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哲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有点无耻，但又十分合情合理的猜测。
他捏着手里的玻璃杯，幅度极小地来回转动。
“等等，幕后黑手给你发裸照，威胁你对章家台不利，摆明了是想拿捏你摆布你，最好再让你家破产。”
“如果我们把唐浩业当成这个幕后黑手，那一切就都合情合理了！”
“根据章小楠的说法，唐浩业本来没那么喜欢她，但他们家突然破产，他跌下神坛，所有人都跑了，只有章小楠没跑，他突然有点感动，就不想放人了。想到群里那些人羞辱他的手段，他想到了用这种手段绑住你。”
“唐浩业不断拿照片威胁你，甚至让你毁了章家台，其实是他的一种变态心理。他觉得现在的他配不上高高在上的你，但他又想跟你在一起，就想把章家一块拉下水……”
好一手强行门当户对。
这种说法，就连靳南城都觉得有点合理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
可章小楠想不明白了，“这不是神经病吗？都已经拿到我照片了，威胁我什么不行？他大可以威胁我继续跟他在一起，只要我分手，他就公开照片，那我肯定会答应，毕竟，如果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问题，我当然想先稳住他。”
“甚至，他还可以威胁我要一大笔钱，别说几千万，他就是要几个亿，我为了息事宁人，也会从我妈那骗出来给他。到时候，他大可以拿着这笔钱救救公司，他自己也能好过点。”
“不管是哪种，都远比让我毁了章家台对他好处大啊，我真的不能接受这种说法。”
如果到最后，事实的真相果真如此，她觉得自己也得疯了。
吴文哲解释，“可这就是疯子的想法，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
“至于你所说的两种方法，根本不可能，而且，不管唐浩业选择哪种，你都会知道是他做的，别说你根本不会跟他在一起，没准你还会狠狠报复他，他赌不起。”
“但威胁你毁了章家台，这种方法虽然不可理喻，但你一时也发现不了。”
“或者，我再阴谋论一点说，章家台一旦破产，你的情况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到时候，他只需要稍微对你好一点点，就能趁虚而入，把你拿下。”
“对一个几近疯狂，没什么好失去的人来说，这反而成了最佳选择。”
这下，就连章小楠都死心，不再反驳了。
因为她觉得，她被这种方法说服了。
唐浩业跟踪她威胁她之前，她也没想过唐浩业会是这种人，那唐浩业都能做出这种事，为什么不可能怕她威胁她，让她毁了章家台呢？
她呼吸一窒，声音有点飘忽，“难道，真的是唐浩业？”
“这只是一种猜测。”
靳南城虽然认同吴文哲的说法，但不代表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始终觉得章女士那几句话是有道理的，至少，章女士肯定是感觉到了自己女儿某个，或者某些朋友有问题，才会这么提醒他们。
而且，就算抛开章女士的话不谈，只说章小楠本人，靳南城觉得她刚才的话是有水分的。
也许只是听了吴文哲的猜测，把这些本来她觉得不大的事放大了，然后把它们合理化。
他继续之前的问题，“章小姐，你的朋友闺蜜圈子，建议你再好好想想，至于那些看你笑话的人，可以忽略，我想知道的只是行为反常的人。”
“反常的人啊……”
章小楠轻轻呢喃了一句，“倒是有那么一个，但我觉得她不太可能。”
“可以展开说说，说不定就有什么事，是你之前没想到，也忽略了的，但，这很有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靳南城莫名有种正在接近真相的感觉。
一提起这个人，章小楠的神情突然变得很复杂，像是惋惜，又像是生气。
只听她说，“她叫白露宁，不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家里很穷，但人挺厉害的，上学那会就开始当模特，接广告了，虽然日子过得不比我们潇洒滋润，但人家花的钱是自己挣的，我们花的是爹妈给的，所以，她还挺心高气傲的，也看不上我们这些啃老族。”
“但是她这个人本身也又当又立，看不上我们，但也知道我们的圈子才是名媛贵族圈，她当然想融进来，所以，私底下讨好了不少人，我就是其中一个。”
“别人不搭理她，但我吃她这一套，我搭理她啊，还把她带进圈子了，要说一开始我是把她当个小跟班什么的，那后来我就是真把她当朋友了，前前后后还帮她接了不少能抬身价的活，她能有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说有我一半功劳也不夸张。”
“不过我没想到，好人没好报，人喜被人欺，我把她当朋友，她只是把我当跳板，利用我进了圈子，名义上给我送这送那的，天天拍我马屁，背地里，到处跟别人说私生活混乱，还说我家生意都是我和我妈卖身买来的，我们两个为这种事撕过好几次，最后直接闹掰。”
“不过，那会的白露宁也不是当初的白露宁了，入圈这些年，勾搭上不少有钱的公子哥，就算没了我，人家照样在这个圈子混得风生水起。”
“就连我，也得给那些富二代个面子，不能闹得太僵。”
“毕竟大家都一个圈子的，我们低头不见抬头见，家里产业这么大，也不是说没就没的，犯不着因为一个女人弄得这么尴尬。不过这女人不安分，没多久我们就又掐起来了，因为有个公子哥。”
“之前，汉时珠宝家的少爷追我，我嫌他人长得丑，还花心，没答应，毕竟汉时的生意也没我们家大啊，我实在下不去那个手。”
“不过，我下不去手，白露宁下得去啊，只不过人家嫌她脏，不答应，可巧这事让我好朋友知道了，就把这事当笑话说给我听，白露宁恼羞成怒，泼我脏水。后来这两个人怎么好上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白露宁成了汉时的珠宝形象代言人，现在带的珠宝全是汉时的。”
说到这，章小楠皱了皱眉，像是回忆。
“没过多久，也就是两个多月前吧，白露宁突然给我发消息，说她要嫁给孙辰了，哦，孙辰就是汉时的继承人，白露宁想让我给她当伴娘，我肯定拒绝啊，也不想搭理她，结果她就跟忘了我们之前怎么吵的了似的，有事没事就跟我聊天，还约我出去，甚至跟我秀恩爱。”
“我知道，她膈应以前那么巴结我，觉得那是她黑历史，变着法地想找补回来。”
“但，确实太烦人，也太反常了。毕竟，我们之前都有一年多没联系了，偶尔见了面也不怎么说话，我都快把她号删了。”
靳南城点头，在纸上记了三个名字——
白露宁、孙辰、宋时。
“是挺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