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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回 一顾只影倘阑珊

第405章 一顾只影倘阑珊

“怕是走不了了!”阿青紧俏的撇了撇眉,很是不悦的哀怨了一声,她身上那一股尖锐的锋冷之意随之转淡,刚好她这么细细酌酌的无奈说着,这时她绾起的发髻堆砌的散落下来,披在那细俏较为纤薄的肩头上,竟然宛若芙蓉春水掩面而来的馨雅,一时俏媚成傍,完全抛却了原先那艳煞至决绝的阴鸷狠戾。

窗边独枕思绪,有些情感复杂的宁卓衣还没来得及明白阿青的意思时,突然室外传来一阵剧烈的金属撞击之声,不时铿沉又烦闷的响起,隐隐透来一阵仿佛要撕裂长空的颤紊。

楚室晓再也不敢停留,阿青的剑锋犀利又绝情,若非有人相救,此刻他早也身首异处,当室外的金属撞击之声不断的传来,他明白外面也不比现在的室内更为的凶险难测。所以侥幸的往外厅挪了一挪,恰恰阿青的目光又辗转了回来,盯得他冷冷的有些发毛,于是把心一横,将那一封描菏池塘尽沃叶的屏风给硬生生的踢倒踹了过去,当倾斜倒下的屏风如九叠云锦般的烟霞横陈于地,倒是惹了阿青不忿的皱起了眉,她原本年纪较轻,脸皮稚嫩竟然忘了要去嫌厌楚室晓竟然这么的毁坏室内的东西,而且不管不顾,甚是可恨。

楚室晓见阿青没有追来,也是松了一口气,散乱的门边被击碎的木屑还洒落一地,这时他也避到厅堂里来,这极为布置典雅的屋内,依旧是那份浓郁的木制器具及那种古朴又轩雅的袅袅余烟气息,把大厅内铺陈的锦罽繁花锦簇的添了一笔较为殷实写照的韵色,尤其是古檀镂雕的卧榻及桌椅,配合着青瓷点缀的盆栽,竟然将这妙趣横生的厅堂簇拥的很是隽雅脱俗,他来不及欣赏这厅中的美轮美奂,并沿着身旁不见高低错落的楼道翻身跃了下去。

这充满着古韵熏陶的楼道内,似乎并不是很高,楚室晓甫及落地,并拔地而起,迅速向外面那广袤跌宕的匆匆天际飞身而去。他一刻也不曾停留,也是无奈,竟是不想再次落入她们的那些恩恩怨怨的纠葛里去,原本他想探知拢形厌隍的真正机密,不料却是这样的危险结果,宁卓衣的遭遇或许不像她说的那样悲凉与凄苦,但事实如何,也不可考。如今这场阴谋的漩涡也越陷越深,再不抽身,恐怕也难保不会被他们识破、伤害及最后危及卿卿性命。想来适才从阿青犀利的剑锋上在那般危急的凶险情形下及时投掷暗器救下他的人,其用心也不是那么的良善,看来他被厌隍之主具确舯胁迫而来,并非是像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这其中一定还有其它的勾连及阴晦,只是他还不清楚明白。

但室外那一阵交接不绝于耳的金属撞击之声,却是兵器实实在在所碰触出来的声析,一旦错过,就难以查出究竟是谁引他前来,从而揭破宁卓衣的谍探身份。但从裘阎及具确舯和维护宁卓衣的扈从及侍俾阿青可以看出,三方开始角逐,他不过是串联这些因果的提线傀儡,要他干什么,并做什么。如今他也不是吴下阿蒙,对现在的困顿形势不甚明白,而是清清楚楚的分析出,双方都为自己的切身利益,在不断的榨干他的剩余价值。他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当他没有再存在的必要时,并是被抛弃的棋子一般如一只下贱卑劣的蝼蚁,微不足道,又轻不可提。他的生命中唯有一个心心念念矢志不移都要讨回的孩童“绰儿”,但如今却有了新的意义,那就是讨回公道。掳走“绰儿”的公道;在拢形巷害死路径他们的公道;和天下人像他这样无力无助又不能申述及还以的公道。

当揶邪宗一代宗师上岘印说他体内潜藏着绝世武学太阴阳分燹一脉的强大能量时,一切的报复及怨恨并涌上了心头来,只是他不知如何的运用,恰恰当初在名动宅府牢的地下洞中,被号称“折戟”的甘修雎用残酷狠戾的指力几乎杀死了他,直到后来上岘印帮他续疗经脉,重新焕发出生机,最终活了过来,那时才初露端倪,发觉体内潜藏着一只嗜血的猛兽,一旦释放出来,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住,随着他口中龄牙的增长,那股嗜血的嗜好也不可避免的被每每引诱勾惑起,所以他才强忍克制。此刻深邃且长长的巷道率先映入眼帘,沾满苔藓的青石板铺就的道路远远的望去,竟然似拂揽的晨风极为的舒逸和平坦,路尽处并见到拐角边一面院墙青瓦的那隐深之处,一丛庞大的枝蔓向屋檐外苍郁的延伸,落叶因激烈的抖动开始撒满墙头。

隐隐约约并听到一阵铿锵铮鸣的兵刃磕碰之声,在清峭翠染的空中顿时泛起一片窸窸窣窣很是碎裂开来的嘈杂痕迹,楚室晓当即驻足停下。

滚滚纷飞的一团影雾中,青翠的枝丛慢慢葳蕤繁茂,一抹斑驳着萤光的清华在缕缕成镂的罅隙里快皎洁成月色,水银泻地的焕发出极为程亮的光华,不时斩断枝蔓,又远籁如晨晓初醒的传来阵阵如同江枫渔火映耀河畔边垂仰天涯皎皎来的沉吟,不但遮挡团团一片的朦胧,而且棱角分明,极为清晰,在高悬险峻的壁沿上,不断的闪烁中,很是犀利无比。

这种万千瞩目恰似寒芒一束的光华,竟然极为的熟悉,因为它来至一柄古拙又疑似井中倒映而折射出捞月一般新轮弯弯而轮廓充盈且孤冷淬变的剑,名唤“袭濯”,此剑有种形同幽冥一般诡异的晕泛之色,随着剑锋展开,一股冷冽清华的澄滢随之而来,不但清漾慑魄而且扣人心魂。

“原来是他!”楚室晓顿了顿,旋即醒悟原来在千钧一发时刻发放暗器飞蝗石,从而救他的人,竟然是所执剑器“袭濯”的糜休,而与他对阵的人,手执一柄镶缠着镂纹繁花的精致铁尺,在纷飞着落叶的古槐树上,突然稍稍一露边角,却依然不绝于耳的传来刀剑碰撞的剧烈“吭哧”之声,极为的铿鸣远扬,直到不时的枝条断裂及削掉半张轮廓的落叶,两人也酣斗淋漓,缠绕成一团,分不清谁与谁,但那宛若月光阴沉,隐隐带着雾气蒙蒙的剑尖与朔风知劲,似碾落一地苕茵而势压橐重至缤纷多彩来的曼尺一端,在遮住绿荫层层婆娑如缕的丝丝罅隙中,是激风凌凌,两相不停的剧烈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