点牵挂，咱还能有个家！若把妈放你们身边，妈再犯糊涂，失手伤到你、伤到小晴，咱就得家破人亡，没家了！”
刘婶也劝，“肖湘，昨天你大半夜没回来，你妈吃下药也没睡上半小时，当妈的心里难受，惦记你们呐。你妈拉着我商量半宿，我们老姐妹儿，都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
肖湘抿抿唇，理智的想妈妈这样选虽显得女儿不孝，但这选择没有错。
刘婶握住肖湘的手，“知道我为啥和你妈关系这么好吗？实话讲，我现在住这保障房，是你妈带着我争来的！那年，我儿子犯精神病把房子点着了，儿子没了家也没了，若没有你妈，我都得出去要饭！你妈对我有恩，不管你妈病成啥样，不管你给不给钱，我都会帮你照看你妈！”
刘婶抬手抹把眼泪，“为我那儿子，我这眼睛都快哭干了！我们家那活生生的例子在那摆着呢，咱不能太感情用事！”
她又去拉肖长荣手，“若说舍不得你妈，我也和你们一样舍不得。我们好几年的老姐妹搭伴儿过日子，肖皖没回来那几年，逢年过节就是我们老姐俩儿一起过啊！”
肖长荣也掉眼泪，“湘儿，妈也是没办法了！都说儿是娘身上掉的肉，这和你们分开吧，就是从身上割块肉的疼；这要是儿没了，可是从心尖上剜去心头肉的疼啊！你刘婶，这五六年眼泪比天下的雨都多！”
那边刘婶再接话，“我最能理解你妈，为自己的孩子让我们做什么都愿意。哪有当妈的舍得孩子受伤啊，可你妈自己都控制不了！看肖皖伤成那样，真是后怕啊！这万一肖皖有个闪失，你妈你家就没活路了！”
“好，我尊重我妈意见，我们先尝试住一段时间，看看不行，我们再……”
“行，哪有不行的！”肖长荣抢话。
肖湘看看时间，“都五点半了，也不知道还能办入院手续不？”
肖长荣点头，“能，能！费用我们都交完了，就差进病房家属签字，我领你去签。刘婶身份证拿出来就露馅了！”
肖湘皱眉，“搞半天，你们是在这劝我接受现实，我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肖湘跟俩老太太去签完字，进病房看一圈，“妈，我去给你买些住院用的东西。”
肖长荣拉住她，“不用去。脸盆、拖鞋啥的我们都买好了，刘婶儿子在这住过，她对这周围熟悉。肖皖受伤，你又得忙工作，我们能做的事儿，就不麻烦你了！”
肖湘唇角动动，说不出什么来。
刘婶又拉肖湘另侧手，“肖湘，婶子有个请求。办理入院当晚，可以留一个家属陪护，婶子以后就见不到你妈了，今天就让婶子留下吧。趁你妈现在明白着，我们说说话。”
肖湘如鲠在喉的难受，“好。”
肖长荣翻出来张银行卡，“湘湘，这里本来有12万，是妈给你攒的嫁妆钱。你们不同意卖房子，我从这里取两个月住院费，就剩10万了！我每个月补助都往这里进，你都攒着，留着以后用。”
肖湘抱住肖长荣，“妈，卡我先帮你收着。你在这住住感受一下，不行就赶紧找医生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过年我来接你回家，今年咱和刘婶一起过年。”
肖长荣拍拍她背，“孩儿，走吧！早点走，要不一会儿护士该来赶你了。”
“好。”
肖湘紧攥着银行卡出病房，去卫生间待十分钟，才出去找齐天盛的车。
深秋的夜来得早，暗沉的天光里，齐天盛正靠车边抽烟。他那星点儿的火光十分显眼，肖湘朝那点星火走过去，在他一米之外站定。
齐天盛直身，“都办妥了？”
肖湘耸耸肩，“我抛弃她了！”她举起妈妈给那张卡，“她给我的嫁妆钱！她宁可卖房都不舍得动的女儿嫁妆钱，全塞我手里了，我却轻而易举地抛弃她！” 说完，她红着眼眶用力抿唇别过头。
齐天盛静静看着肖湘，她水气慢慢凝满眼睛，只一瞬鼻尖也红了，却还倔强地不让眼泪流出来。
他把烟衔到唇边上前半步，缓缓伸出手臂，“想哭就哭别憋着！这没人，借你肩膀。”他看到她进卫生间前抹眼角了。
肖湘回神儿看看他，也往前迈一下步。
齐天盛以为肖湘要靠进自己怀里时，肖湘抬手拿走他的烟扔地上，“你别抽烟了，呛得我想流眼泪！”之后，她到副驾驶侧拉开车门，“走吧，天黑了！”
齐天盛垂下手臂，惆怅地看看地面上兀自亮着那半支烟，踩灭、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