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序跟着一起上船时，天色还早，太阳依旧在天上挂着，偶尔还有海鸥飞过。
甘序盯了一会，反应过来这跟山里的不同，又将自己近来遇到的事情捋了一遍，才从心底接受了现在的情况。
——他从山里移到了船上。
整个房间只有这一方窗户和外界相通，也只有这一方明亮，在床的旁边其实还吊着一盏小小的煤油灯，外壳做成了六角飞檐的模样，木质外框，周围用玻璃围了起来。
甘序细细观察着这个吊灯，发现它确实是煤油的。
一下子倍感亲切。
以前他在山里的时候，村子里外面的交通不通，街边也没有路灯，家家户户也不通电，都是用的煤油灯，就像这吊灯一样。
他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辛阮又在哪儿搜罗的小玩意儿？
叩叩！
甘序正出着神，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哎，你是辛哥刚带回来的小孩吧？厨房做了糕点，辛哥让我叫你一声！”
“来了！”
甘序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但和他不同，男孩打扮精致，一头浅色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啾啾，看上去十分文雅有气质。
就是态度看着让人有点火大，好像眼睛长在鼻孔中，看人也总是斜着眼。
甘序皱了下眉头。
但他没说什么，毕竟初来乍到，他在这船上也只认识辛阮一个人——甘序不知道辛阮在船上的地位，但他知道，能做出那样决定的人，在船上的地位只高不低。
两人在走廊上一前一后，缓缓走着，甘序看着面前人的背影，好奇问道。
“你也是在船上帮忙的么？”
“什么帮忙？”
“就、就是，在船上做一些杂活儿？”
“哼，”男孩冷哼一声，微微抬高了点下巴，“我哥哥可是辛哥的朋友，我们是来船上做客的。”
“做客？”
“是啊，辛哥的船有时会靠岸，他也会去岸上经营些商业，交些朋友，有时候也邀请一些人到船上玩。”
“岸上好玩么？”
“当然好玩，”男孩顿了一下，想到什么，继续说，“其实岸上没有海上好玩，还能钓到各种各样的鱼。”
甘序没说话，他对于大陆上还是海洋上的玩闹都挺感兴趣，不过不管他是否感兴趣，都没办法就是了。
“那个，你能跟我说说辛阮么？”
男孩瞅他一眼：“说什么？”
“就是，说说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甘序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和这人身份不同，对方也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情，“我想知道他是什么性子，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男孩纳罕：“你知道这些干什么？难不成，你想给辛哥送礼物，可最近不是他生日啊？”
“说什么呢？！”
没等甘序回答，走廊尽头，辛阮探出半个脑袋，朝两人挥了挥手。
“快点的，一会儿可没你们的份了，吃东西一点都不积极，还能干成啥？”
男孩闻言，撒丫子一下就跑到跟前，当面给了男人一个熊抱。
“辛哥，我哥呢？”
“在屋里坐着呢，”他又朝男孩身后看了眼，正巧和甘序对上目光，“赶紧的，别磨蹭，要不一会抢不到了。”
甘序看着他脸上的笑，好奇道：“你之前不是说带孩子恶心么？为什么……”
“闭嘴！”
辛阮伸着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对着甘序和善地笑了笑：“你要敢坏我在朋友面前的形象，我就让你去船底层烧煤矿！”
甘序顿了下，点点头。
他被领到另一个房间中——这房间就像之前辛阮安置众孩子的房间一样，布置得很华丽，用各种各样稀奇的摆件装饰着。
好像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
在房间一侧，摆着两张椅子，和房间是同一色的华贵风格，甘序不认得这种风格到底是什么，十分好奇。
奇怪风格的椅子上，这时候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男子，和之前的男孩模样有几分相似，就是眉眼间更多了几分柔色。
“这位是？”他浅色的眸子看向甘序，“我记得上次还没有，怎么？突然善心大发么？”
“可不是善心大发，”辛阮摆手，从金纹瓷盘上挑了几个模样喜人的糕点，递到甘序面前，“之前又遇到那伙人了，还在干着老勾当，正巧我手里还有点闲钱，能帮就帮了一把。”
“也就是你了，”男子笑笑，他的模样柔和，不辨男女，笑起来很吸人，“阿奎最近怎样？”
观察着男人视线，甘序知道之前叫他的男孩名叫阿奎，他的目光也移到男孩身上。
“哥，你把我送到辛哥这，不就是为了以后逃避联姻时，能有个好用的借口么？”
男孩撅起了嘴，不悦道：“你知道么？这片海域这段时间我们都转了多少次了？！”
男人笑笑：“难道你希望我找个女人么？”
男孩不说话了。
他们家族势力强大，成员们的婚姻自然不得自由，不只是周围朋友，就连一些亲戚也想尽办法将自家的孩子送到他们床上。
男孩知道他哥有自己的青梅竹马。
“我还是希望能和辛哥一起去旅行！”场面冷下来，男孩自知话题不对，又开口道，“将来就在海上做一个劫富济贫的那什么、什么游侠！”
这话刚说完，他脑袋就挨了一下——是辛阮打的。
“别这么没追求，你的未来应该是九天之上，不可能和我一样只会在小水沟转悠的！”
“这怎么会是小水沟！”
……
三人之间的话题很热闹，甘序手中捧着辛阮给他的糕点，一边吃着一边听他们说话。
尽管只能听懂只言片语，也被他们欢乐的气氛给感染了。
“对了，”椅子上的男人收起脸上的笑，目光重新看向甘序，“你还是没说这人的来历，要是这样，我可不能保证你能顺利上岸啊。”
“各种程序很麻烦么？”
“不是麻烦，”男人双腿交叠，双手摆在身前，“这段时间国内很乱，每个进出境的人都需要反复核对身份，你懂的。”
“如果你要带他上岸，最起码，要知道他的来历身份，还要补齐所有程序，这是最起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