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翊翻了个白眼：“就知道问不出什么。”她把药罐递过来，“你小心换药吧，这么大的王府公子，身边竟连个侍从都没有，你……”
“你呢，让你沉溺不舍的是谁？苏忌吗？”容迟打断姜翊。
漫长的沉默，姜翊在这沉默中自问，为什么刚刚雀雀质问她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起苏忌的影子。
他是命运选择给她的人，却不是那个让她活下去的人。
许久，姜翊轻声地说：“他不是。”她望向容迟，没有笑容，“让我沉溺不舍的，是死去的人。”她忽然笑起来，“可能，还有琵琶鸡，银丝面，小酥肉……”
容迟看着她的笑，忽然就说：“你总这样，有意思吗？”
姜翊看着他笑：“怎么没意思了？”
“总是，不开心的样子。”容迟看着姜翊，“笑得比哭的还难看。明明什么都明白，却装糊涂，哪家的大小姐像你这个样子？”
姜翊的笑容终于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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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生令的现世之期一过，外头的街市忽然热闹起来，那些被压抑了太久，被关在家宅中的少年们纷纷围拢在溪亭日暮，又开始新的一轮推杯换盏。
劫后重生，是最好的话题下酒。
仿佛什么都变了，又仿佛万事万物一成不变。
姜翊依靠在长风亭的栏杆旁，枫叶披上火红的外衣，是热烈而夺目的秋日景象。可是除了枫叶外，满地的枯槁，焦黄，衰败，是来不及拂去的死亡的气息。
“这样的好风景，便是怎么看也看不腻的。”身后一个清冷的女声，倒让姜翊有些意外：“你居然会踏足我这歇云阁，真教我意外。”
“路过而已，长风亭又不是你的，怎么旁人就不能来了？”姜红篱勾了勾嘴角，原本是玩笑，可是脱口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生硬，打算开口弥补，“不过我也的确是来看你的。”
姜翊背对着她，笑起来：“你呀你呀。”她转过脸，“听说你天天往乌云斋跑，何必呢，去一次尽心意便好了，别累着了。”
“他是拯救渭水与水火的英雄，怎能是尽尽心意便好的。”姜红篱摇了摇头，“何况，我也是替伯怜……”
她若知道姜韶或许根本不想让容迟活着，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姜翊也不戳穿，只是笑了笑：“黎先生明日就要来了，你的文章写好了没有，快借我抄抄。”
姜红篱翻了个白眼：“你真是无可救药，先生就我们两个学生，你抄了我的，她能瞧不出来吗？“
“天下文章一大抄嘛。”姜翊懒洋洋的伸展手臂，“算了，我还是自己写吧，实在不行，再让哥哥给我写一篇。”
姜红篱犹豫了一下：“伯怜，最近与太子走的很近，怕是没空吧？”
“哥哥跟太子？”姜翊皱起眉，忽然就明白了姜红篱来找自己的缘由，“你是不是怕哥哥被太子利用？”
“朝廷的事情我不懂，可我觉得，身为武将的家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决不党附，否则一旦成了别人的手中刀，岂不是剑指皇帝陛下的安宁？”她话说的谨慎，不难看出是经过深思熟虑，“这些事，我一个堂系不好对他说，只有你来说。”
姜翊无奈地望着自己的指尖：“得，原来又是个要拿我当剑使的，让我得罪人。”
“你我皆是为了姜家，想必也不用我多解释什么。”姜红篱低了低头，显得有些歉疚，“我也没见过太子殿下，若你觉得他是贤德可信之人，倒也罢了……”
姜翊想起太子，和他叫自己的那声“蛮蛮”，不由地又汗毛倒竖起来，立刻道：“我得空就去找哥哥说！”她望向姜红篱，故作轻松的语调，“我先想想我文章怎么写，咱们的题目是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