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面上漂了大概有两个昼夜,辛阮的船估计是日子不对不宜航行,正行着呢,又对上一艘大船。
气势磅礴,来者不善。
辛阮看着对面拿着步枪的黑皮男子。
“有什么事?”
“海盗,”对面人说得干脆利索,一边说着还将枪口对准了他,一脸表情没一点说笑的意思,“马上就到岸了,识相点一会儿自己下去,我不伤人命,只要钱。”
辛阮盯着他双眼,眼角余光瞥到从船舱出来的甘序,手朝下按了按,让他稍安勿躁。
见他动作,黑人以为他是打算弃船逃命,毕竟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行,”辛阮笑起来,脸上表情换成了释然,他看着海盗,眼神不卑不亢,“我不可能丢下这艘船,你们如果要钱,直接把钱拿走,但船不行。”
“哼,”海盗并不听他的话,用手中枪指了指辛阮的脑袋,“今天这船,你必须给我留下!”
辛阮盯着他的枪口,双眼微微眯起。
“船上的钱,我可以全部给你,”辛阮将自己的条件重复一遍,他盯着男人,眼中玩笑之色不再,“但这船,是我父母的遗物,我不能丢,如果你非要抢,就杀了我。”
辛阮深吸一口气,抬手捂住枪口,他再次开口:“但是,不要伤害船上其他人。”
海盗不屑地朝旁啐了一口,他盯着辛阮,嘴角抽动,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
“好啊,我最喜欢你这样的人!”
他走上前,对身后和他一样拿枪的人使了个眼神,后者接到信息,走上前,手中枪对着辛阮的脑袋。
“你们要干什么?!”
甘序见状,两步冲了出来,可惜对方人太多,还没等人冲到身边,就被人一左一右架着了。
又一把枪对准了他。
“放开我!”甘序挥舞着四肢,抬头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气势矮了一瞬,又看到前面辛阮的眼神,抿唇不语,“你——”
“——好!”海盗男哈哈大笑两声,布满薄茧的大手毫不客气地抓起辛阮前襟处的衣服,浅色的眸子盯着他的眼,“我答应你,你留下,船留下。”
他移开视线,目光朝他身后的甘序瞥了眼。
“其他人,一会都给我扔岸上去!”
“不行!”
“好——”
两道喊声同时响起,甘序喊完,难以置信地看了眼辛阮。
后者却没看他。
“听我的!”辛阮对海盗说,“这船是我的,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甘序心底一凉,随即,从脚底升起一股浓浓的寒意,顺着神经一直传到四肢百骸,浑身冰冷刺骨。
他视线朝上,瞥了眼枪口,心中发狠,脚下发力就想动——对方的力气太大了!
没等他动弹,便被一左一右两人按着肩膀摁下。
“老实点!”
海盗拿枪对着辛阮的头,眼神却一直在甘序身上。
“你这小弟挺够义气的呀!”他一手抓着辛阮胳膊,一手拿枪对着他,“要是我在他面前,直接毙了你,你觉得他会怎样?”
霎时间,辛阮瞳孔放大一瞬,他身子微微颤动,压着声音道:“你刚刚说了,同意我的提议。”
“哦?”海盗纳罕,“我刚刚说了么?”
辛阮脸上一沉。
上次遇上海盗能顺利逃脱,是因为奈林随身携带的国旗,还有对方的大意轻敌。
但是这次……
辛阮朝甘序看了眼,收回目光,除了他,船中还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行动不便。
他不可能放任不管。
“算我求你,”辛阮软下了态度,“这船里有不少夹层,里面还藏着很多我从各地收集的宝物,没人知道。”
听到宝物,海盗双眼一亮,嘴唇蠕动,一口应下。
“行!”
话音落下,船靠岸,“轰”地一声巨响。
“都下去吧,劝你们快点离开,在我反悔之前!”
几个老人和甘序被人赶到了甲板上,闻言朝辛软看了眼,表情不一。
老人中有人想挣扎,想出头的,被辛阮一个眼神制止,只好缩回了头。
一堆人陆陆续续朝岸边走。
临到下船,甘序瞥了眼被两人压着的辛阮,眼珠一动,动作飞快。
他矮下身子,躲过了来拽他的人,径直朝辛阮的方向跑去——一切转瞬即逝。
在甘序到辛阮面前的前一刻,一柄手枪对准了他的头。
“看来有人不太认同你的提议、想陪你一起去死。”
“要不,就遂了他的愿,怎么样?”
“傻子!”
辛阮别过头,冷声一笑,开口:“那就杀了他吧。”
语调冷如寒冰。
甘序双瞳瞬间放大到极致。
他定定地看着辛阮,耳边所有声音霎时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砰砰砰”的心跳声。
“杀了他?”海盗移开自己的手枪,鼓着胡子笑了一声,将枪拿在手中把玩着,视线移向甘序,“听到没有,你们老大说,让我杀了你。”
他重新将枪口对准了辛阮的头。
“我先杀了他,怎么样?”
甘序不语——他被人按着脑袋四肢,身子动弹不得,头顶眉心还架着一把枪。
在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枪口。
仿佛能将人一口吞噬的魔鬼,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甘序眸色终于暗下来——这人是真的会杀了他!
“让他下去吧,”辛阮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在海风中,其实这动静并不大,“他还小。”
“可留着他,以后会成为一个祸患。”
“否则,就我死。”
海盗低头,与辛阮眸子对上,他从那双黑水晶一般的眸子中,看到了一丝嗜血。
这人是认真的——他本来其实只想要钱。
这里毕竟还是近海岸,闹得动静太大,影响不好,还会惹祸上身,不值得。
“行吧!”
海盗对小弟摇摇头,示意他将人扔到岸上。
“我、我自己会走!”
摆开周围海盗按着自己的手,甘序慢步走下轮船,走到最后,还回头看了眼甲板上的辛阮——一支枪对着他。
直到他完全离开,那支对着他的枪始终没移开,一阵风过,他脊背发寒,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背的汗。
薄外褂被浸出一个巨大的圆,看着特规矩。
甘序双腿一软,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