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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西瑾?你是疯了吗?!”

池妩双手抱着面前的男人,眼球红肿,嘶哑着低吼。

北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积雪,漫天雪花在空中飞舞。

面前,是浩浩荡荡的淮南王叛军,身后朱红色宫门大开,寒风凛冽呜咽,裹挟着刀枪剑戟的砍杀声以及痛苦的哀叫哭嚎声,隐约从宫城内传来。

池妩紧握着赵西瑾胳膊的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睫毛上落了一层绒白的雪,红热的眼睛轻轻一眨,那层薄雪便化了。

赵西瑾眼眶微微发热,然而他的神情却是温润平和的,他缓慢的抬起满是鲜血的右手,伸到胸前的衣襟里,从里面拿出了一枝娇艳欲滴的桃花。

“给、给你……”

他修长的指间,捻着这唯一的一处蓬勃生机,颤巍着朝池妩递了过来。

今日一早,宫里太监过府传旨,说皇帝急召相爷入宫,池妩叫人备好马车,送他出府,临行之时,赵西瑾微笑着对她说:“前几日进宫的时候,看到宫里的那株桃树结了花骨朵,想来今日该开了,等我回来,将它带给你。”

池妩不以为意,不过一株桃花,等再过几日,春天真正来临,他们府里满园子的桃花都会盛开。

赵西瑾这一去,就去了一整日。翌日,叛军攻城,城内大乱,宫里有眼线跑回来传信,说新帝急召赵西瑾入宫,并非商议退敌之事,而是一场早就准备好的鸿门宴。

自新皇继位,赵西瑾权势渐盛,在朝中声威愈隆,新皇早就对他不满,欲除之而后快。只是池妩没想到,叛军都已经攻到了城门下,他想的竟然却是如何除掉自己的辅政大臣!左膀右臂!

池妩当即拿了长枪,带着府内剩余的数百名护卫,一路冲到了皇宫。宫人侍卫早就望风而逃,巍峨皇宫,竟成了一座无人驻守之宫城,池妩找遍了整个皇宫,最终在一间偏僻的宫殿里,看见披着狐毛大氅,素日里病的连剑都拿不起来的柔弱夫君,竟手持利刃,一剑贯穿了昏君的胸膛。

赵西瑾将剑从昏君胸前抽出,扔到地上,随即一口冷气袭肺,他不受控制的剧烈的咳了起来。

池妩赶紧朝他跑了过去,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方软帕,赵西瑾反手便将帕子捂在口鼻处,等赵西瑾咳的稍缓一些,池妩抓着赵西瑾的胳膊,便往宫外跑。

新帝已死,他们也没必要为这样的昏君陪葬。

只是,到底还是晚了。

叛军早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

两人从宫门口飞奔出来的那一刹那,一支利箭突地朝池妩射来,赵西瑾猛地转身,孱弱的后背就这样挡住了突袭来的羽箭。

天地静寂无声,只有大朵的雪花无声的下落。

“咚。”

池妩大睁着眼睛,眼睁睁的看着赵西瑾跪在她面前的雪地里,她后知后觉的伸手去捞,身体却突然像被抽干了空气一般,被带着一起跌跪到了地上。

“为什么……”池妩怔怔的看着他,“为什么要救我……”

成婚多年,她从未把自己当成是他的妻子,甚至,她心里有旁人的事,他也知晓,为什么……为什么他还会救自己?

“当年你我成婚,乃迫不得已……这些年,你心中一直记挂着沈淮……”

“去找沈淮吧,去找他,他会护你……”

池妩嗤笑一声。

沈淮?

找他有什么用?

多年前,他便写信与自己恩断义绝,如今,他又怎会护着她?

“他不会管我的……他怎么还会管我……他早就恨极了我……”

池妩喃喃低语着,过了一会儿,她低头,却见赵西瑾双眸安静的阖上,像是睡着了。

“赵西瑾?”

池妩一愣,随即轻唤了他一声。

没有回应。

她手指微颤着,指尖轻抵在他的鼻尖。

没有呼吸了。

池妩低垂下脑袋,一滴滚烫的热泪不由自主的顺着脸颊往下淌。

“你不应该救我……”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这辈子,她对不起很多人,但最对不住的,就是她眼前这个人。

赵西瑾是个好人,他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一直是她。

他想让她活下去,但是,现在这种情景,已是必死之局。

没有回头路了。

与其死在叛军的手上,倒不如自我了断。

池妩眸光下移,赵西瑾紧握着桃枝的右手已经松开,娇嫩柔弱的花瓣倒在雪中,染上了血。

她不明白,为什么最后结果会变成这样。

家人与她断绝关系,曾经喜欢的人,变成了仇敌,自己不爱的夫君,最终却因她而死。

她浑浑噩噩的过了十数年,亲眼看着自己家族从一品将军府,最终倾覆衰败,泯然世间,祖辈们浴血奋战打下的江山,却落到了乱臣贼子手中。

她没有亲人,没有爱人,赖以庇身的家国很快也要没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

就连她厌恶了一辈子的赵西瑾,现在也离她而去。

糟透了。

一切都糟透了。

突地,池妩一把握住赵西瑾背后的箭羽,手指猛地用力,紧接着身体往前一送,箭簇穿透池妩身体的那一瞬间,她抬起头,望向了晦暗不明的天空。

漫天的鹅毛大雪,纷扬着坠落,世间的一切喧嚣声音,似乎都被大雪掩盖了。

如果这都是一场梦,该多好。

池妩轻笑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

“啪嗒”。

积了一整夜的积雪,不堪重负,从房顶上滑落下来,砸到了廊下。

屋中门窗紧闭,地龙烧的整个冷香居暖烘烘的,池妩被外面声音惊醒,猛地睁开眼。

她当即就被眼下的场景吓了一跳,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薄软的蚕丝被顺着她身体滑落,被子下,池妩衣衫凌乱,浓重的酒气直冲鼻腔。

不仅是她身上,就连满屋子都是未曾散去的酒精味道,酒壶横七竖八滚了满地,一片狼藉。

太阳穴似有根经脉突突的跳着,跳的池妩头疼无比,她恍惚间觉得目前的场景有些眼熟,似在哪里见过。

“夫人,快醒醒,世子马上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