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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湘云兄妹都不是那愚笨的,尤其是湘云,史俊伟自己有作弊器,自然不愁,可是湘云的表现,真是让他大吃一惊,这小姑娘可真是了不起的很,竟然是个过目不忘的。

却不知,周嬷嬷更是欢喜呢,这小主子两个都是过目不忘地,日后定是有大前程的,至于大造化这话,却是不能胡乱说的。

虽是启蒙了,可也只是亲近几个人知道罢了,就怕再传出去些什么,碍了杨氏的眼,谁不知道,杨氏的长子史俊英是个读书不成,习武不能的纨绔子!

湘云一早上,学了半片儿地三字经,便很是骄傲地,要写家信给舅母了,可惜,她自己还不会握笔呢,只好苦着脸,不高兴起来了。婆子丫鬟地足足哄了半日,这不见这小祖宗高兴,最后,还是史俊伟想了法子,让人新制了热腾腾地点心,送了上来,这才又高兴起来。

却说这日子,也就这般不咸不淡地过去了。只是,到了这一日,周嬷嬷气狠狠地就进了,嘴里也不知道骂的甚么,众人瞧着她面色不善,也不敢太过上前,只由着她一个怒气冲天地。

到了主子的院子里,这才转了面色,可一时之间,几个丫头子还是瞧见了几分,都是周嬷嬷调教出来的,虽说如今在两位主子面前有几分颜面,可也不敢太过放肆,青枝也不过依仗着自己是大丫头,便笑着问道,

“嬷嬷这是怎么了呢这样气呼呼地,大爷和姑娘瞧见了,只怕是要担忧的!”

周嬷嬷闻言倒是一怔,面上露出了几分气苦,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内室的史俊伟稚嫩地声音传了出来,

“可是周嬷嬷?快些儿进来吧!”

周嬷嬷也只得换了面上的颜色,进屋去了。

“怎么着?老王是为着什么才被婶娘打发出去的?”

这几年地,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杨氏不停地找了各样地法子,将大房地老人都一一地打发了出去。如今剩下的,也不过是些外围之人,要说忠心,倒也是一般罢了。

“主子,也不为着什么,只是老王自己作的,谁让他值夜的时候吃了酒呢?二太太还不是名正言顺地就发作了!”

“吃酒,我记得,从三年前开始,大房的下人,就不许在上夜的时候吃酒了,老王何以会如此?”

史俊伟倒也不着急,提着笔,头也不抬地问道。

“嘿,我哪里知道呢?听的让人传来的话,竟是受了别人的诬陷,到底事情是怎样,奴婢也是不知道的。”

周嬷嬷很是有几分气恼地道。

“既是这样,那么婶娘发作了,也是该当的,早早儿地我就说过,一定要谨慎,这样轻易地被人算计了,那只能说是活该了,打发了也就算了。您先家去歇着吧。别为了这样的小事儿再烦心了。”

周嬷嬷听着自家主子这样漫不经心,哪里就真能放心呢,正要说些什么呢,就瞧见自家小主子冷着一张脸,眸子也亮的惊人,她所有的话也只能压下去了。

退出去之后,立即地就有另一个丫头唤作绿意地,进来伺候主子笔墨了。

绿意也是周嬷嬷选上来的,日常地比青枝稳重些,是以,史俊伟倒是多倚重她几分。

瞧着她进来了,手上又换了新茶,便放下了手中的笔,任由她收拾去了。

“爷,姑娘那里刚刚让人送话过来了,说是今儿就在贾府歇下了,明日再回来,您瞧着,可要送些姑娘日常家用的东西去那边儿府上么?”

“这却不用,姑祖母最是慈和地一个人,哪里会怠慢云丫头呢,她贪玩,那便让她松快一日罢了。你把桌上的东西收拾收拾吧,我今儿也乏了,不想再写了。”

“爷,这夫子交代下来的,您还缺一章呢,怎么就能不写呢?”

绿意甚是有些奇怪地问道。

“多嘴多舌什么?让你收就收,若不然,明日里就让你妈上来,把你领家去吧!再者,他算是什么夫子呢?不过是个爷发了善心,收留的落魄子罢了,爷心情好,唤一声儿夫子,心情不好,屁也不是!”

听了这话,绿意便红了眼眶,可又不敢露出痕迹,手脚麻利地收拾了这些玩意儿,便又低着头出去了。

青枝瞧着她这副模样,便知道,主子又无端地给她气受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不会羡慕绿意,再怎么受主子重视,这成日里吃排头的事儿,自己还真是受不住,亏的绿意是个好脾气的。

青枝略带同情的眼神让绿意心里更堵了,可是惯常一起住的,谁不知道谁的脾性呢?也只得装作没瞧见,背着身子,进屋去了。

史俊伟对于丫头间的这些眉眼关系很是懒得理会,如今他与妹妹,困在这内宅,步履艰难,一个两个的丫头,还真不值当自己上心的。尤其是存着二心的。等着吧,总有一日的,自己能一一地讨回来!

可惜,自己如今才多大点子呢?才六岁,这正式启蒙上书房的资格都没有,空有一番雄心壮志,也是半点儿没用啊!

如今又怎地成了这幅境遇呢?且慢慢地告知。

自打四年前,陈斌带着阖家去了湖广之后,杨氏便为自家儿子定亲了,这之后,自然是有一番非常地热闹地,这是保龄侯府唯一的嫡子啊,自然是各种是各种风光的。

可谁知,一朝之间,杨氏与媳妇儿同时地怀上了,她虽说年岁大了些,可是有好医好药地保着,十月后,虽是费了一番周折,可还是生下了一位身子康健的哥儿来。

自打这以后,杨氏的行事便有了变化。有了亲子,又是个奶娃子,自然更是尽心尽力了,对着侄儿、侄女儿,就没那么上心了,好在,湘云和俊伟又各自大了,也不大在乎这个,平日里本也没多亲密,更是不在意了,谁成想,这人心不足蛇吞象呢,想着长子可以袭爵,有立足的根本了,又才将将得了个女儿,当然,也并不担忧就是了。

只是,这小儿子呢?日后可要怎么样呢?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命根子,只能分得侯府的三成家产,然后移居出去,在这偌大的京城,吃喝发愁,杨氏的心就跟油煎似的,半点儿也不能轻松啊。

可是,保龄侯府的家底就放在这儿,自己的嫁妆虽丰盛,那也是有限的,到底该如何呢?

一连几天,杨氏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她身边的陪嫁嬷嬷,自然要为主子分忧了,况且,主子在忧心什么,她自是能知道一二的。往日里,大房里为了能笼络二太太身边儿的稳重人,偶然地替自家两位小主子说项一二,可耐不住这人心啊。得了,就想要更多的。欲壑难填,说的便是杨氏身边儿的这位嬷嬷。

眼珠子转了几转,让杨氏身边儿地小丫鬟觉得寒心之际,果然附着杨氏的耳朵,说出了一番让人寒到心底之言。

杨氏听了,虽还有些迟疑,可是嬷嬷说的也很有道理啊,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者,自己为了大房的那两个小崽子,这些年也算是填补进去了多少的好东西呢。

再者,如今却不比往年,陈氏的娘家已经落败,想到流放塞北的陈斌,已经四处发卖,不知道踪迹的张氏,陈大。这还有什么发愁的呢?

况且的,这俩孩子才多点子年纪,若是自己这做婶娘地不替他们操持着,被那起子小人奴才地欺负了去,可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大哥大嫂呢?

杨氏的门面一向做的好,这此次一出手,自然也是滴水不漏,尤其是史鼐那里,说的是泪意涟涟,一向慈和婶母的模样,被说是这不管内宅事务的史鼐了,就是之前晓得些前事而的小丫头,听的也是一愣一愣地,不停地在心里唾弃自己,这嬷嬷心肠虽坏,可太太可真是一片慈心啊。

史鼐闻言,也是欣喜的紧,自家妻子果然是那好的,为了侄儿,侄女们,这样费尽心力,果然是大家主母作风啊。

史鼐心下高兴,便也不大去几个姨娘通房的屋子里了,与发妻过上了蜜里调油的小日子,外加上老来子的分量,更是看重了杨氏几分。

杨氏这里自有了史鼐的尚方宝剑,那简直就是迫不及待啊。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她还是不得不做些另外的功夫。

这首先的,就要剔除那些还忠心于大房的奴才下人们,只要把持好了奴才们,她还不相信了,两个奶娃子能逃出自己的手心儿去。再者,那年周嬷嬷一呼百应的事儿,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呢,一个奴才秧子罢了,还以为自己是侯府的当家太太么?

果然地,不断地就有忠心大房的奴才为着这样,那样的理由被发作了。一刚开始,周嬷嬷也并不在意,这偌大的府邸,哪里就没有几个淘气的奴才呢?

可这半年下来,便不停地有大房的奴才被撵,周嬷嬷也不是个真笨的,又有她往日里小恩小惠收买的各处上的丫头婆子地,略微地露露口风,她哪里能不知道这二太太果然是变了呢。

周氏心下气苦,可是又能如何呢?若是之前,打发人去舅爷家求救不就成了。可如今,舅爷办砸了差事,触怒了皇帝,被流放塞北,生死不知呢。

就是舅太太,若不是自家哥儿机灵,还不知道要沦落到什么地步呢想着自家舅太太往日里是如何地疼着哥儿姐儿的,周氏就忍不住地心中发酸。

周氏即便是再能干,可也不过是个下人,好多的事儿她真是不方便出面儿的,本是想着自家哥儿姐儿还小,也没想着能讨着什么好主意,也不过是想与主子们说上一二,让他们不会受人蒙蔽罢了。

却不想,自家哥儿果然是个天赋异禀的,即便是姐儿还懵懂,可哥儿却能听出来这其中的意味。

史俊伟皱着眉头,半晌儿地,才轻声道,

“若果真是好的,嬷嬷打发人告诉他们,去这个地方。只说,他们是来投奔亲戚来的,要看一看一位叫“芸芸”的,那里自然地就有人接待了。”

周嬷嬷闻言,却是极为地诧异,甚是有些惊疑不定,这主子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着,也不曾出过府门几回,年纪又摆在那里,何曾有过这样的见识了?

瞧着嬷嬷诧异的模样,史俊伟却是风轻云淡地道,

“嬷嬷,居安思危这个话儿,还是您老教我的。”

周嬷嬷虽惊疑与自家主子的聪慧,可更多的是含着骄傲的心酸。这样的孩子,若是老爷太太还在,即便是舅爷一家还在,谁会不下了死力来教导呢?可是如今,却要一步一步地在这内宅受到磋磨,又想起了旧年里陈氏的托孤之意,周嬷嬷咬牙切齿,却是发下了宏愿,定要守护好了两位小主子。

周嬷嬷是大房最为忠心的奴才,又掌着大房不少的财务,杨氏自然是看的紧。她自己也是深知的,可是太太在这府里经营了二十几年,可也不是杨氏这小手段就全能笼络了去的。

很快地,又考察了一番之后,周嬷嬷便想了法子,将这个暗号递了出去,主子说了,这人贵精不贵多。她深觉有理,便只是留下了五六人罢了。

又有府里觉得风向不对的,又是往日里忠心于大房地,想了各种地法子,各样地念头,又是请辞的,又是自赎的,几月下来,竟是只留下了十之一二罢了。瞧着俊伟与湘云的在内宅的日子越发地艰难了,周嬷嬷一边儿心疼的同时,一边儿也高兴。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暂时蛰伏一时,待着日后,爷大了,再一飞冲天,那也真是不碍的。

“嬷嬷,您最近就出去荣养吧,将手上的伙计重要的都交代给绿意,不大要紧的,都交给青枝吧。妹妹那里,却是无碍,有周妈妈在,我也放心。”

“大爷,这如何能成呢?我在这府里了,还能周旋一二,若是我一旦出去,大爷和姑娘,还不知道该如何受磋磨呢!”

“嬷嬷,你这番心自然是没错的,可是谁都知道,这大房里,您是最得用的,又掌着母亲的嫁妆呢,您在,只怕有心人不放心啊!”

史俊伟虽没说的透彻,可这话,却也是明了的不行。周嬷嬷闻言,深觉有理,心下更为酸楚了。不觉间,便有那眼泪儿不停地掉下来。湘云闻得嬷嬷要出去了,十分地不舍,可这其中地凶险,她一时虽不能理会,可自家兄长说的一定是没错的。

湘云便率先地抱着嬷嬷哭了起来,即便是自觉狠心的史俊伟,也是默默地躺了几滴泪。一时间,这屋里悲戚满布,大有生离死别之感。

最后,还是绿意率先站出来,与青枝两个,各自地劝服了周嬷嬷,几人又哄好了小主子湘云。

“嬷嬷,您年纪大了,也该到荣养的时候了。再者,您出去了,也不是没事儿做了,我这里有几件最为要紧的事儿,要托付给您呢。”

史俊伟眼色一瞧,青枝与绿意很快地会意,一个去外面院子里与小丫头说笑了,一个拿着针线,坐在窗子底下,聚精会神地扎着花儿。

周嬷嬷正要听自家主子说些什么呢,却见史俊伟却是微笑不语地模样,她一时地有些怔愣,可是很快地,便沉吟不语。半晌儿之后,瞧着自家爷胸有成竹的模样,虽还有些担忧,可还是略微地放下了半颗心。

倒也是呢,自己出去了之后,很多事儿反而更为便宜了。周嬷嬷一则是自己想明白了,一则是史俊伟劝说了,又委托了她重任,很快地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弊,便找个时间,打算去找二太太请辞一番。

好在她的身契一早儿地自家主子就将她一家子换成了平民身份,只是,谁也不知道罢了。

果然地,第三日,周嬷嬷便去了主院儿,想杨氏请辞。杨氏心下虽欢喜,可面上却是十分地迟疑,道,

“可是怎么了呢?难不成是哥儿与姐儿气着你了?这可怎么好呢?再有什么,也不该请辞不是,我还想着……”

“却不是呢,太太,我年纪也大了,孙子孙女也大了,正巧儿地,就求了两位小主子,日后荣养了,也算是去享几年子孙的福去。”

听着杨氏差点儿地将脏水泼到了自家小主子身上,立即地,周嬷嬷便打断了她的话,虽说这样极为地失礼,可实在地好过诬陷了自己主子,不是吗?

果然,杨氏面上闪过一丝不虞,很快地,又调试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为着什么,或许是拉拢周氏的意思,或是是有别的心思,杨氏对于即将要出去荣养的周嬷嬷极为地礼遇,不仅不要赎身的银子,还赏了好几匹地棉布,好些地尺头,各式各色地炸面果子。总之,零零总总地,却是有小一车的玩意儿了。

周嬷嬷闻言,自是各种地感激,逢人便说,

“太太果真是个慈和的,有了这样好的主子,若再不真心地当差,那果真是良心让狗给吃了。”

杨氏听了这话,果然满意。对于周嬷嬷将自己积攒下来的私房运送出去,也不大在意了。

虽是派了婆子细细地翻检了一番,到底也不敢太过,最后,周嬷嬷甚是顺当地出了保龄侯府的大宅子,在自家儿子置办的小两进的院子里,开始了自己的养老生涯。

虽然这周氏忠心为主了一辈子,可这两位小主子也并没有赏下多少地东西,瞧着好多都是大太太在时给的物件儿,众人便隐隐地有些唏嘘,这样一辈子为了大房付出的老人儿,都得不到主子的敬重赏识,可见主子们的狠心劲儿。

这样的流言隐隐地在保龄侯府传了一阵子,不过瞧着俊伟与湘云没多大反应,也便是销声匿迹了。

“哥哥,人心怎么会是这样呢?”

湘云听了哥哥将整件事儿都告诉了自己,又一一地分析了各人的立场,各人的心思之后,湘云颇为低落地道。

虽然疼惜自家妹子,觉得这样的龌龊事儿不该玷污了她的灵透,可俊伟更为担心的是,自家妹子一直纯良,这个世界却不纯良,如今她还小,自己还能护持的住,等日后呢?她长大了,可要怎么好呢?迟早地要面对这些肮脏,他反而愿意自己将她染色,而不愿意湘云被别人狠狠地伤害之后,才跌跌撞撞地学着长大。

那简直就是自己这个做人家兄长的没用,他绝对不允许,就算是至亲之人,对自己这唯一的血脉相连的妹子的算计!

隐下了眼里的阴霾,史俊伟颇为柔和地摸摸妹子细软地头顶,轻声道,

“人心难测,说的就是这样。虽然我们自己不去伤害算计别人,可是学了这些手段,为的只是自保罢了。人是要善良,可是再别人欺负了你的时候,就要学会狠狠地反击回去,让他疼到骨子里去,再也不敢伤害算计你。”

湘云闻言,虽是心中颇多地不赞成,但还是乖乖地点头了。史俊伟瞧着她这模样,哪里不知道自家妹子的心思呢。到底是自己护的太紧了些,历练不足,若是自己有一日,顾缠不上。那么,湘云只怕是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呢?

想着这里,心下一叹,好在妹子还小,好生地教导几年,等着再大些了,想法子地找个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那些女儿家该知晓的事儿,那也还来得及吧!

自己想通了,史俊伟倒也不着急着要扳正湘云的心思了,吩咐了丫头们,去让小厨房准备姑娘爱吃的点心来。果然,湘云甚是欢喜。

虽然各种地在算计,可在吃食上,杨氏也不大敢太过了,这是做给众人看的,门面上的事儿,怎么能差呢?

况且,大房的吃食,一向都是由他们自理的,陈氏在的时候,立的各项规矩,如今众人还是不敢违背,史俊伟表示,这就很好。他这世地母亲还真不知道是何等地手段了得,即便是逝世这样久了,还能这样笼络住人心,只怕是不凡的紧。

不过再多的手段,也架不住她已经离开了自己兄妹的事实,日后的岁月,只怕是更为艰难了。

想着,下月,自己便舀除服了,三年的孝期满了,自己也是四周岁的人了,也该到启蒙之时了,也不知道到时候又是什么样的风波呢。

俊伟湘云兄妹的除服礼,虽也盛大,可有心人自然能看出来,这侄儿婶娘之间的那一丝丝地不和谐,想到这几年里,杨氏传遍了贵妇圈子里的好名声,大家不禁地心中不屑起来。

这是怎么说的,为了求名,竟是连小孩子也不放过了。

出了孝期之后,俊伟便四岁了,这世家子弟,一向都是这个年岁上启蒙的,杨氏的长子史俊英,当年可是聘请了京中最为有名的大儒来启蒙的,可谁知史俊英自己是个不争气地,没出两月呢,那大儒就被气走了,自此,史俊英顽劣不堪教育的名声便传了出去。

虽然史鼐下了大力气,将此事捂了下去,可史俊英也没学好过,跟着京中的纨绔子们,学了一肚子地斗鸡走狗。

如今就算是成了亲,有了孩子,可也不大长进,史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瞧着他还是不上进,也是丧气灰心了,竟是不大管他了。

史俊英的日子这才好过起来,就是如今,也不过是仗着家中的权势,捐了虚职,领个空饷儿罢了。

史俊伟如今对自己的启蒙事儿担忧不已,却不知,史鼐也担心呢。这侄儿,要是教育不好,那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啊。他承袭了大哥留下的职位,若再不好好儿地待大哥留下的骨肉,就是自己心里,也是过意不去。

虽然这两三年里,杨氏不断地灌输着史俊伟身子骨儿较弱的事儿,可史鼐更为精心地想为史俊伟找个好的蒙师这事儿,让杨氏气恨不已。

这老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就算长子不成器,可自家小儿子不是最为乖巧伶俐么难不成老爷这是要培养大房的那个?

杨氏脑补了一番日后保龄侯府被史俊伟承袭了去,自家两个儿子四处打秋风的情景,真是不寒而栗啊!

不过,史鼐虽然着急,可总归是个大忙人儿,很多事情顾虑不周全也是有点。杨氏嫁给他这些年,自然是清楚他的脾气秉性的。

很快地,破了相,很是暴戾不堪地陈均,在各种人的引荐中,被史鼐领进府来了。

杨氏也不知道哪里打听来的,为史俊伟聘请了这样一位面相难看的,史鼐瞧了一眼他的面相,就颇为不喜。只是推荐他来的那位是世交,说是这位可别小瞧了,功课扎实,又是中过举的,若不是意味,出了变故,破了相,只怕如今已是进士出身了云云。

史鼐也不好太驳了世交的面子,只好带着他进府一试罢了。若果真教的好,那也就罢了,教的不好了,自是打发了他。

杨氏得知陈均已经进府的消息之后,乐不可支,欢喜地,饭都多吃了两碗。

陈均听着这位太太明着为侄子出头,实地里却是将侄子贬低的一无是处,心下了然,便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地微笑来。表示,自己定会好好儿地教导这位小公子的,还请太太放心。若是自己太过严厉,史家受不了的话,那么自己此刻便是要请辞的!

杨氏闻言,对于他的上道,果然满意的紧。本想直接给银子的,可又怕读书人的迂腐性子上来,再落了自己的面子,那可就很是不妙了。便将自己大力气搜寻来的米襄阳的字贴儿,送了一副给他,算是见面礼了。

陈均真是没想到这位太太这样大的手笔,掩下眼里的嘲讽,很是赞赏了一番杨氏。他这一番文绉绉地话语一出,杨氏更高兴了。当晚,便兴冲冲地将这一番事体都一一地告知了史鼐。

史鼐听说了,自也是丝毫不疑地,甚是高兴自己得了贤内助,便是这样,陈均便在保龄侯府待了下来。开始教导俊伟湘云的启蒙事宜。

当然了,湘云也就是个随性儿,好了她读两天书,不好了,便回内院去了。一个女孩子家,陈均自是不会过多地计较。

对于一向顽劣地男弟子史俊伟,陈均自是丝毫地不手软,这三不五时地,就传来了哥儿又惹夫子生气了,又被打了手板儿,又被罚了功课,又是读书习字到了三更了。

这样的消息自然让杨氏欣喜不已,当然了,在外面还是一副好婶娘的模样,时不时地打发了人送些药膏啊,药贴地送到了史俊伟的院子里。

每次这时,陈均与史俊伟都是一副嘲讽的嘴脸,仔细一瞧,这两人眉眼,轮廓间,竟是很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略微有些邪魅的眼睛。

绿意心中惊疑不定,这日常送大爷上学的事儿可轮不到自己来,也是偶然地顶替罢了。可转眼一想,只怕是自己多心了,大爷何等尊贵的人物,哪里会认识这样面目可憎地亲戚呢?

瞬息间,想通了的绿意便放下了心思,也不再关注陈均了。陈均瞧着绿意的表现,心中却是满意。虽说人少,可能顶事儿,那自然是很好的。

夫子授课,一向是不要下人们伺候的,独处的时间到了,这二人自然是抓紧了时间的。

史俊伟将昨日地功课交到了夫子的手上,然后心中不停地默诵今儿要背诵的功课,这位夫子,果然不负他的声名,是个狠的,只要错上一星半点儿的,从来也不会瞧在自己年纪还小的份上有半点儿放松。

史俊伟虽说是成年人的心智,从小顶着个过目不忘的名声,可也丝毫地不敢怠慢,就怕夫子再找了茬儿,收拾自己。

翻检了一番史俊伟的功课,陈均心下表示满意,可是面上却是半点儿不显,这小孩儿,哪里敢有半点儿地放松呢?想着自己的一腔心事,陈均便有几分发呆。

史俊伟瞧着他又陷入了沉思,嘴角默默地撇撇,又怕他瞧见了,立即地又低下了头。

“功课虽是不错,可是这诗,却是半点儿灵气也无,生搬死套罢了,重新写了来,明儿再交给我吧!”

史俊伟闻言,也只得点头应了,诗词什么的,他还真是不大在行,学了这许久,也只落了个“灵气全无,生搬硬套”的评语。

想到妹子在诗词上的灵气,越发显的他不中用了。史俊伟下了狠心,一定要好好儿地积累,他就不信了,自己真是个愚笨的。

瞧着他这副样子,陈均倒也不再说些什么了,开始了今日的授课。虽然桌子上摊着的是三字经,是百家姓,可史俊伟正儿八经的功课,却赫然是《四书》了。

他的进度快,陈均自是高兴,对着弟子的聪慧,更是欣喜了。可惜,又是另一番地心思了,若是……若是……

陈均心中气恨,可是事儿已经如此了,可该如何呢?这日,该教的都教了。可是哥儿顽劣,又完成不了功课,让夫子打了手板的事儿又出来了。

陈夫子虽然年轻,也是个破相的,可耐不住他架子大啊。气狠狠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在小童的服侍下,走人了。

绿意瞧着大爷红肿地手心儿,又忍不住地要开始咒骂这位夫子了,真是不知道是个什么阿物儿,大爷多金贵呢,就甭说是打了,那真是一个指头儿也没人碰过啊!

瞧着她愤愤不平地模样,史俊伟心下微微地有些发暖,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又是狠狠地皱了起来。

绿意瞧着他这样,又担心起来了,是不是夫子又罚大爷什么了,依着她的意思,大爷那个性子,那个聪慧劲儿,真是半点儿也不要人操心劳力的,这夫子明显地就是吹毛求疵。

隐隐地,这府里就有传言,说是这夫子是太太想方设法儿地弄进府里的,想到太太如今对于自家主子的那副儿模样,她还真是担心的不行。

只是,一个丫头,尤其是大爷身边儿的丫头,何时能不战战兢兢地呢?又哪里能管主子之间的事儿呢?

负气出府的陈均离开了保龄侯府之后,立即地便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了。史俊伟可真是个妙人儿啊,日后可真是不可限量啊。

捏着史俊伟塞给自己的东西,陈均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小院子。等着吧,总有一日,总有一日的……

这样的日子,便是两年的光景儿了。直到史俊伟与湘云都是六岁的模样了,他们在这府里的处境也是越发地艰难了。

想着前几日,婶娘让自己将母亲的嫁妆都交给自己打理,之前的那一部分,也因着世道不景气,又是落败了。史俊伟自然知道落败了。

杨氏伙同自己娘家,将那铺子里的东西低价地抵给了别人,这样三五月下来,怎么可能不落败呢?

只是,这铺子的契纸都在自己手里,不能卖了,婶娘只怕是更挠心挠肺吧!

史俊伟冷笑一番,却是装傻充愣,压根儿就不接话。杨氏也不能撕破了脸皮,只能想其他的法子了。

再者,自家父亲的私房才是大头,母亲的嫁妆即便是再多的丰厚,那也不及父亲的私房啊。杨氏的目标自然是在这大头上,母亲的嫁妆,如今已是有些满足不了婶娘的胃口了。

想着前几日,丫头们的闲话,说起来了自己的姑祖母家,京里赫赫有名的荣国府,将女儿的女儿,林家的闺女接到了京里来。

史俊伟觉得,自己也该是时候动动了。就算是利用别人,可不能任由别人算计,把自己当成是傻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