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方家离开之后，林姝然带着孩子回了趟云徽，跟负责找人的女人讲明了情况。
因为有师父做保，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
“最近这样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了。”
女人看了眼跟在林姝然身后的孩子，叹气摇头。
“你要快点完成入院测试，争取早日进入云徽，”女人看着林姝然，正色道，“最近我们接到很多这样的案子。”
她指的是林姝然说的发生在男孩身上的事。
林姝然悄无声息地瞥了眼身边的孩子，点头，接过女人递过来的修行证书。
“不过既然有资格加入云徽，就说明一定有过人之处，”女人面色恢复如常，嘴角带笑，“两位跟我来一下，我需要测一下一个东西。”
她冲着两人神秘一笑，带着人朝小院中走去。
在小院的正中央，是一方日晷，风雨洗刷，已经将铸造的材料打磨至臻，阳光之下，正泛着微光。
林姝然是第一次接触云徽，之前也只是听师父言语中提过寥寥，对这个组织的了解并不清晰。
但看到日晷的瞬间，她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一个词。
——时间！
时间将从古至今的所有零碎事件串联成线，成一条谁也无法改变的因果定律。
对于时间洪流来说，人实在是太小太小了。
“站到日晷周围，将手放上去，我需要记录一下你们的因果。”
“因果？”
林姝然疑惑地看向女人，对方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模样，面对她的疑惑却没有一丝要解释的意思。
见她没动，男孩自然也不敢动，他只是定定地盯着日晷上镌刻的繁复纹路，好似出了神。
“只用手放上去就可以？”
女人点头。
林姝然首先大步来到了日晷之前，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在了日晷之上。
然后凝神关注着周围所有的细微变化。
半分钟之后，什么也没发生。
“你大概会进灵院，”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唔，果然是物以类聚，你们都是灵院。”
“这是什么意思？”
女人一边在记事本上不知道记着什么，一边介绍道：“云徽这边主要将人分为两部分进行管理，一部分是内驱力强，目标清晰的人，一部分是困惑迷茫，暂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当然，这个划分也不是绝对的，只要个人的理由正当充分，灵院物院是可以转换的。”
看着两人脸上依旧困惑的表情，女人一笑，换了种解释方法。
“或者你们可以简单理解为文理分科，只不过这边的界限不会那么严格而已。”
“每个院还有细分的各个班级，因为现在人比较少，有资格进入云徽的人并不多。”
林姝然敏锐地察觉到她话中的意思，询问：“什么叫有资格？”
就是刚刚他们将手放在日晷之上表现出的现象吗？
可刚发生了什么？
她又是通过这么发现他们适合灵院还是物院的？
“这个，还是留给你们自己去发现吧，”女人松了口气，小声抱怨了句，“现在愿意去灵院的人其实很少，大家都觉得物院更好。”
对此林姝然不置可否，她对云徽的了解仅限于这里是修行者聚集地，其他一无所知。
从云徽离开之后，林姝然打算将人先带在身边，等一起完成了入院测试之后，云徽这边会有安排专门的住所。
“那我现在，就是你的师弟啦？”男孩声音中是难掩的激动，他拿着自己的证书视若珍宝，“师姐师姐，你……”
“先等等！”
林姝然打断他突然毫无来由的自来熟，表情严肃认真得不似常人。
“第一，我帮你是出于方家，出于大少爷答应我的事，和你无关”林姝然深吸一口气，想到之后的事就头疼，“第二，别发愁，该还的东西怎么都是要还的，因果这东西，谁也逃不掉。”
男孩抿着唇站在原地，他不过十岁出头的年龄，对于很多很多的事情可能还不太了解。
林姝然垂眸看着他。
理智回归，柴米油盐的生活细节侵占思想，她才意识到，对一个人负责是件多么沉重的事。
头疼！
林姝然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喂，设计图我交给你，你现在就给我打钱吧！”
通讯对面明显一愣。
“你在发什么疯？”冷桉满是怒气的声音传来，她不知道小声交代了什么，声音才又清晰，“你先发给我，图我收到了我再给你打钱。”
二话没说，甚至连手机通讯都没来得及挂断，林姝然直接将设计图电子版发了过去。
几分钟之后，银行卡短信通知，到账一百万。
“有手机吗？”林姝然干脆利索，直接询问，“知道怎么照顾好自己吗？”
男孩瞪着一双大眼，眼中除了困惑，还带有一丝激动。
“你真的愿意带着我？”
“不然？”林姝然看了他一眼，神情好像在说“你在说什么屁话”，“要不然把你重新送回方家，让他们自家人处理，我也乐得清闲。”
“不！”
男孩双手快速紧紧攥着林姝然的衣服，两眼立刻泪汪汪地看着林姝然。
“先松开，我会把你安顿在宾馆，但有一点，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反抗。”
男孩：“？”
“看你自己，”林姝然压住自己想要插手的心，眉头紧皱，“可能直到入院测试通过之前，我们最好是不要再见面了。”
“为什么？”男孩问，“你后悔了？”
林姝然摇头。
她不是后悔，也不是不想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她只是害怕，就像她师父之前说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但越大的责任，带来的也是越大的压力。
干扰别人的命运，会带来不可预知的灾祸，就像之前她免了姐弟俩的赔偿，而后他们遭遇招牌塌落一样。
她本意并不想害人。
“哎，不要不高兴，”林姝然借着身高差，揉着人脑袋，“世间的一切都有自己的道理，伤害了别人，就必须承担伤害别人所产生的代价。”
“尽管有些事可能暂时看不到后果，但时间长了总会显露端倪，这一点很公平。”
她抿着唇，莫名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