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切在巨鳄崛起后被打破了。”维克多神色复杂，“山民们拥有古老的传承，贤者数量惊人。这也是您能登上帝位的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西境的支持。卡帕以及托德大帝当年为了平定西境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帝国折戟在西境的贤者可不在少数。”
“不过，巨鳄终究是还是去世了。”伊塔叹了口气，“留下西境这个难题。没有他，无人能遏制吕颂家族，狮王家族也会趁机反扑。西境未来五十年甚至更久，将永无宁日。”
“怕是一百年内都不会再有巨鳄这样的人出现了吧。”维克多感叹道，“他可是帝国建国以来，唯一能与法师贤者们抗衡的武夫。”
“叶莲娜或许有机会。但她毕竟是女流，无法继承家族。”伊塔茫然失笑，“只能寄希望于她的同胞弟弟了。”
“您是说马克西莫？”维克多闻言一怔，“可他不是连贤者之资都没有么？”
“是的。”伊塔轻轻点头，“马克西莫天资并不差，只是无法潜心修行，索科洛夫家族的大部分事务其实都由他跟巨鳄次子戈麦斯在处理。他们两个也是巨鳄最看好的子嗣，至于巨鳄长子，实属有勇无谋，虽然快要成为贤者，但不足为惧。”
“戈麦斯是巨鳄的智囊吧。巨鳄长子布鲁塔斯似乎被人称为行刑官。”
“不错。”伊塔笑了笑，“至于马克西莫，虽然兼具二人所长，但名声并没有两个哥哥大。不过，我倒是认为他最有可能继承巨鳄衣钵，成为西境新王。”
“但他如今连贤者之资都没有，陛下即使想扶持他也很难吧。”
“不错。”伊塔轻轻点头，“为今之计，只有请叶莲娜暂时回到萨迦城坐镇，才能避免索科洛夫家族大乱，同时也能调查巨鳄之死的真相。”
“巨鳄之死与卡帕之死，想不到帝国短短半年间竟然会发生两次灾祸。”维克多叹了口气，“听说米歇尔还在凤鸣城，陛下是否见过她？”
“米歇尔？”伊塔闻言一愣，“没有，我以为她早已离开了。”
“卡帕与米歇尔还有两个私生子，分别在五年前和两年前出生。他们的次子年龄太小，受不了颠簸，不然，想必米歇尔早已离去。卡帕虽然没有成为贤者，但也因此，子嗣众多。伊芙去年还生下一个孩子，不知是男是女。”
“男女倒是不知。但根据我父亲的消息，伊芙的确难产了，自己也大伤元气。奥恩·柯提斯也承认难产。当时是去年十月，凤鸣城寒流来袭，导致伊芙流产。”
“会不会是卡帕故意隐瞒？”维克多猜测道。
“没有道理。”伊塔摇了摇头，“除非孩子是女孩，如果是男孩，按照开国规矩，诞下两名皇子后即可被立为皇后，元老们也无法反对。伊凡大帝对皇后的身份如何并不看重，不管皇后的身份如何反正是不如他尊贵的，他看重的只是子嗣的存续。国母三十年间生下了十个皇子，整个帝国的皇族都是她的后代，这也让她稳坐皇后之位，哪怕晚年大帝宠爱数名贵妃，亦是未曾动摇她的地位。”
“但也没有比国母更尊贵的人了，她可是林澜的女儿。”
“虽然他们相差近五十岁，大帝都足以当她的爷爷？”伊塔笑问道。
“但他们的确合适，况且大帝可是圣者，足足当了近一百年的皇帝。”
“像林澜·安德鲁特这样的人再也不会有了。”伊塔感叹道，“让我娶他的孙女我都心甘情愿，别说女儿。”
“那陛下不如娶了琳达·安德鲁特，她可是威廉·安德鲁特的孙女，并不差太多。”
“让我叫邓肯岳父？”
“那有何不可？琳达可是主宰圣殿的圣女，如此一来，或许能将圣殿绑在我们的马车上。”
“那不可能的，维克多。”伊塔摇了摇头，“辛迪·莱特不会站在我们这一方，不阻挠我们实现大业就算好了。”
“彼得元帅给陛下拟定的名单中的确有琳达·安德鲁特，如果陛下提亲，想必威廉不会拒绝。”
“荒唐。那以后见了雷托，我还得喊他叔叔。”
“那又如何。”维克多笑道，“琳达·安德鲁特将来必会是帝国最杰出的职业者，叶莲娜殿下虽说天赋卓越，但比起琳达恐怕还是不如。”
“如果叶莲娜能达到巨鳄的成就，我想琳达也很难超过。”
“但巨鳄已死，叶莲娜殿下日后修行恐怕很难像以前那样进境迅速。没有巨鳄指导，叶莲娜殿下将来提升境界怕是很难。”
“那按你所说，我应该纳贝蒂·格兰特为妃，或者等雷托生个女儿，再上门提亲。”
“贝蒂·格兰特身为贤者弗雷德的女儿，倒是个很好的人选，只是她未必同意，听说她决意终生不嫁。不过，雷托本来会有个女儿的，陛下。”维克多正色说道，“我们只做错了两件事，一件是杀死了卡帕，另一件就是害死了雷托的女儿。”
伊塔轻叹一声，“是的。所以我愧对雷托，尽管乔伊可能会覆灭整个帝国，但我还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能好好辅佐艾琳，不像我在镜像中看到的那样，我不会去追究安德鲁特在内战中的所作所为。”
“但您的预言从来没有失误过。”
“可它无法揭晓全貌，只是片段而已。”伊塔皱眉说道，“它预示了卡帕临死时辛迪在场，但并非以同伴的身份，而是敌人。”
“为何辛迪会背叛卡帕呢，她可是露易丝的妹妹。”维克多疑惑道，“这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一点，只要圣殿站在卡帕那边，我们无论如何是不会成功的，即使来到凤鸣城前，我们也必将失败，三次攻城我们悉数以失败告终，若非圣殿反叛，我们连凤鸣城都进不来，最后的结果只可能是我们手下的三大军团覆灭殆尽，卡帕所掌握的军团也伤亡过半，但皇位一定还是卡帕的，他也将如愿立伊芙或米歇尔为皇后。”
“或许这就是辛迪反叛的原因，她不希望伊芙成为皇后，伊芙如果成为皇后，那就会摆脱掉圣殿的控制。这么多年来，伊芙可是一直挂着圣殿祭司的名头，她可不仅仅只是北境的大贵族之后，她可是安雅·罗杰斯之女，霍特曼·罗杰斯的外孙女，是根正苗红的圣殿家族成员。辛迪永远不会允许她脱离圣殿，听说她已重回凤鸣城，继续担任圣殿祭司。元老们的倒戈或许就是辛迪在背后推波助澜，只是在发现我们并非卡帕的对手后，辛迪才终于下定决心临阵倒戈。不然，她大概率会中立到最后一刻。圣殿的力量虽然强大，但他们向来在继业者战争中置身事外，这是他们第一次插手。从今往后，我们就不得不提防圣殿了。”
“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对您的后代来说并不是好事。他们必须考虑与圣殿联姻，不然圣殿随时可能推翻他们，另立新主。”
“是的。”伊塔沉重点头，“圣殿的力量丝毫不弱于帝国中央军团，至少比凤鸣城的三大军团加起来还要强，只是圣殿的力量并不集中在凤鸣城，而是分散在四境。但联姻只会受人掌控，就像卡帕一样。”
“这或许也是辛迪旁观的原因，圣殿势力纷杂，莱特家族虽是圣殿之主，但圣殿的元老们要强于皇室的元老，霍特曼、路易莎、伊丽莎白、布罗纳，甚至大祭司辛迪的母亲朱莉都还在世，更不用提还有他们的子孙辈。他们在圣殿中的号召力丝毫不弱于大祭司本人，甚至犹有过之。”
“圣殿的这些元老们太恐怖了。”伊塔心有余悸，“他们个个都与格伦齐名，虽然真实实力可能并不如格伦，但他们人数众多，彼此结盟，完全一心。完全不像赛斯·安德鲁特的门徒们一样只是一个松散的联盟。他们可是一个真正的同盟，彼此共进退，一旦决意做一件事，只有精灵帝国能阻止他们。”
“但凤鸣城内战中，这些元老们都没有露面，难不成他们真的都赞同大祭司辛迪的做法么？”
“很有可能是辛迪的做法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不然以霍特曼的秉性，肯定不会同意圣殿出面干涉皇位传承。如果霍特曼像大祭司一样出面，皇位肯定会传给托德大帝的孩子，哪怕他们身有残疾。但以霍特曼的面子，元老们也不会拒绝修改继承人法案。”
“这就是霍特曼与辛迪的区别，霍特曼代表着帝国最好的一面，他们追求自由和公正，推崇骑士之道，威廉·安德鲁特是旧时代的最后一员，他这一辈子都在努力维持旧时代的美好风貌。但现在旧时代如夕阳沉落，一去不返。从我们掀起大旗的那一刻起，一个崭新的时代彻底开始。帝国所有人都会为了名利汲汲一生，骑士的美德被抛弃，自由和公正被置于名利之下，每个人都为了自己而活，家国大义也变成了一纸空谈。”维克多惆怅一叹，“陛下，如果无法恢复过去的风气，我们接手的这个帝国可能会将我们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