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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正月里来是新年儿,大年三十儿头一天儿

转眼就到春节。

王金枝的小叔子在沈阳工地上干得不错,春节回不来,就让老褶子和老李头带上三个孩子去沈阳过节去了。

他们一走可把王金枝给乐坏了,年三十儿不用伺候公婆,哪个当儿媳妇的不得乐出声来。

王振华一看难得老王家一个人都不少,干脆决定就在小南风过年。

一方面是因为连心接了不少三十儿中午那顿饭的订单,多数是红烧肉和八宝饭什么的,忙活完再往宝泉村赶不够累的,干脆都迁就她得了。

另外一方面,小南风不管是厨房还是餐厅都比家里宽敞许多,啥啥都不缺,晚上守完岁李威开一辆面包车就能把王金枝一家四口和王振华一家三口都捎回家,路上还能顺便看看灯,多省事。

大家伙都同意,于是三十儿一大早王家人齐聚小南风。

小南风只开了半扇门,这还是为了给预定菜品和八宝饭的客人特意留的,否则连心就不开前门了。

就是自打这前门一开吧,一上午撞进来的客人就没断过。全都是来吃盒饭的,干啥的都有,司机最多,不管是开出租的还是开公交的,进来的时候都是满脸笑容,出去的时候都垮着张脸。

给连心弄得挺不好意思,大过年的饭店开着门却让人家无饭可吃,总觉得心里有愧。于是再有客人进来,她都吩咐连玉给人家倒一杯热腾腾的山楂香槟,再好言好语地解释一遍。

一来二去的饭店里喝香槟的人就坐了七八个,有个老顾客闻着后厨里传出来的香味直抽鼻子,咽了口口水说道:“老板娘,反正你也开火了,顺带手捎我们哥几个一顿呗?大过年的要不是实在没地方可去也不能这么麻烦你。”

三十儿这天都回家过节,大街上开业的没几个,想找小卖店买个面包买瓶水都得走半天才能碰上一家开门做生意的。

七八个人里有一半都是老顾客,还都是路上讨生活的,可怜兮兮的话说得连心于心不忍。

天气冷,家里存着不少肉和菜,做起来倒也方便。店里服务员都放假了,只有家里人在,按平常那样做十六个菜不现实,连心打算就做一荤一素。

罗明俊提议来个小炒肉,连心再来个白菜炒木耳,蒸上两三盘米饭,王金秀那里则把头一天剩下的花卷馒头热一热,怎么也够他们吃了。

都是快手菜,十几分钟的时间饭菜就已摆上餐台。司机大哥拿着钞票喊:“来个人收钱啊?”

连玉伸手接过来顺便找钱,司机大哥拿着找回来的钱笑呵呵问:“三块钱一位啊?”

连玉眼皮子一掀,“大过年的,后厨随便做做,你们也就随便吃吃,意思意思得了。”

大年三十儿凡是开门的就没几个不借机涨价的。小南风不仅不涨价,反倒因为做得简单而主动降了一块钱,几个大老爷们顿时喜笑颜开,争着抢着付钱。

这个口子一开,后面的顾客就没断过。

后来一点钟自家人都吃上团圆饭了,店里还源源不断有顾客进门。有那机灵的,拿店里的香槟借花献佛,绕着桌子跟王家人说拜年嗑儿,王振华一高兴给人免了个单。

其他人立马有样学样,先后过来三四个敬酒的,王振华大手一挥,都给免了。连心一看那还收啥钱啊,干脆学雷锋做好事,都免费吧。

这顿团圆饭吃得人仰马翻的,四大盘菜六盘米饭,还有不少花卷都让连心送光了。

后面再有人要进来吃饭连玉堵在门口不让人家进,“打烊了打烊了,今天不招待了。”再送下去家底儿都要败光了。

吃完饭一大家子人干瞪眼儿,小南风除了一台电视机压根没别的娱乐项目。

李威灵机一动,“我爷仓房里有个爬犁,咱上坨子上滑爬犁去吧。”

从回来那天就想着滑冰却一直被看得死死的王鹏终于遇到知心人了,蹦高高喊:“我大舅有俩冰车!我都借过来!”

罗明俊今年整十五,在北方生活三年多年年见雪却从来没有玩过雪。连心看他一副激动又强忍着不过分表现出来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也不管连玉一直嚷嚷着冷、不去,抓着她和罗明俊的胳膊就一起上了面包车。

宝泉村北面的坨子沙化严重,村里人但凡盖房起屋都去沙坨子里背着苗圃管理员挖沙,一来二去沙坨子就被长年累月经过的拖拉机给压出一条车道来。

冬天土都冻实了,没法挖沙,车道上落了雪就成了雪道,是村里小孩的冬季乐园。

那雪也不知被多少人压过,比冰还滑。李成在最高处放下爬犁,让罗明俊在棉衣外面再反穿一件他的棉衣,然后安排他坐在最前面。王鹏人最小,坐中间,最后面坐着连玉。

“准备好了?”说完也不等人回答,李成抬脚就把爬犁踹了出去。

雪道真长啊,罗明俊开头两分钟还能迎着风大喊大叫,后来他就感觉舌头有点不听使唤了。

连玉扯着脖子在后面喊:“你虎啊?!下巴颏藏衣服里头!”

罗明俊听话地把半张脸藏在李成的棉衣里,果然感觉好不少,就是两只眼睛被风吹得疼。

滑到终点时李威愣是没拦住爬犁,要不是前边恰好有个树桩挡了一下他们仨非得一口气滑到大道上去不可。

得亏爬犁外边还包了一层铁皮,要不就得撞散架。

李威追上来的时候气喘吁吁,“我的妈呀,吓死我了!”这要是飞出去砸到人,或者刚好碰到车他还不得以死谢罪啊?还有这个爬犁,据说是他太爷手里传下来的,古董呢,万一有个好歹,他爷一个不高兴还不得让他亲自去跟太爷解释啊?

说啥也不能再让坐这么多人了。

王鹏不管这些,说啥也要再来两次,罗明俊也有些跃跃欲试。连玉抬头瞅了瞅长长的雪道,蹲下去用棉衣盖住双腿,“你俩去吧,我跟二哥在这儿拦着。”傻子才吭哧吭哧半天走回去然后再戗风冷气地滑下来呢。

俩傻小子还真就乐意,拽着爬犁上的绳子愣是一步一步又走了回去,然后再滑下来第二次。

两次滑完王鹏总算过足了瘾,拖着罗明俊跟他去取冰车。

连玉就跟第二个树桩似的,蹲那儿一动不动,李威看看她再看看爬犁,长叹一口气认命地拉起缰绳把爬犁往高处送去。

第三回滑下来的是李成和连心。连心跟只鸵鸟似的,脑袋死死埋在李成的兜帽里,手还放在人家棉衣里面抓着毛衣不撒手。

这俩人倒是安静,一路滑下来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李成从爬犁上站起来就忙着给连心拍头脸上飞溅到的雪沫子。

“一道儿上我都没敢睁眼,光听见风在我耳朵边呜呜了。”连心抖了抖头发,心有余悸说道,“这辈子也就滑这一回,打死我也不滑第二次了。”

李成先是愣了一下,过后笑着问道:“从小到大你就从来没玩过爬犁?”

连心用力摇头,“今天这是头一回,也是这辈子唯一一回。”

“话别说那么死。”树桩子连玉调过屁股来看他俩,“哪天当兵的回来说要跟你一起玩爬犁,你能说不玩?”

连心下巴颏一扬,神气极了,“爱找谁玩找谁玩去,我这辈子绝对就玩今天这一回,再玩我是狗。”

连玉摘了手套咵咵给她姐鼓掌,紧接着就拆台,“记住你今天这句话哦,大哥你作证,我姐这辈子唯一一回滑爬犁是跟你一起,再有第二回她就是小狗。”

李成八成是刚才滑爬犁冻傻了,居然实打实接了一句:“行!”

气得连心满雪地追着俩人打。三个人打闹半天,李威屁股底下坐着一张纸壳子悠悠滑了下来,路过三人身旁的时候满眼怨愤。

“完蛋,咱把二哥给忘到上头了。”望着李威那孤零零的的背影,连玉摸摸鼻子说道。

为了“忏悔”,玩冰车的时候李成和姐妹俩任劳任怨地给其他三个人当车夫,李成从坐到冰车上就没下来过,后来还异想天开想让他们仨在冰面上人力拉爬犁,被连玉追着打了一顿才罢休。

玩到三点多眼瞅太阳快下山了他们才尽兴而归。

刚到家连玉就吵吵饿,非要吃福满多,还要加蛋加香肠。连心没好气地瞪她,“大过年的吃啥不好非得吃方便面?”

“就是因为大过年的我才要吃福满多,搁平时我就吃六丁目了。”连玉顶嘴都顶得那么有理有据。

连心刚想说不管她,手机来电指示灯忽然开始闪烁,紧接着铃声响起来,屏幕显示来电人是徐朗,电话接通里面传来的却是郑琳琳的声音,“大姐,连玉在不在?没吃饭呢吧?告诉她出来吃杀猪菜!”

连玉就纳闷,谁家正经杀猪菜大年三十儿还招待客人?

还真有。就在县委后边一条小巷子里,连玉下了出租车就抬头打量人家锃光瓦亮的招牌——得意杀猪菜。这店名起的真讲究,想必来吃的都是得意这一口的,瞅着店里人正经不少呢。

连玉正站在台阶上出神,店里出来一人,跟连玉擦肩而过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

啪嚓,那人的棕色前进帽掉了下来,落在门口乌漆嘛黑的脚踏垫上。

“瞅啥呢?帽子给我撞掉地上了!”说话的是个小平头儿,个子约莫刚过一米七,瘦得跟干儿狼似的,叫唤声儿倒是不小。

“瞅瞅是谁的帽子掉地上了。”连玉一点不怵,平静回答。其实心里在暗暗吐槽,这人是不是有病?又不是她撞的他,帽子掉了不自己动手等她给捡哪?惯的他。

说完连玉拔腿就要进店,小平头忽然一伸胳膊拦住她,“你等会儿,你把我帽子撞掉就完了?”

“谁撞的你?我还说是你撞的我呢,再说你咋证明那帽子是你的?”连玉本来不打算大过年的找不自在,谁知道这人磨叽起来还没完没了了,那就对着干呗,谁怕谁啊。

“我咋……”小平头似乎被连玉的问题给问住了,愣了一瞬忽然一猫腰把帽子捡了起来,扑打两下扣在自己脑袋上,指着帽子说道:“看见没?戴在我脑袋上正好,就是我的。”

连玉急忙端正站好,双手束在身前,朝小平头略微点了点头,“对不起。”说完拔腿再次要走。

帽子他都自己捡起来了,对不起三个字又不值钱,他想要那就给他呗。

小平头气急败坏再次拦住连玉,“对不起就完啦?”

连玉:“啊。”

一个啊字让小平头瞬间失去语言能力,光会嘎巴嘴了。

这时忽听头顶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紧接着两粒毛嗑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打在小平头的棕色前进帽上。

“怎么样三哥?我们铁中的妹妹呛人吧?”

小平头变脸似的收起刚刚那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抬头嘻嘻一笑,“好家伙差点没把我撅过去。”

徐朗朝连玉又扔了一粒毛嗑,扬手招呼她:“上来吃饭。”

路过一楼大堂的时候,小平头朝柜台那边喊了一句,“二楼牡丹厅能上菜了。”

小平头打开包间门请连玉进去,连玉进门就问:“这唱的是哪出啊朗哥?”

徐朗还没搭话,郑琳琳先就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小平头问连玉:“你是不是也没认出他来?”

什么叫也没认出他来?连玉看向坐在主位的徐朗。

徐朗不像郑琳琳那样爱卖关子,笑着给连玉介绍,“之前跟你提过一嘴,马三儿。”

连玉的嘴巴立刻形成一个o型,带着一丝惊讶回看小平头。没想到他居然就是马三儿,看来马家确实是换过支儿了,不然土匪的后人就算不是虎背熊腰,怎么也不能长成一个干儿狼啊。

“她我就不用跟你介绍了吧,三儿?”徐朗笑得十分意味深长。

连玉听在耳朵里觉得毛毛的,不自觉地离马三儿远了一步。

马三儿把他那前进帽往衣帽架上一扔,不偏不倚正正好好挂到钩上,“连玉,我一直记着呢,错不了。”

马三儿来到徐朗右手边,准备请连玉在自己右手边坐下,谁知他刚一伸手徐朗就从背后推了他一把,“你坐旁边。”

“哦哦哦,行。”马三儿听话地往右挪了一位,请连玉在他和徐朗中间落座。

连玉屁股刚沾到椅子上,郑琳琳就在徐朗左侧探出脑袋,急不可耐地问连玉:“你还没想起来他是谁啊?”

这个他自然除了马三儿不做他想,连玉正饿着肚子呢,神烦郑琳琳故意吊她胃口的做法,“爱说就说,不说拉倒。”

“啧!”郑琳琳嗔怪地瞪了连玉一眼,“旱冰场那天他也在。”

“我知道啊,旱冰场那天十几二十号人呢,你都记住了?”连玉实在饿得够呛,头都不抬抓起筷子就夹了一粒糖霜花生吃。

“啊呸!朗哥,这家花生一股哈喇味儿,菜能吃吗?”连玉张嘴就埋怨开了。

马三儿立马站起来,抄起花生就朝门外嚷嚷:“服务员!花生米哈喇了,赶紧给我换一盘!”

嗓门那叫一个大,连玉让他吼地一愣一愣的。

郑琳琳那颗猪头又探过来几分,“你真一点印象没有?小米摔倒的时候脑袋不是磕别人旱冰鞋上了吗?”郑琳琳食指一指马三儿,“就是他的。”

连玉只知道马三儿当时在现场,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还是第一目击证人。那他刚才说一直记着她倒也不算错,毕竟她当时抄起旱冰鞋砸人的时候肯定英姿飒爽,让人过目难忘。

坏了,他该不会看上她了吧?那这顿鸿门宴……连玉缓缓抬头看向徐朗。

徐朗夹了一块油梭子放在连玉碗里,“瞅我干啥?你不是吵吵想吃杀猪菜么,待会儿多吃点。”

连玉的心又重回肚子里,咔嚓一口嚼碎那块油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