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盛眉心深锁坚定地回应，“我保证不骗你！现在不会，永远不会！”他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肖湘泪眼婆娑仰头看他，唇角颤几颤没能发出声音，只能回以眼泪、回以凝望。
齐天盛不忍多看她红红的泪眼，别过头换话题，“你手机一直在响。”
肖湘摸出手机，看是李想打来的，她颤抖的手紧抓电话，半晌没动。
齐天盛看不下去了，拿走肖湘手机点开接听，正要说话。
肖湘忙拉住他胳膊，借他的手讲电话，“李想不好意思，才看到你电话。”她是那种与平时无异的淡然语气语调。
齐天盛意外地看肖湘，她在这通电话前，快速调整好了所有情绪。
对面语气相当急，“肖湘姐，刚刚小晴在视频里哭着告诉我，说，说……”他哽几秒才艰难发声，“她妈妈死了。”
“没有的事！”肖湘拿走手机，“小孩子不懂什么的，皖皖受伤了，不过你别急，就是磕伤头。”
“姐，你把医院位置发给我，我想去看看她。”
“李想，你别三天两头往这边跑。别忘了，你们离异，角色该转换过来。”
“离婚了，肖皖也是小晴妈妈。我打肖皖电话，就是小晴接；打你电话还打不通，我真以为她出事了！”
肖湘看眼手术室的红灯，“一会儿方便时，我给你拍照，肖皖没事。”
而后，她直接挂断仰头用力抿唇，不让眼泪流下来。
齐天盛抬手想去安慰。
肖湘转头看他时收藏起哀伤、紧张情绪，“不好意思，齐警官你等我一会儿，我要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再和你沟通我妈的问题。”
齐天盛伸出的手默默收回。
肖湘找白墙靠着，往肖皖的微信号打视频电话，对方马上接听了。这边视频里除了白色，就是肖湘带着点微笑的脸。
而对面接电话的是刘婶，“肖湘啊，小晴哭呢！”
摄像头转到孩子时，肖湘面上笑容更大，“小晴，你能看到大姨妈？是不是害怕了，你不哭好不好？大姨告诉你，妈妈没有死，妈妈是摔倒受伤了，大姨带妈妈去医院，你先和刘姥姥玩一会儿，吃点东西，等大姨忙完接你来医院看妈妈好吗？”
小晴从床头爬过来，“我想要妈妈回家，陪我睡觉觉可以吗？”
“这个问题，大姨待会儿去问医生再回答你，好吗？大姨能和你保证，晚上肯定会有人陪你睡觉觉。”
“好，我等着。”
肖湘挂断视频，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尽，再看齐天盛时目光柔和，面色平静。“齐警官，以我妈现在的状况，若家里不追究，要什么手续、得交多少钱，能把她领回家？”
齐天盛没想到肖湘恢复平静后，是这样的态度和说辞。他下意识正正身型，“我没扣押老太太，只是让小侯先把她带去新民区派出所冷静冷静。”
“若是这样，你们110接警结案好处理吗？”
齐天盛诧异几秒，“你以为，我们是接到报警信息过来的？”
“不然呢？你不是一直在躲我。”
齐天盛有点尴尬，“实话讲，若有人报警，你家那片也不归我管。我们路过那个路口，碰巧遇到混乱，就去处理一下。”
“谢谢！今天辛苦你了，我这边也没什么事儿，你走吧。”
齐天盛踌躇着，想说留下。
急救室门开，小护士走出来，“伤者家属，伤者失血过多，需要输血。但我们血库，匹配的血型不足……”
齐天盛以为肖湘会说“输她的之类……”
肖湘却问，“不足，不代表没有吧？我在北京有多次献血记录，以我的献血量，我的直系亲属有优先用血权，我叫肖湘，你们可以去查一下。”
护士不多说，“我去查。伤者信息、外伤处置意见书，这些马上有人找你签。”
“好，谢谢。”
齐天盛看着此刻平静的肖湘，想着在他车里痛哭崩溃的肖湘，她不是那种柔弱小女人，只不过她的片刻脆弱，刚好被他看到了。
肖湘迎着齐天盛目光看他，“我说你怎么不走？差点忘了，我妈还麻烦着你徒弟。你方便帮忙打个电话吗，我和我妈说几句。我得先看看她的状态，才能决定怎么安置她！她现在像孩子一样，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
齐天盛没说话，直接给侯伟打视频，等对面接通，他就把手机递过来。
肖湘找个椅子坐下，“小侯警官，我想看眼老太太。”
“好的。她一个人在墙角坐着，看着挺平静的。”
摄像头里出现垂首的肖长荣时，肖湘攥攥手，“妈。”
老太太抬头看到肖湘，“湘湘，我是不是又犯错误了，才被关起来？”
肖湘语气不好，“现在知道犯错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皖皖！”
肖长荣拼命地摇头，“我，我不知道！”
肖湘嗓音提高了，“肖老太太，我实话告诉你，你若下次再不听话，不好好待在家里，我就直接给你送精神病院去！这个家，若不是有皖皖和小晴，我根本不会回来。让你留在家里，我也是为照顾皖皖情绪。肖皖是你的孝心好闺女，我可不是！是你自己说的，这家要是没有肖皖，死了都没人给你哭坟！”
肖长荣在电话那头眼泪流出来了，“湘湘，妈知道错了，妈想去看皖皖，妈想……”
“你什么也别想！你现在哭，还能找到我！若肖皖有个三长两短，你的好闺女没了，恶闺女你也别想见到！我就和你绝交，从今往后你就自生自灭去吧！”
肖湘若说越气，齐天盛坐过来很怕她给老太太刺激得再失常，“那个……”
肖湘瞄眼齐天盛，语气依旧强硬，“我现在说的话，能听明白吗？一会儿回家，该怎么做，知道吧？”
“我回家就好好待着，可以织毛衣、看电视、看小晴、睡觉，陪小晴吃饭，听你刘婶的话。刘婶是你花了钱请来的，我不能赶刘婶走。我不管想什么，没有你和皖皖陪着，都不可以出门。”
“好，这才乖嘛！这样，我们一家人才能在一起！那待会儿，我让警察送你回家，你要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话。”
“湘湘，皖皖呢？我想看皖皖。”
“皖皖，现在不方便，她流了好多血，医生正在帮她包扎。你下次想出门之前，就得想想，你还舍得皖皖流血吗？”
“知道了。”
肖湘又对侯伟交代几句，把电话还回去，“谢谢”。
齐天盛问，“就这样把老太太送回家，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吗？毕竟有孩子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