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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捕快走后,恒古守在门口,灵华启动了鉴心镜。

「如今原秋盈将自己关在其他客房里,就连县衙的人都要上门去问,我们短时间恐怕见不到她了。要想知道昨夜我们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唯有「鉴心」可见。」

镜面上熟悉的漩涡极速倒退,昨夜原秋盈房间中的画面浮现出来。

床上的原秋盈闭着眼睛看似正在熟睡,忽而一个黑影从门口掠了进来。

黑夜之中这人似乎看不清东西,伸出两只手来摸索。黑衣人小心翼翼地摸到桌子,又伸手去够别处。

他弯着腰向左边走了两步,在听到原秋盈浅浅的呼吸声后挺住脚步,弓着背向前探头不知在看什么。

应当是察觉到目标不在此处,他后退两步转过身,又回到了桌子的位置。他依旧小心挪步伸手去摸索,不经意间便触摸到了振儿的床。

小床如摇篮般轻轻摇晃了几下,那黑衣人深吸一口气,没有张嘴,灵华却听到了这人内心的声音:「就是这个味道。」

黑暗中罪恶的手沿着婴儿床的边栏由下而上摸到振儿的头边,孩子的呼吸就在手边。

「嘿嘿嘿……嘿嘿嘿嘿……」

黑衣人心中狂喜,甚至手指都不受控地抖动起来。这手在振儿的头颅上空激动地来回比划,似乎高兴得不知何处落手。

而床上的振儿睡得香甜,丝毫没有察觉到会让他殒命的危险就在身边。

黑衣人长而粗厉的指尖摸到振儿的额头,猛击一掌散出轻微的妖气,与此同时,一个眼形的妖族标记从振儿头顶散去。

一掌下去,振儿当即没了呼吸,甚至连一个叫声都没有发出来。

他无声地笑了起来,肩膀都笑得发颤,而身子却依旧弯曲着,像是笑得腹痛一样,捂住自己的肚子。

黑衣人掀开振儿身上的被子,血染得不见一片皮肉的鲜红之手去拿孩子的身体。

轻微的声响惊醒了原秋盈,几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她唤道:「振儿?」

黑暗里的人形顿住了。

原秋盈坐起身,又唤了声:「振儿?」

黑衣人熟练地抱起振儿的尸体,快速跑到窗下,一跃撞破窗户,投入秋季的河水中。

原秋盈追着声响跑来,残影就此变得模糊起来。灵华继续注入灵力,吩咐道:「追踪黑衣人。」

镜面上原秋盈的画面朦胧起来,景象逐渐变暗变黑,又透出一抹蓝。

灵华不知为何感受到一股冷意,未等她细细体会这份感觉,便见那黑衣人在河水中抓住了一个竹蒿。

「你居然在这里放,太远了,我差点淹死了。」

他不知在对谁说话,边拽着竹蒿爬到岸边,边坐在滩涂上大口喘着气。边拧着衣服上的水边抱怨:「下次你能不能把东西放近些,我死了你不能好过。」

周围寂静无声,没有任何人回答他的话。

他休息了片刻,拍拍身上的沙,转身走入了身后的黑暗之中。

残镜上的图像再次模糊起来,灵华感到一股莫名熟悉的力量在与她抗衡,虽然这股力量没有丝毫能力与她匹敌,但灵华并不想失去这条线索,于是关闭了鉴心镜。

她对恒古招招手,恒古便脚下一颠一颠地走过来:「都看完了?」

灵华摇摇头:「虽没有看出这人是谁,但多少有了些有价值的信息。

首先这人是名男子,他对这里并不熟悉,很有可能之前没有来过这里。」

恒古把守门口并没有完全地看残镜上的过程,他不解道:「没来过怎么会知道原夫人住在哪里?」

「这也是怪奇之处,我们在船

上明明已经去除了振儿身上的妖族标记,但凶手行凶之时,仍是启用了这印记。

在振儿逝世时,他身上的印记也飘了出来,是如同一只眼睛的形状,与我们在船上看到的不一样。」

灵华回忆起船上为振儿除去标记的情形:「当时我们发现的印记并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有一丝妖气,并且这妖气与凶手的力量并不一样。」

恒古亦是想起船上的场景:「那时的力量妖的气息并没有那么重,反而……反而有些看不出是何物发出的气息,只是妖的味儿更重些。」

灵华揣摩着:「是了,为什么振儿体内有两种不同的妖印?难道我们去除的那个标记只是障眼法?」

「那这也抬阴险了,什么深仇大恨要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恒古指着窗外,「你可千万别被我抓到,不然定用你的头祭奠振儿的冤魂。」

灵华闻言心中微顿,她久久凝视着恒古狂傲的神情。自从在豢者镇饮了妖血,恒古的性情就变了些。

他不再如糯米糕一样白白软软,在很短的时间内变得强硬而偏执起来,这不是个好兆头。

也许妖血正影响着他的行为,甚至干扰他的思维。

灵华握住恒古的手臂:「目前说这些还为时过早,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找出他是谁。」

恒古收回目光,眼里的愤恨暴戾慢慢褪去,声音低沉道:「如何才能找到他?」

「要锁定一个人,可以从他的外貌下手,也可以从行事习惯和其他方面,也许一个小小的细节,就可以知晓此人的真实身份。」

灵华说罢,学着凶手的模样,弓下腰去比划,她对着空气一掌劈下,又低下头去咬着什么。

恒古见状从包袱里掏出一块人参糕,用手拖着精准地塞到灵华嘴边。

灵华没有去咬,依旧弯腰站着,向左走了两步,神色更疑惑了:「为何要一直弯腰?」

恒古掰了一块糕点塞到灵华嘴里:「凶手有可能是得了病,腰挺不直。」

灵华正在思考并没觉察太多,就着恒古喂来的东西便咀嚼起来。牙齿磕碰研磨,舌头在口腔中搅拌,待咀嚼完成后一口咽下。

她缓缓点头道:「是有可能的,凶手身患腰疾无法站直身体,可他破窗而逃之时身手矫健,并不像腰部有疾之人。」

「那他为何不站直身子?是为了伪装自己吗?」恒古又掰下一块人参糕送到灵华嘴里。

灵华这才反应过来适才自己吃了东西,她用手拿过糕点,快速嚼咽下:「现在已知的信息还是有限,这条线县衙也可能会查,稍晚些我们看看他们进度如何。」

「嗯……也好。」恒古不高兴地坐下将人参糕掰成指甲大小的小块,一个一放到嘴里,「我们走到哪里哪里就要死人吗?这次出来明明是要一起游山玩水的。」

灵华拍拍他的肩膀正想安慰,却看到恒古不断将糕点吃下,少年明显的喉结滚动,灵华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里闪过细微的亮。

「恒古啊,你会把喜欢吃的东西,吃下去再吐出来吗?」

恒古愣住,又将脸皱成一团:「不会吧,这好恶心啊。」

灵华捏住恒古的肩:「可以排除是饮血和食婴这两个理由了。」

「什么?!」恒古一下子站起来,虚虚捂住自己的耳朵,「饮血?食婴?!灵华,我从来不听鬼故事的。」

「不是鬼故事,只是凶手不是为了这种变态的癖好而来的。」灵华分析道,「凶手在咬断脖子之后,脸上都是血液,但他在舔了一圈之后,却把血吐了出来。」

恒古捋了捋自己的胸口,忍住恶心的感觉问道:「那就是说他不喜欢血液?」

起码他不是为了饮稚童的血液而来。若他真的是妖类,饮幼/童血液可助增修炼,因幼/童血至纯至善,是成人所不能比拟的。」

灵华接着道:「而食婴……」

恒古取出两绺长发挡在眼前:「你说吧,我不怕。」

灵华微微一笑:「你与我在一起,还有什么害怕的。」

「也对。」恒古用指尖把头发弹走,「再恐怖的我也看过了,与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

灵华摸摸他的头:「食婴亦是妖族的习惯。他们会在自己身体虚弱的时候寻一个天生灵体,或血肉香醇之人吃掉来滋养自身。

食婴虽不是其中上乘,但因易得手,行食婴之事的妖类不在少数。」

「可振儿的身体没了,如何知晓不是被他吃掉了?」恒古把没吃完的人参糕包了起来,他没这胃口了。

「我在「鉴心」中看到,他在跌落河水后爬上岸,手里就已经没有振儿的遗体了。

若他为了食婴,要么在秋盈妹妹的房间里吃完,要么抱回家里,独自啃食。可他都没有,我更觉得他落水以后就把振儿的尸身抛在河水中了。」

「那他为何要这样做?与原家有仇吗?」恒古苦思冥想还是十分不解,「还有,他到底是人还是妖啊?」.

灵华的眼神又回归到了她书写的原家人物图:「不管他是人是妖,还是要从原家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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