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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去市场的路上,张义回想起昨晚的场景,脸上露出一丝鄙夷。

昨晚,当张义给箫管家送饭的时候,才走出厨房小院,就迈开双腿,一路狂奔的来到前院管家的住处。

得到允许后,这才提着食盒进屋。

箫管家看张义呼哧带喘的进来,心中鄙夷的撇了下嘴,装的再像也是假的,这一套都是老子玩剩下的。

可当他借着烛光看清对方额头上,还有一些汗水淌下的时候,这才暗自点头。

“小子,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啊?”

张义谦卑的说道:“回六爷话,小子怕饭菜凉了,一路跑过来的。”

箫管家当然知道是累出来的汗水,却是故意这么问,这能让他的心里更加满足。

“嗯,不错,以后办事都这么用心的话,六爷我自然会在老爷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的。”

张义摇了摇头:“不要,小子没奢望别的,能得到的六爷夸奖就足够了。”

“小子,想什么呢?喊你都听不见?”原本走在前面的李山,此时已经站在张义的旁边。

张义一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叔,刚才想起我娘了。小子想啊,要是我娘活着该多好,小子白天在府里做工赚钱,等晚上下了工,给我娘买好吃的孝敬她。”

李山叹了口气,只是拍了拍张义,并没有出言劝慰。

等来到了集市,依然是李山负责挑选,张义在后面背着筐跟随。

突然,距离他们一丈外的一个摊主朗声吆喝道:“最后一天出摊了啊,所有的菜半价,来晚了就没了啊。”

摊主为了吸引主顾前来,特意将话喊了三遍。

张义顺着声音望去,此时装作菜贩的吴宇也向这边看来。

“叔,有便宜菜,小子去看看。”说完,也不等李山做出反应,就小跑着过去。

吴宇看到张义走了过来,热情的招呼道:“小哥,看看菜吧,最后一天出摊,才半价。”

张义点了下头,蹲下身佯装挑选蔬菜。

这时李山也紧随其后跟了过来,吴宇依然热情的招呼着。

李山摇了摇头,指了下蹲在地上的张义,示意是一起的。

这时吴宇拉过跟他蹲在一起的小伙子说道:“小三子,既然你不愿意跟叔一起回老家,那也不劝你了。可你记住了,要是这边混不下去了,就回老家找俺。有叔一口吃的,就不能饿着你,明白不?”

小三子点了下头:“叔,您放心吧,您把菜摊交给俺,俺一定好好干。”

张义突然指着吴宇脚边的一盆花问道:“这个卖吗?”

吴宇端起那盆枸那花说道:“这花不值钱,反正明天就走了,小哥要是喜欢就送你了。”

张义眼睛一亮,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那可好,谢谢老板啊。”

李山左右无事,问吴宇道:“怎么想起回老家了?析津府不好做生意?”

吴宇露出憨厚的笑容:“不是不好,是老爹岁数大了,一个人在老家,俺在这边不放心。”

李山只是点了下头,并没有继续搭话,用脚踢了下张义:“小子,走了。”说完也不等张义,当先迈步向前走去。

张义站起身,向吴宇点了下头:“老板,谢谢你的花,祝你一路顺风啊。”

吴宇抱拳行礼道:“谢小哥吉言,那俺也祝小哥心想事成。”

张义抱着花紧追了几步,才赶上先行离开的李山。

“叔,那菜挺新鲜的,还便宜,怎么不买点啊?”

李山瞥了眼张义:“他家的菜再便宜也不能买。”

“叔,为啥啊?您跟小子说说呗。”张义适时露出讨好的笑容。

李山似乎被缠的没法,这才说道:“咱们老爷是什么身份?吃半价的菜?知道的会说咱们当下人的为了给府里省钱,不知道的还以为老爷抠门舍不得花钱呢。这要是传只言片语出去,被老爷知道了。他可不管咱们给府上省了多少钱,一顿毒打肯定跑不了。所以啊,小子,那菜就算再好再便宜,也不能买,明白了吗?”

等张义随着李山回到后院的厨房,李山看张义摆弄一路的花,就埋怨道:“你还真不嫌累,还真给抱回来了。”

张义笑道:“叔,没要钱呢,白来的。”

“行了,把花放你自己屋里去,该干活了。”

入夜,张义伺候李山躺下,这才回到分配给自己的卧房。

先把两只手裹上破布,这才从枸那花上剪下来十片叶子,再将其剪的粉碎。

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炉膛里没燃烧干净的木炭,用竹片一点点铲起叶子碎片,塞进木炭的缝隙里。

整个过程他操作的小心翼翼,因为他知道,这个东西有剧毒,甚至不敢用手直接触碰。

等他把所有碎片塞进木炭后,才彻底放松下来。

枸那花全身含有剧毒,按照张义的意思,原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只需放在对方的饮食和饮水里,等待毒发即可。

可是,他昨日发现韩律房间外有个煮茶的火炉后,就临时改变了计划,选择了费时费力,但更为隐蔽的方法。

翌日午后,趁着李山午睡的时候,张义大摇大摆的来到前院。

他并没着急走进韩律所住的西侧院,而是在院门外,先观察了一下院内的情况。发现那扇门依然挂着锁,窗台下的红泥火炉却有搬动的痕迹。

张义浅浅一笑,趁左右无人,迅速走到火炉旁,从怀里掏出那枚塞了叶子碎片的木炭,低头弯腰放在火炉上,这才快步转身离开西院。

一个时辰后,韩律乘坐着马车,停在府门外。

韩律脸色灰败的从车上跳下来,也不理门子的招呼,闷头走进西侧院。

“这特么逛到哪天才算完了,老子腿都细了。”

“谁说不是呢,我何止腿细啊,你看我这个肚子都小了。”

“都闭嘴,整天说这些屁话有用吗?”

“嘿!不说就有用了?”

和他同行的那些护卫,也骂骂咧咧的进了院子,各自回到自己房间。

走进房间的韩律,仰面朝天的躺在床上,直愣愣的盯着房顶发呆。

如果还不能把皇城司的人,从暗处引出来,那么萧思礼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和家人。可是皇城司的人究竟是放弃了析津府呢?还是已经发现了这是个圈套,一直躲在暗处等待机会呢?

韩律左思右想不得要领,干脆起身趿拉着鞋,把门外的红泥小火炉搬进来,随手关上门。先引燃里面的木炭,这才拿出随身的水囊,给茶壶里加了点水,再将茶壶放在火炉上。见一切妥当,趁着烧水的这点时间,又躺回床上,盯着房顶脑子里想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