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同学会你喝多，可能不记得了。你拉我手离我特别近说话，有点熟悉我才想起来高中时拉我跑的人是你，我发现你是个例外。可能因为你是警察，给人与生俱来的安全感；也可能因为，那时解救我的人是你，我潜意识里信任你。在北京时，我看过心理医生，但改观不大。估计我这辈子是治不好了。”
齐天盛望着暗黑的夜空，有颗星特别亮，好像是专为他打开天光亮的。
“心理阴影没及早排除，事后怎么不说？”
“我和谁说？没人能说！那时我姥姥一家人刚车祸去世；我妈开始酗酒，平时辱骂不断；肖皖才初二比我还胆小；辛老师已经不教我们了，我无人可说！”
齐天盛感受着肖湘单薄的肩头更加心疼。“以后，有事有困难和我说！”
肖湘点头轻推开他，“感觉好多了！”
齐天盛适时退步，拉开距离。
肖湘眸光如水凝视他片刻，“你是个好警察，人民的忠诚卫士。你穿这身警服，真的特别帅！”
齐天盛抿下唇，“时候不早了，夜里凉开车送你回去。”
“好。”
齐天盛送肖湘到她家楼前，肖湘下车，他又落下车窗叫她，“肖湘你的工作，我会配合，无条件配合！”
肖湘看看齐天盛方向盘上的手，“嗯，你手挺巧的，上次你给雷大志包扎伤口我就发现了。你手能挺上镜，像外科医生的手，修长还灵活。”
说完，她在车外朝他欠欠身，“感谢齐老师接受我们的邀约，因为您的职业特殊，拍摄时有什么时间要求、保密要求，您尽管提，我们会全力配合。”
“回吧！”齐天盛抿唇看着肖湘背影进楼。一晚上都说得挺好，就最后这操作、这外交辞令太煞风景。
肖湘进门，特意去窗口看，果然齐天盛车还没动，她朝他摆摆手，他回应完才离开。
肖湘轻吐口气，一晚上的糟心事儿，就最后这个约访“嘉宾”点头同意，是个收获。
她打开电脑，继续忙拍摄提纲，纪录片制作人前期准备工作充分，才能让后续的拍摄顺利推进。
不出意外，肖湘又熬到天泛起鱼肚白，才关电脑睡觉。
肖湘一觉醒来九点多，手机里有刘婶发的信息，说今天上午要去医院体检，顺便带老太太去看肖皖。
肖湘出卧室，看餐桌上摆着油条和保温桶，还有妈妈留的纸条:湘湘，再忙也要吃早饭，把鱼汤都喝光，特别有营养，妈去看你妹妹。
有上次鲫鱼汤的经历，肖湘开保温桶前，先做个心理准备，扭开盖子看到热气腾腾奶白的鱼汤，还有点意外了 。她坐下尝尝，味道还挺不错，妈妈牌的鱼汤真是久违了，四五年没喝过。
她本打算，起床先去看肖皖，再去景区宣传部赶工。想来，李想肯定寸步不离守着呢，就直接去宣传部忙，今天傍晚摄制组同事到，她必须对接好明天外景的前期工作。
肖湘和陈子恒忙到下午三点，接到个陌生电话，“肖湘吗，我们这是省精神病院，你妈妈肖长荣的入院手续，得你亲自来一趟。”
“入院？”肖湘懵了，“我们没入院啊！”
“因为上次我们接待时，肖长荣的直接联系人、联系方式都写的你。现在送肖长荣来的是你姨吧，她没带身份证，所以我们还需要你亲自过来，拿本人身份证办理。”
肖湘大脑转好几圈没想明白，“行，我知道了。”
她挂断电话，第一反应是电话诈骗，可转念给刘婶打个电话。
刘婶说是她带老妈去的精神病院，肖湘想发火，可听刘婶在那边唉声叹气的，她猜个大概，是妈妈自己的意思。
肖湘快速处理完手里的事情，把接机任务推给陈子恒，急匆匆出办公大楼。
肖湘迎头遇到了齐天盛。
“肖湘，你要去安北？”
“你怎么知道？”
“我和子恒本来今晚要打球嘛，结果他说被你临时安排任务，说你着急去安北。”
“嗯，我赶时间不说了，这会儿去，晚上还得赶回来。”
“这到安北俩小时，天都黑了！你再回来，大晚上开夜路自己能行？”
肖湘无奈，“不行，也得行啊！”
“上我车，我陪你去。”
肖湘愣住，“你方便吗？”
“走哇，别耽误时间。”齐天盛握上肖湘胳膊拉她走，“不都说了，本来就是打球，我啥事儿没有。”
“呃，多谢多谢！”
肖湘边跟齐天盛走边看他手，“你这是抓坏人的习惯动作吧？”
齐天盛赶紧松手，而后斜勾唇转头问肖湘，“这景区管委会办事大楼前，我拉你手，你愿意吗？”
肖湘无语。
……
齐天盛的车上高速就开得飞快，“你急火火去安北干嘛？”
“我妈在那。”
齐天盛意外，“这次走那么远？”
肖湘摇头，“不是犯病，她应该是想瞒着我们，去安北的省精神病院住院！”她气得捶捶腿，“怪我！昨天说话又刺激到她了。”
齐天盛看看肖湘气恼的侧脸，“别急，这不就去接了。”
“不行。”肖湘自言自语，“我得好好考虑考虑，认真想清楚之后该怎么办。”她两手不自觉地握紧。
齐警官再瞄眼肖湘，她越来越凝重的神情，让他忆起她上学考试时的样子。“肖湘，别看你面冷话硬，其实你心特别软。记得初二那年，期中历史考试我坐你后面不停踹你凳子，你回头瞪我，不一会儿又拿块橡皮扔我脑门儿……。”
“这叫心软？可见你中学时没现在会察言观色！”
“没说完呢！”齐天盛笑了，“你一点都不记得吗？你那块橡皮上满满的答案，我以为你就是给我抄个及格呗，结果我和你成了班里唯二的两个满分。成绩下来，我第一次和三好学生一起被老师表扬。历史老师说，别看那大个子不爱学习，但人家有家国情怀，有大格局。全班就他和学委没篡改历史。”
“不记得。”
“我从那之后就………”齐天盛顿住了。
肖湘侧身看着他，显然在等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