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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递盒子打开后,拿出的是一个金属做的鼓。

金属外壳上刷了一层淡蓝色彩釉,大小与脸盆差不多。鼓面上大小不一的九片金属片正是能发出声音的钢舌,钢舌上的圆点就是标记着的敲击点。鼓槌是两根圆头的短棍,看上去跟小孩子玩得钢片琴有点像。

晏烛好奇地用鼓槌敲了一下。

声音空灵好听,和钢琴有点相似,可这声音自带回响,像风铃悦耳,如钟声悠长。

用这样乐器敲出来的曲子,简直堪比仙乐。

风不玄兴奋地在旁鼓掌:“不愧是钢舌鼓!真的好好听!”

晏烛:“这个是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沈飞鸿:“我也没见过,是新奇的玩意儿。”

晏烛疑惑:“不是你买的?”

沈飞鸿:“我想让李老板买一排编钟来,被他拒绝了。他给你送了这个,说和编钟差不多。”

“等一下……”晏烛皱眉,“为什么我会编钟?”

她见过编钟,但那套编钟放在博物馆里,隔着玻璃,上面都是铜锈。别说奏乐了,就连敲都敲不到。

除此之外,她人生之中就只在书上见过了。

“我见过你的所有前世,你都会编钟。”沈飞鸿负手站在桌边,抬头望天,像是陷入回忆的样子,“你大概忘了以前你敲钟,我在旁跳舞的日子。”

晏烛想起查阅的资料,好像的确写着帝鸿会跳舞来着,就是描述有些奇怪。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能接受沈飞鸿讲的过往了,虽然她对此完全没有记忆。

她开玩笑地说:“我要是能记得,那就是孟婆熬汤的时候偷工减料了。”

沈飞鸿垂眼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充满无限宠溺。

的确如他所说,她仿佛生来就有天分。

拿起鼓槌来敲击几下,简单的音阶流畅而出。

单独一个钢舌鼓能弹奏的乐曲不能太复杂,反正曲子是风不玄找来的,照着视频练习就行了。在租用的教室里弹琴,一练就是两个小时,晏烛根本没发现风不玄和沈飞鸿离开了教室,在外不知道什么商量了什么。

“晏烛,我们能不能,再加一首曲子?”风不玄将曲谱藏在身后。

晏烛叹气:“拿来吧。”反正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风不玄将曲谱拿出来。

晏烛盯着看了几眼,咆哮:“怎么还是唢呐?!”

风不玄:“吹就是了!走起!”

本以为沈飞鸿这个远古上神会跟老爷爷一样,做事慢条斯理,腹黑而低沉。可多相处之后,他就只是那做派有些像古人,可本性和普通少年没任何差别。

他喜欢捉弄人,喜欢以直报怨,做事也不考虑后果。

此前召唤大风吹落的被子里也有晏烛晒着的,害她重新洗了两遍才将被套洗干净。连续几天的大雨把一排大树都淹了,晏烛被临时授命去挖排水沟,忙到半夜,累得半死。

反正沈飞鸿就跟在她身后,偶尔搭把手,并没有因为让晏烛劳累而有任何迁就的意思。

在他看来,别人吃的亏比晏烛付出的辛劳更严重。

说好听点是真性情,说难听点就是任性妄为。

但他并不决定作出丝毫改变。

对于社团活动里的个人才艺展示,晏烛被周围的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她也就听从大家的吩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在晏烛苦练钢舌鼓和唢呐新曲的时候,刘小梦和学校乐队的这群人又开始按捺不住了。

以前做什么事都由乐队队长自己来,现在却被林果果干涉着没了自由。

林果果为了控制她们,甚至连乐队的开销都被克扣了一大半。

他们原本可以拿乐队经费,借着外出表演的名义去吃喝玩乐的,现在计划全部泡汤了。

几乎三分之二的人不来参加排练,他们算是正式向林果果宣战了。

刘小梦还在论坛上放出话来,说以后晏烛就是她的对话,两人非此即彼,号召她的“粉丝”抵制晏烛。

对此,晏烛觉得更可笑了。

谁是她对家?她又不是什么流量明星。

可就算晏烛不主动出击,对方也无孔不入。

午后的花园里,鸟语花香。

金黄色阳光洒落在树叶上,刺得人睁不开眼。

晏烛路过花园,看见凉亭里有个人影。

想来是白冕在里面喝茶。

这几天都是别人来代课,倒是第一次在学校里见到他。

晏烛跨入凉亭,看见白冕脱下手掌上的绷带,正在用透明药膏上药。他原本修长白皙的手指变得像僵尸一样,肤色深灰,颜色枯槁,手指上的皮肤皱巴巴的凝结在一起。

晏烛吃了一惊。

“是你啊。”白冕本想收回手,见到是晏烛,便继续上药。

“老师,你的手怎么了……”

“按照你们的说法,不过是染了点脏东西。”白冕一如既往地骄傲。

他慢条斯理地涂上药膏后,有些费力地将绷带缠绕在手上。

“我来帮你。”晏烛放下书本,拿起绷带,小心翼翼地缠绕在他的手掌上,“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魇是来自地狱的恶灵,任何沾染到魇之力量的东西,都会被腐化,一同拉入黑暗的深渊,万劫不复。”白冕垂眼,看着少女小心翼翼地包扎他的手,说,“和你们不同,我们从来不相信轮回。一旦死去,那就是死了。”

“可这样的话,地狱里的东西岂不是会越来越多?”

她其实并不想跟白冕讨论这个话题,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她也没料到,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仿佛戳中了白冕的心结。

英俊的男老师垂眼看着树枝落在凉亭里的阴影,说:“它们也会消失。这个世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

晏烛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冕在自己的思绪中沉浸了一会儿,抬眼看向晏烛:“我觉得学生之间的打斗很无趣,这本不该是校园里发生的。”

“我也觉得不该。”

“可他们打到了你鼻子底下。”

晏烛点头:“是时候要反击了。”

白冕想到了什么,说得中肯:“沈飞鸿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如果他真的能操控你们的命运,你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想来也是。

如果他真的那么爱惜她,给她弄个什么富二代的命,岂不是就没这么多事了。

晏烛点头:“都过去了。”

也就是闲聊几句,将他手上的绷带包好,她拿起书想要离开。走出花园时,却看见沈飞鸿负手而立,他的脚边有两个男生倒在地上,手捧肚子哀嚎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