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迟终于出了声：“皇帝陛下。”
“我刚刚重生之时，曾经伤过苏忌一次，他的血色与旁人无差。后来你伤了他，他的血就变成了金色，我便怀疑或许是他拿到了可以改变血色的药方。容迟，他没有拿到这药方。可你，却是许多年前亲自用过把常人血色变成金色的江湖手段，你陷害了他，对不对？”姜翊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抖，出真相需要勇气，出猜忌同样需要勇气。
容迟的声音轻飘飘的：“你今日与我用了一模一样的法子，难道不是已经知道了答案吗？”
方才众人哗然的时候，他却面色深沉晦暗如水，不是因为他觉得姜翊刺苏忌意外，而是从苏忌的血色中明白，姜翊已经是全然的知情人了。
知情，并同流。
姜翊摇了摇头，艰难地道：“容迟，苏忌不是众生令之主，你才是。”姜翊终于站起身来，“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瞒到所有人都为他们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若我没有猜错，你会用一模一样的手段报复所有人，姜梦离，我大哥，苏忌，萧敏悦，还有皇帝陛下，对吗？”姜翊一字一顿，“姜梦离一生都在和我比，所以你设计令她雇凶杀人一事暴露，让她在渭水城百姓口中再一次与我相比，并且永远也胜不了我。我大哥，最在乎家族颜面，你一石二鸟，毁了姜梦离嫡女之梦之后又毁了他自以为的家族安宁。幸玳，最怕脏怕污秽的人，游街在前，坠入泥沼在后。萧敏悦，他最在意什么我不知道，可看你的样子，要他流放，今又亲口交代之前的所作所为……”あ <
“他最害怕，一辈子都要以萧敏悦的身份活着，我要他承认他做过的一切，就是让他永远也回不到曹崇的身份了。”
“至于苏忌，我们都知道他最在意的不是名声，而是人望，他操控摆弄人心，他在意众生令之主身份旁落，自己不能再在金陵下一手遮……”
容迟微笑了一下：“我知道，所以他统统都得不到这些。”
“为什么？”姜翊猛地打断他，“他们最害怕什么，你就用什么报复，你不觉得这样太……”她脑子一片混乱，想不出什么妥帖的形容词。
“他们不就是这么对你的吗？”容迟猛地打断了姜翊，声音带着颤抖，“你之前，不也是最怕疼的吗？”
姜翊瞬间愣住了。
许久，她微微嗫嚅了一下道：“你是在为我，向他们报仇吗？”
容迟笑了一声道：“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
“姜梦离，姜韶他们，与你又有什么仇怨？”
“因为他们直接间接害死了你。”容迟的声音微微凝噎。
“……那不还是为了我？”
“不一样。”容迟的语气稳定下来，慢慢回答，“仇是为我自己报的，跟你没有关系。可你，和我有关。他们害死了你，就理当承担来自我的报仇。”
他他不是在为她复仇，而是在为他自己复仇，只不过复仇的原因是她罢了。
很微妙的逻辑，可姜翊就是明白他在什么。
她心跳如鼓点，都快要忘掉自己上回这般紧张又期待是什么时候了。
容迟的声音却依旧不紧不慢：“时候，你过你想要下平，这个愿望成为了我梦想中的一部分，时候我以为自己可以轻易实现，后来才知道，这是世上最难的宏愿。可是，若我真的实现了你的愿望呢，那一，我的梦想是否也能实现？”
“你的梦想是什么？”姜翊的喉咙有点干涩。
容迟声音透过木桩这不值一提的阻碍，镇定而冷静：“我的梦想是你啊，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