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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时海其实在金圣柱接起电话后不久就来到了休息室外面,由于门只是被轻轻地掩上,所以他稍微一推开就能直接走进去。

亮棕色的大门十分厚重,转动的同时也发出了细微的声响,然而在大门朝内“转身”之后,阴凉的冷风就马上顺着幽暗的长廊尽头,直往小金时海的脸蛋冲来。

走廊里的电灯并没有被打开,十分幽暗,对比一下屋外的光线,阴森得有点渗人。

一想起这里是墓园,想起在电视里书籍中看到过的内容,此时望着里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小金时海就有些胆怯了。

“阿爸?”

他朝走廊里头轻轻喊了一声,稚嫩的声音沿着墙壁荡开,但很显然,里头无人回应。

犹豫地回过头瞧了一眼身后,小金时海在来回纠结之下,最终还是往里面走了进去。

他知道父亲在里面,那么想要找到父亲,就必须一个人独自走过这条黑漆漆的走廊。

只是一路上的森然感迫使他不断做着深呼吸,阴冷顺着喉咙直入胸腔,幼小的心脏一停一顿,就这么一条走廊,都让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走了许久。

“......阿爸。”

一直来到私人休息室的中厅处,小金时海才透过电视液晶屏幕的微光瞧见了父亲金圣柱的身影。

他就坐在中间位置的沙发上,背后是拉紧了窗帘的大落地窗,在这间幽暗的房间里,无形之中就给人带去难以言喻的威压感。

金圣柱看到儿子进来,脸上的神色便缓了缓,口吻温柔地说:“过来吧,屋子里有点暗,看得清吗?”

“嗯,看得清。”

小金时海乖巧地绕过侧边沙发往前走,小手扶着沙发,步伐倒是迈得不快,就是黑漆漆的让人看不清他的小短腿行进的动作。

“走慢点,小心别摔着了。”

金圣柱微眯起眼睛笑了笑,等到小金时海走到桌子前方,看到他手中攥着一小包透明包装袋,落下的眉头就稍稍蹙了起来。

隐约的直觉告诉他,儿子手里攥着的并不是什么可以让人放心的东西。

“手里头拿着什么呢,拿出来让阿爸看一看。”

小金时海怔了怔,懵懂地点点头就抬起手张开手掌心,把那包小小的透明包装袋露了出来。

透明包装袋倒很常见,就是市面上常有的那种,封口处有红色的细条,长宽不过几公分,里面容量也只够放一些小物件。

只是此时透明包装袋里面装着的显然不是正常的物品,而是一层看上去绵软细柔、像是白面粉似的粉状物。

“嗯?”

金圣柱仅仅看了一眼就猜出了这是什么,这当然不可能是白面粉,联想到方才发生的事,答案显而易见。

这是海洛因。

“时海啊,告诉阿爸,这东西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在门口捡的,我刚才看到黄阿姨了,不过她没有和我说话就直接走了,阿爸,阿姨今天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吗,以前都不这样的,好奇怪。”

小金时海还不知道自己手上捧着的是多么可怕的东西,他不过是在进来的途中不小心踩着了,带着好奇就把它捡了起来。

幸好他也不是那种好奇心过盛的孩子,没有打开尝一尝或者闻闻看,只是觉得干净的地板上多了这么一块东西,单纯地想要捡起来而已。

“......”

金圣柱沉默片刻,心绪一瞬间又因为小金时海提起那个女人而变得有些烦躁,缓了缓情绪后才开口回应道:

“嗯,你黄阿姨最近心情不太好,加上她待会儿有事要去忙,赶时间,所以才这样的。”

小金时海“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些什么,他其实对那个好看的阿姨没有什么好感,只不过是因为父亲的原因才如此。

甚至于,他其实有些讨厌那个女人。

他不喜欢对方每次来家里的时候都故意装作和自己很亲近的样子,而且她身上浓厚的香水味也很难闻,每次待在她身边都会浑身不舒服。

小金时海当然察觉得出来对方表现的好意是真心还是假意,对于小孩子来说,很多时候大人们的情绪一眼就能感觉得到,就比如他的父亲,此时显然情绪有些不佳。

用爷爷奶奶的话说,他从小就很懂事,所以小金时海知道,自己现在不再提起那位阿姨的事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阿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家,不是说今天来看一下偶妈,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吗?”

“过会儿,过会儿我们就回去了。”

想起自己已故的妻子,金圣柱的眼神就柔化了些许,轻声朝小金时海问:“你刚才有和偶妈说话吗?”

“说话?”

小金时海眨眨眼睛,下意识就将视线往一旁移去,“......有,但是阿爸,偶妈应该听不到我们说话的。”

“听得到的,阿爸告诉过你,偶妈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们时海呢,如果时海不和偶妈说说话,那么她也会感到孤独的。”

“时海知道了。”

他先是瞄往别处应了一声,旋即又被身后电视机发出的光亮吸引过去,其实从刚才进来之后,他就已经把一部分注意力放到那上面去了,如果能找到遥控器放在哪,那就更好了。

“......”

“......”

电视里正播放着某台新闻栏目,旁白声是个女人声音,听上去有些别扭,冷冷的仿佛没有一点感情。

画面中央则是几个背对镜头、穿着蓝色囚服的人,小金时海还没来得及看向边缘处的文字,里头的对话声就响了起来。

“今年几岁了?”

“26岁。”

“46岁。”

“47岁。”

“57岁。”

随着那三名中年男人和一名年轻女子的回应,电视中不知从哪又继续冒出一道森严的男人声。

“什么时候开始吸毒的?”

“......18岁的时候吧。”

“大概二十年前。”

“十年前。”

“二十多年前。”

“第一次吸的毒品是什么?”

“冰毒。”

“海洛因。”

“海洛因。”

“海洛因。”

问答在此顿了顿,画面忽然就转到只有那名年轻女人的单独镜头中。

而这回她依旧是背对镜头,无法让人看到她正面的模样。

“说说吧,你是怎么染上这个东西的。”

“很久之前,跟同学一起,就......她带着我去宾馆里面逗我玩,我一开始也不敢,可是她说这个没有危害。”

年轻女人的声音很淡然,一点也不紧张,但隐约地,可以听出她言语中蕴含着一股无法释怀的痛苦。

“我问她说,这个不是毒品吗,她说,对,但这不会上瘾,叫我一起玩,我就跟着吸了两口,然后就......”

“......”

画面再次发生转换,而这回是三名中年男人的其中一名,画面下方的注释写着他的年龄——

【47岁】

从背影看上去,这人也算不上邋遢,坐在那还有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而他的回答也很简洁,“因为有朋友是吸毒的。”

“......”

接着是另外一名。

“胃痛,当时实在是忍得受不了了,外面的朋友说他们已经吃过了,吃这个东西止疼很快、很有效。”

“没有毒品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旁外音冷不丁问道。

“......这个,心里面,好像就有蚂蚁,在里面爬,跟针刺一样。”

“难受啊,没精神,头昏眼花的,还流鼻涕,肌肉啊、骨头这些地方都会痛,不是幻觉,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感觉。”

“......”

“.....”

“我们看你的档案里有过一阵子自我戒断,为什么又复吸了?”

“因为,出去外面又接触到了新的朋友,一时冲动之后,就情不自禁了......”那名47岁的中年男人答道。

“......”

“吸毒都给你们的生活带来了什么影响,在这里说说吧。”

“就,根本没办法上班了,昏昏沉沉的,哪里都不想去,只想躺着。”

年轻女人低下了头,声音也愈发低沉,再也没有之前回答问题时的淡然。

“心理依赖确实很难控制,然后就会强迫向家里人要钱,或者用自我伤害的方式来吓他们、恐吓他们。”

“......”

随着年轻女人的声音落下,电视画面镜头也逐渐从清晰转为模糊,紧跟着又是那道冰冷无情的旁白声。

“这些是我台与检察厅的前辈们,针对此次打击毒品行动对四名较为典型的吸毒人士进行的采访,接下来,让我们一起来看一看由检察厅前辈们向我们提供的、关于沾上毒瘾之后的人,会在发作时有哪些表现。”

“友情提示,接下来的部分内容为青少年不可观看,还请家中有孩子的家长们做好措施。”

“......”

金圣柱也没想到,这么巧电视中就会放出这样一段新闻来,一时间心绪纷扰,全然没想起自己的儿子就在旁边,也跟着在看电视中的内容。

“呃啊——”

镜头陡然由模糊又转为清晰,这回是在一个小房间里头,床上坐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

他的嘴唇干裂得连一丝光泽也看不到,上面全是死皮,灰黑的齿缝之间不断朝外喘着大气。

那人眼神呆滞地盯着镜头,一瞬间又似乎恢复了些许清明,随后马上就仰头朝一旁的床头柜砸去。

没错,是砸。

发出了清脆又刺耳的声响。

“砰!砰砰!!”

“来一点吧,求你给我一点吧......”

“砰!砰!砰!”

他再次抬起头,额角处因为不小心磕破了皮已然流出血丝,顺着眉眼向下,滑到了唇边。

黯淡的眸子里清醒与呆滞不断交替,配上嘴唇部位的死皮与血丝,看上去就和电影中的丧尸一般。

小金时海可从未见到过如此的场景,全身上下顿时就变得无比僵硬,他莫名有种感觉,那个男人在看着自己。

随后吓得一哆嗦,连忙扭头连带身体一起向后转去。

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已然悄悄布满了大脑的每一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