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每天都很忙，基本上不在家，不过究竟在忙什么，无从得知。
程父的丧葬事，卢家两兄弟和阿飞帮忙操持。
关于那位肇事者，卢皓帮程煜请了律师打理。
赵之楠不放心阿婆在家，卢妈妈提出让她住回小院，还住在原来的房间。
她犹豫再三，同意了。
大概是直觉吧，总觉得卢妈妈好像知道了她和程煜之间的事情。
果不其然，她住到小院的前一晚，卢妈妈来找她聊了天，虽然没把事情讲明，但她明白了大概意思。
“小楠，有些事情，你别必要揽在自己身上”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赵之楠给崽崽喂零食的手顿了顿，崽崽吃不到零食着急喵喵叫，还不停地用小爪子扒赵之楠的手。
“干妈，我......”
“我觉得你有心事，也只是猜测，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我是你干妈，这是你家，你不需要拘谨”卢妈妈是真的心疼赵之楠，想到了之前程煜说的话。
——阿姨，阿楠以前过得不好，我想让她过得好，我想给她一个家，首先我想给她一个娘家。
这话说的朴实无华。
娘家？无非就是想给赵之楠一个庇护所，一个靠山。
“小楠，你什么都不用说，相信一切都有结果的”卢妈妈已经知道程煜他们正在调查这件事了，相信总会有个结果。
赵之楠笑了笑，心里一阵苦涩。
这事的源就是她，这是无需辩驳的真相。
......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确实如此，每天到吃饭的时间，程煜总会准时到家，虽然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难免会存一丝幻想。
可幻想也只是幻想，永远也成不了真。
阿婆的情绪好像已经好很多了，但是两鬓斑白，笑容都很勉强。这么大的打击，令谁都没办法很快恢复，也有可能一直是心里的伤。
赵之楠常常不敢直视阿婆的眼睛，一抬眼看向她，情绪就会通过眼睛流露出来。
程煜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小院，看到客厅亮起的灯，心里一阵温暖，推门进去，闻到饭菜的香味，知道是赵之楠。
他知道赵之楠每天来的原因是什么。
她是在担心他和阿婆，也是在表达自己的愧疚。
事情的真相调查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很难进行下去了，就像是明知道真相在眼前，却无法下手。
程煜草草吃完饭，就上楼了。
赵之楠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紧。
他们之间的状态好像回到了原点，又好像更加糟糕。
......
程煜靠在椅子上，一脚蹬在写字台上，一脚踩在地上，满地的烟灰和烟蒂。
面前是自己那台电脑，上面是他们跨年的合影。
果真是最全的合影。
变成了唯一一张。
指尖微微一抖，烟灰扑簌簌地掉在地上。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原本以为自己会越来越难受，难受到无法自拔，可现在好像已经麻木了。
可看到照片的一瞬间，裂开了。
照片上每个人都笑颜如花。
他搂着赵之楠站在程林生背后，程林生脸上的笑容感觉都溢出屏幕了。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程煜的思绪，他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是阿飞。
“阿煜，你需要找找叔的照片，用来......”
程煜把烟凑到嘴边，抽了一口：“遗照，是吗？”
“嗯...还有，那些东西，你......”
“阿飞，我们都要最好的，钱的问题，不是事，谢了”
程煜挂断电话，看了程林生的脸笑了，眼泪瞬间盛满了眼眶。
“你觉得这张照片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的，笑得多开心”
“我记得，你以前挺喜欢笑的”
“是不是没想到我会记得”
“其实，我记得的东西可多了......”
只是自己嘴硬不承认。
想到这里，眼眶终究是承受不了眼泪的重量，一股脑地滚落下来。
不过仅仅只是一下，程煜就把脸颊的泪通通擦掉了，开始动手p图。
这是头一次p遗照，没想到还是给自己的......父亲。
滑动鼠标的手不停地颤抖，手指也变得僵硬了。
操作了好久才弄好。
程煜双手环胸看着面前电脑屏幕上的男人，盯了许久，才站起身，准备去楼下接杯水。
开门的瞬间，看到了上楼的赵之楠。
相觑无言。
赵之楠感觉程煜憔悴了不少，明明两个人总是一起吃饭，可从来不敢仔细看他，生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
可这么一看，发现他瘦了好多，感觉脸颊的颧骨非常明显。
心里一阵心疼。
赵之楠走到程煜面前，把手里的热牛奶和面包递给他。
程煜只是一直看着赵之楠的脸，发现不知不觉中，她瘦了，好像比以前更轻减不少，黑色毛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好像风可以顺着衣领灌进去。
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拽了一下卧室的门。
赵之楠以为程煜不想接受，准备转身下楼。
可还没下楼，手里的东西就换了主人。
“谢谢”程煜说完转身准备进房间，脚顿了一下，“这几天辛苦了”
“没事，我应该做的”赵之楠局促不安地碾了碾指尖，勾了勾嘴角。
程煜侧头用余光看了看赵之楠，打开门进了房间。
开门的瞬间带起的小风卷着房间里浓郁的烟味向赵之楠席卷而来。
其实，她早就闻到了。
程煜的身上头发上都沾染着烟味，可她也明白程煜内心的苦闷，那种无法疏解的痛苦。
一份来自于他的父亲，一份来自于她。
赵之楠回到房间，看到杂志社的微信群一直叮当响。
打开看了看，是大家在讨论关于杂志社C市发展的事情。
这件事，杜嘉以前提过，她当时并没有当回事，总觉得现在的生活不错的，没必要变来变去。
可现在，内心有一丝松动，是逃避吗？其实也不是。
只是觉得，程煜和她都需要冷静下来，这件事情不解决，永远都是一根刺，如鲠在喉。
看了看日历，明天又是周一，现在这种情况，没办法去单位，给林安打电话请了假，说明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