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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风雨大作,起惊雷,倾盆雨。

帝景真人为她在流霞阁开了一间房就离开了,说是去会故人。

顺手还再给她一张求救符,让她轻易不要离开房间。

燕红提一想到那一片片白花花的大腿,就哪也不想去了,连晚饭都是在房里吃的。

隔窗望去,即使有风雨之声还是能清楚的传来楼底下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

他们有那么开心吗?

在她以往的印象中,这里应该是落魄街头,衣食无着,一个残酷的世间。

可是这里全部都是一片香艳氛围,每个人的脸上也并无多少愁苦。

“吱呀……”房门被轻推了一下。

本来有几分神游的燕红提立马回神。

“是我。”门没有再响,只是从门外传来说话声。

低沉轻缓,带着隐约的熟悉。

燕红提隔着门问道:“谁?”

一抹悠然的暗香浮动,和白日里闻到的一模一样。

这个人在跟踪她。

燕红提立即将求救符拿在手中。

“清如许。”那人答道。

一把轻薄如蝉翼的匕首从门缝疾射而去。

一寸之地传来久违的存在感,灵力被吞噬。

射出去的匕首似乎遇到了阻碍,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燕红提移动门栓,还未来得及打开,就被门外的人推开。

黑色的人影夹杂着风雨的寒意直扑近面前。

咔嚓,门迅速被来人合上。

黑色斗篷被随手丢在地上,黑发飘逸,眉如墨染。

的确是清如许。

他清浅的眼眸有些发红,泛着细碎的水色。

“我可以抱你吗?”他的声音带着远来的风雨缠绵。

燕红提不知他为何如此情绪剧烈,但还是点点头。

“嗯。”

下一刻,他倾身抱住她。

燕红提感受到他在颤抖,整个臂膀紧抱住她,甚至令她感觉到窒息感。

他们二人其实身高差距有点大,他这样长时间抱着她其实会很不舒服。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依旧埋在她肩膀,却已经不再颤抖。

他好像很难过。

燕红提不知道这种难过从何而来,他们重逢不应该高兴吗?

她有些不知所措,微抬手,轻拍他的背。

紧绷的身体终于慢慢放松下来,肩上的沉重撤去。

他的呼吸在耳边,带着不稳的气息。

“你还好吗?”她轻道。

他如果在那次出事后回了合欢宗,那日子应该过得很苦吧?苦到重逢故人都要掉眼泪的地步。

合欢宗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清如许良久道:“嗯,我还好。”说着,便放开了手,结束了这个长长的拥抱。

燕红提看他眼睛还有些发红,知道他此时并不如他所说。

他们二人如今皆是孤儿,总有些同病相怜的体谅。

活在这世上,本来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而他入了合欢宗,更是难熬。

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袋糖果,取出其中一颗:“这是我和掌门路过糖城时候买的,特地为你准备了一袋,想着有了你消息就寄给你。”

粉色的糖晶莹剔透,宛如红色欲滴的宝石,散发淡淡甜香。

清如许先是抬眼看了看她,才接过糖果,一会儿道:“很甜。”

燕红提却皱眉,自己拿起一颗放进嘴里:“我记得你不嗜甜,特地准备的不太甜的。”

每颗糖都是不同滋味,却都是极为清浅的甜味。

清如许却把一袋糖果都拿在手中:“既然是为我准备的,那我就拿走了。”

燕红提点点头,自顾自坐在椅子上,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堆东西,都是这一年多来路过地方的特产,“来,你过来看,还有很多。”

一件又一件,很快就堆满了整个桌子。

清如许却站着不动。

燕红提抬起头,他站在那里,眼眸沉沉。

“有你喜欢的吗?”通过几个月的相处,她准备的应当都是他所喜欢的,什么颜色?什么口味,都参考着他平日的喜好。

“都喜欢。”他道。

“其实这里有些不太实用,不过我觉得很漂亮,你一定喜欢,就买来送你。比如这个油纸伞……”燕红提边说边拿起桌上那把印染着水墨丹青的伞。

撑开后,那伞面上是一道清冷的美人图,只有一个孤傲的背影,黑色长发如瀑布般披在身后,简单勾勒出挺拔的身形。

只是一个背影,却意境悠远,让人不禁充满了对画中人的向往。

清如许从她手中接过:“嗯,我真的很喜欢。”

把伞合上,他又看向那一桌琳琅满目的东西,随手拿起一个泥人,是一个开心大笑的娃娃,憨态可掬。

他手指摩挲着娃娃的笑颜:“怎么还有这个?”

燕红提点点头,“我一共要了一,二……五个,这个捏得最好笑。”

清如许的声音低了低:“五个,那都是要送给谁?”

燕红提掰着手指算:“掌门,师父,大师兄,大师姐,你。哦,是六个,还有乌玄。”

据叶辰师兄来信,乌玄依旧在沉睡中。

“乌玄没有和你一起?”他问道。

“没有,它在宗门修炼。”燕红提如实答道:“掌门带着我四处游历,我们已经出来一年多了。”

“就是那个金光闪闪的年轻人?”

燕红提眼睛一亮:“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很奇怪,像把金子穿在身上一样。”

一路走来,这般高调的穿着几乎见不到,每到一个地方,帝景真人就是第一个焦点,这大大锻炼了燕红提充耳不闻的本事。

清如许笑了笑:“的确如此。那他现在做什么去了?”

“寻访旧友。”

“你不担心?”

燕红提疑惑:“担心什么?”

少年站在暗影里,似乎正在细细分辨。

风声潇潇,惊雷阵阵,一阵狂风大作,窗子被刮开,落进满地风雨。

清如许掐诀,灵力运转,那正袭向燕红提的风雨被挡了回去,窗子关上。

“他对你很好?”他接着问。

燕红提点头。

“你大师兄对你也很好?”

这次她迟疑了一下,叶辰对她也称不上好与坏,只是二人经常在一起切磋剑法,算得上良师益友。

“还行吧!”她答道。

请如许瞄着桌上的东西:“这些他们都有吗?”

这次燕红提没有老实回答的问题,而是认真的看向他:“你到底想问什么?”

饶是她再迟钝,也觉得他的问话很不寻常,似乎是言不由衷,带着隐约的奇怪别扭。

清如许一时语塞,而后从怀中拿出一个木盒,“给你。”

她接过,木盒普普通通,里面是一根白玉簪,入手清凉,隐约带着香气,袅袅沉入心田。

这不是他平日带的那根吗?这人怎么还送别人他用过的东西啊?

不太可能吧?

对于这种装饰性的东西,她很少放在心上。

瞄了一眼他束起的发冠上有一个差不多的玉簪,燕红提放下心来,放到木盒里收好:“多谢。”

清如许见状,一挥袖,就把桌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收了起来。

看着空荡荡的桌子,燕红提这才想起来为他斟茶。

清如许自顾自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看着她不熟练的倒水,顺手接过,为自己和燕红提各倒了杯茶。

燕红提看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说不出的清雅飘逸,记得以前他的动作就很好看,但是如今好像更不一样了。

不会在合欢宗连端茶倒水都有既定的修炼方式吧?

清如许把水放在她手边,“你如今修为如何了?”

燕红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妥善的回答。她的修为大增,结了魔丹,该不该告诉他呢?

但见清如许看向她,只能含糊道:“还好。筑基中期。你呢?”

“我已经进入结丹初期。”他道。

燕红提由衷为他高兴,“那你太厉害了,我听说只有少数的天才才可以在十几岁就结丹。”

一般情况下都是几十岁,甚至上百岁才可以结丹,这就已经是资质很好的了。

“我算什么天才,不过是妖月给了我宗门最好的资源,根基不稳,强行结丹罢了。”他自嘲。

“妖月?”燕红提听着有些熟悉:“合欢宗的掌门?”

妖月作为一个女子能坐稳合欢宗宗主之位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灵力高强,听说已经进入到化神期,长得也很美,是修仙界首屈一指的美人,有多少弟子都想亲眼目睹妖月的芳容。

近些年,也因为她,往常那种掠夺合欢宗弟子做炉鼎肆意妄为的行为也少了许多。

“是,她现在是我的师父。”

“难怪你能进步的这么快。”可看上去他不怎么高兴。

“用各种灵植丹药提高的修为,只不过是空中楼阁。”他淡淡道。

燕红提摇头:“我怎么觉得你在自暴自弃?”

清如许点头:“我当然在自暴自弃,如今我只是一句行尸走肉罢了!”他的眼眸没有了以往的清亮,无奈而脆弱。

“一年多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燕红提面容变得严肃。

清如许简单说了说当时的情况。

燕红提沉吟许久,才道:“照你这么说,她培养你另有目的,而这个目的你暂时还不知道。”

清如许有隐约的猜测,但让他为此牺牲,他又有些不甘。

燕红提拉过他的手腕,灵力在他身体中游走。

“其实她没有故意害你,你的灵力运转正常,纯净充沛,若说会根基不稳,原因还是在于你没有认真去打坐修炼,巩固住境界。”

燕红提毫不留情的指出这一点,望向他:“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好修炼呢?”

清如许回避了她的目光,只静静吐出一个字:“猪。”

“什么?”

“我感觉自己就像猪。”清如许垂目:“她是给了资源培养我,我却觉得自己就像猪圈里最肥的猪。迟早有一天会被宰杀。”

燕红提紧拽住他的手腕,并不赞同他的观点。

“那如果这样,你就更应该努力了。只要你比她强,也许有一天你可以去反抗她,而不是自暴自弃。”她道。

“我迟早会死的。”他道。

“如果不能飞升大道,谁不是迟早就会死呢?”

她想活着,如果就此不再修炼,她最起码还会有几百年的寿命,而如果继续去练下去,也许几十年她就会死去。

现在她想明白了,她想作为至强者活着,而不是永恒不死,甚至可以不是修仙,她想变强。

清如许反握住她的手:“那你跟我来。”他拉着她来到窗前,窗子被打开,雨势不减,他的灵力护住她周身。

“你看,这就是合欢宗。”

雨夜里,依旧有人在进行着他们的狂欢。

他指着街角屋檐下半搂半抱的男女,问道:“你说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都表现的这样露骨了,还用问吗?

燕红提迟疑,想了想:“鱼水之欢?”

清如许扯起唇角:“那是凡人的说法,而在修仙界这是双修之法。也是合欢宗的修炼之法。”

燕红提这才反应过来,也就是说,他如果想巩固修为,靠的不是打坐修炼,而是……

真有些头皮发麻。

这个修炼方法,有点让人不舒服。

“你觉得如何?”清如许目光直直看向她。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雨势忽然一急,水光扑了清如许一身,他就这样静静在雨中,目光沉沉,带着一丝彻骨的寒意。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清如许又问。

她看向那对有情人,仔细分辨,还是能够看到灵气在他们身边氤氲。

如果她身处清如许的位置,是否舍的下去这身皮囊?

扪心自问,答案是,舍得。

她想有能力保护自己,如果真的被逼入此种境地,她能怎么办?

燕红提对自己的答案觉得既吃惊又理所当然,她甚至都在庆幸自己,幸好没有进入合欢宗,不用做这艰难的决定。

原来这世上有许多事比暴体而亡要难受多了!

瞬间的痛苦比不上永恒的折磨。

这一刻她于有了答案。

而看向清如许,燕红提明白他的不甘,如果当初他能接受这一切,就不会叛离宗门。

“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带你走。”她冲口而出。

他从唇角扯出一抹笑来,刚才的冷意在眼中消失,似乎刚才一瞬间的冰冷都是错觉。

“那可是妖月啊!”他轻声道。

“那又怎样?如果现在不能,总有一天我会成为这天下最强的人,到时候我来带你走。”在这一瞬间她眼中闪着明亮的光芒。

笃定而又坚韧。

他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