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玳依旧茫然：“你是说，要动姜翊？”
“我本不欲将不相干的人扯进来，可为了让苏忌束住手脚，唯此一法。”萧敏悦语气依旧轻快，“我也不会杀她，可只要把姜翊握在公主殿下与臣的手中，便可反击苏忌了。到时候，天下的确不会再有人知道，公主从何处来。”
幸玳的全身微微颤抖起来。
雨不知何时停了，可她身上的热气依旧一点点地升腾进空中，她自己的身子内只有彻头彻尾的冰冷。
她耳中不断重复着苏忌的那一句“我们一开始便对她存了欺瞒隐藏的心，这辈子在她心里，也不会是同路人”。
既然不是同路人，既然她从未待自己以真心，那便是利用她几分，也不打紧。她只想报复苏忌，让他为今日视自己与无物而后悔。
幸玳终于仰起头，郑重地说道：“你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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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的走向似乎是漫无目的的，只是忽然又不是那般没有目的。似乎是一路向北的路线。
“这样一直走，或许有一日能回了渭水。”姜翊不由地有些难受，许久才道，“罢了，我散心也散得差不多了，得回平昌王府一趟，看看容迟那边是什么情况。”
“姜大小姐，出来容易，回去可就难了。”马车外驱使的车夫的声音似乎与她们刚上马车时截然不同，“金陵戒严了，不准进不准出，您的朋友容二公子，您怕是没命再见到了。”
雀雀的手一缩：“什么意思？你是谁？谁派来的人？”她话音未落，却被姜翊猛地一拽，几乎算是飞跃出了马车。
姜翊借着她的力直接将那车夫踢下了马。
“什么时候换的人，轻功竟这样好。”姜翊扶着雀雀站直在地上，发现她们不知何时到了金陵城郊，四处荒芜廖无人烟。
姜翊叹气：“我不过就是做做样子出来散散心啊？”
“姜大小姐还是不要抵抗了，我们奉命而来，无意大小姐的性命，只要姜大小姐配合我们，或许也能少受些皮肉之苦。”不知什么时候，姜翊和雀雀的四周都围拢上了一圈黑衣之人。
姜翊皱了皱眉：“我总可以问问，是谁让你们来的吧？”
“就算我们说了，大小姐又岂会相信呢？”为首的黑衣人浅笑。
姜翊垂了垂眸，赞扬道：“一针见血。”她不禁微笑了一下，“可我知道，绝对不会是苏忌。”
为首的黑衣有些吃惊，问询道：“何处此言呢？”
“你马上就知道了。”姜翊淡淡地抬眸，缓慢张口，呵气如兰，“陆吾。”
几乎都没有用了半刻，地上已然横陈着八九具黑衣尸体。陆吾的手又一次要当胸而过的时候被姜翊叫住了：“等等。”
那个为首的黑衣人已经瘫倒在地，一动不敢动了。
“苏忌知道我是谁，怎么还会派你们来送死呢？”姜翊微笑了一下，“我不问你是谁，只问今日金陵城会有什么事发生，你说了，说不定可免一死。”
为首的黑衣人攒足了一些力气，反驳道：“见过影卫的人怎么可能活着？”
“你真的很聪明。”姜翊又是赞赏地点点头，“那你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总可以吧？不然，就让我这位兄弟，一点点，撕咬折磨你至死，天……那场景我连想想都觉得痛……”
她说起这些，真的觉得身上隐隐发痛，不由地龇牙咧嘴：“说，平昌王府今日是不是有什么事？”
“陛下……陛下派人去平昌王府拿容二公子……罪名是……通敌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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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公子，城中不知出了什么大事，陛下圣令，全城戒严了！”辽燃一路狂奔到苏忌跟前，还没站稳便急急地禀告道，“城门口都封死了，不准人进也不准人出……”
“这有什么猜不到的？多半是皇帝选在今日要对容迟发难了。”苏忌的笑容甚冷，“不过，他今日怎么没来？难道是被平昌王扣在家里，等着陛下去抓吗？”
“容二公子到底是平昌王爷的独子，他真的会为了邀宠表忠，牺牲自己的儿子吗？”
“人说，虎毒不食子，和殊不知，人可比虎更麻木狠毒，为了自己的利益，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苏忌平静地像是一潭不再会泛起波澜的死水，“既然如此，我们旁观便是了。”
最开始白竹退兵的消息传来，金陵城中皆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仿佛根本不相信那个昨日尚且纨绔今日就立战功的容二公子。可接下来的几日，却是传闻骤增，说容二公子是天降的将才，战场厮杀铁血苦战不退，方保得边境平安。
金陵城内百姓们其实并没有所谓，对他们而言，边境破了，白竹兵马想要攻进国都一样是难如登天，什么不世出的将才，也是对国而言，他们除了喝彩一二，也没什么大的感受。
何况这个人，是之前一直嗤之以鼻的小逆臣。
后来，又传出风声，说白竹之所以退兵，是因为和容迟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勾当。
这个风声传到苏忌耳中的时候，他便知道，太后到底不能坐视平昌王府的势力，就像她也容忍不了姜家的势力一样。
容家，姜家，都是皇帝的势力。
而太后与皇帝的分庭抗礼，一旦谁的势力过大，便会在朝中失了平衡。从前，太后手中有东宫和长公主府，前廷多得是唯太后之命是从的老臣。
如今，竟渐渐得都含糊了起来。
也是，谁敢与手握兵权的将帅相抗？
可皇帝，真的会上当吗？这样明眼人都瞧得出的捧杀嫁祸，难道帝王就真的看不出来吗？
事实证明，为帝者的利益一旦被触碰，便真的会予取予求。苏忌这样想，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边：“如此之后，天底下可还会有依附天子之臣？真是愚蠢。”
辽燃并不意外他会这样说，只是似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过公子，小人方才还听说了一件事，说是……姜大小姐与她的侍女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