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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一梦作七年 > 北岐明月(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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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泥岭方圆几百里之内,险道就有上百里;上百里的险道上悬崖万仞,多云密雨,泥泞难行。

然而就是这样一架山岭,古往今来却是兵家必争之地。

唐朝末年,雄霸关中的岐王李茂贞兵犯兴州;山南节度使唐道袭率众固守青泥岭,扼塞险要,李茂贞不能达,引众归返。

安史之乱时,唐玄宗李隆基遭遇马嵬坡兵变痛失爱妃杨玉环;悲切切,苦凄凄率领随从、嫔妃数百人南逃四川。

走到青泥岭突然大雨滂沱,玄宗叫苦不迭;宫女、太监哭号连天。

然而为了活命,他们连滚带爬挣扎着上了山巅,绝望地呼喊苍天。

这时候奇迹出现了,刚才还云遮雾罩、大雨倾盆的的青泥岭瞬息间雨停云散,红日高照。

玄宗一行哈哈大笑,沮丧悲观情绪全无;坐地歇息,沐浴阳光,享受美景,攒足精神,卯足气力,下了青泥岭,走出仙人关,顺利到达成都。

梁越几人来到青泥岭,将那些传说典故陈述一番,来素儿便就诗兴大作,随口吟诵起王昌龄的《出塞》诗: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

梁越见来素儿吟诵出塞诗,不禁啼笑道:“小儿如此怀古,真要刮目相看哟!”

来素儿道:“一上了青泥岭,小儿就有似曾相识燕归来之感;梁哥哥,说不准我们以后要以此地为伍呢!”

梁越哈哈大笑:“小儿是在说梦话吧?青泥岭在岐西,仿佛人的心脏,怎么会是边关?你那出塞诗用错地方呢!”

来素儿振振有词,道:“梁哥哥不要把话说满,青泥岭现在是北岐之腹地可日后呢?日后你敢保证这里就不是刀光剑影的边关……”

梁越看看来素儿低头不语,多年后岐狄交兵;来素儿的话果然得到应验,青泥岭、仙人关真的就成了边关。

梁越率领的梁家军先在大散关、和尚原;再至绕凤关、方山塬;最后固守仙人关、青泥岭,浴血奋战阻挡了北狄的铁浮屠;粉碎了北狄企图占领岭南之地顺江直下,吞并南岐的天大阴谋。

话休絮烦。却说梁越、来素儿几人在青泥岭游览半天,在两个衙役带领下向东边走去。

转过一个山头,但见极目四野、地域阔广,平坦霍达的川道谷地里全是散养的军马,这里便是朝廷设在仙人关的牧马监。

梁越几人觑看一气,下了青泥岭,向前走去,但见一座敞门阔达达横在前面,门楣上镌刻着六个遒劲大字“青泥岭牧马监”。

原来北岐时管养军马的部门叫太仆寺、群牧司,群牧司掌管全国十几个牧马监。

牧马监的正职官员叫监正,副职官员叫监副。

两个衙役将甄跶和梁越几人领进敞门,来到一处雕梁画栋的屋舍跟前;走进一座装饰考究的大屋堂,便见青泥岭牧马监监正苏绍敏,监副魏清明正在那里嘀咕事情。

梁越拿眼去看,见那苏监正50多岁年纪,慈眉善眼,倒也善良;监副魏清明却是贼眉鼠眼,一脸奸相。

梁越心中打个激灵,对身边的来素儿道:“甄兄在这里不会顺当,你看那魏清明,活脱脱一个小人而已……”

来素儿看了魏清明几眼,道:“那撮鸟不是好人,但甄兄武功高强,膂力超群,他也不敢欺负……”

梁越见说,不禁一笑,便向苏监正、魏清明唱个肥喏,道:“两位大人在上,晚辈梁越带大哥甄跶一拜!”

苏监正见梁越面如傅粉,唇若朱涂,年轻英俊,慌忙还礼让座。

梁越指指一旁的甄跶道:“这是我大哥甄跶,来牧马监叨扰,还望二位前辈行个方便!”说着,取出刘知府书札递给苏监正。

苏监正看过书札,脸上顿露笑容,道:“知府大人和老夫是忘年之交,既有他的书札,老夫一定好生待承甄将士……”

一边说,一边对身旁的随从道:“甄将士尽管是新来的配军,可也是朝廷的四品官阶怀化中郎将,不可慢待,立即通知牧丁院寝室长周顺志,给甄将士安排膳食、寝室……”

随从答应一声去了,魏清明心中却不高兴。他尽管是副手,可凡来牧马监的犯人全得从他的磨眼里往下灌,苏监正不经过他同意,派人上牧丁院通知周顺志安排食宿,似有不把他放在眼里之嫌;但苏少敏是监正他是监副,人家直接给周顺志下达命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魏清明心中想着,便想把对苏少敏的不满怒火撒到新来的配军甄跶身上。

魏清明拿眼去看甄跶,见他光秃着一个脑袋留有戒疤;知道以前做过和尚说起话来还大不刺刺,心中便就不悦而生出焖火来;即对一旁的军汉喝道:“太祖爷有遗训,凡刺配恶远军州的犯人,须到点视厅点视,将贼配军甄跶带至点视厅本监要亲自问询……”

梁越见魏清明话不投机,心中不禁一凛,拽甄跶去了一边;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道:“哥哥不谙官场潜规则,免不了吃亏,这些银子全都拿上;到时候见机行事!”

甄跶看了一眼梁越手中的银子,道:“梁哥这是怎么哪?洒家是犯人来这里劳动改造弄甚么鸟银子!”

梁越将银子硬塞到甄跶手中,道:“这是20两银子哥哥一定得拿上,点视时给那当官的意思意思免遭皮肉之苦……”

甄跶还要拒绝,可见梁越心诚意笃不好扫了他的兴兴致;便就佯装明白接了银子。

梁越见甄跶接了银子,又道:“哥哥一定要记住:在人檐下站哪能不低头!关口道口气死霸王,不要和人家问询者纠结;该送的一定要送给人家,这叫拿钱消灾!”

梁越说着顿了一下接着道:“在下听说这里新来的犯人都要经过点视这一关口,送了点视官银子的会逃过一劫;空手套白狼,铁公鸡一毛不拔的就会丢掉性命;哥哥一定要好自为之啊!”

甄跶见梁越罗哩罗嗦,已经有点不耐烦,可嘴里还是“对对对……是是是……”地应承着。

几个军汉将甄跶带走了,梁越、来素儿、于谦、孟洋就在这边听候消息……

却说三四个军汉将甄跶带到点视厅,魏清明早在里头打座;军汉将甄跶带到当面,魏清明摆摆手让他们退下。

军汉们下去了,魏清明突然高喉咙大嗓门喊叫起来:“你就是在贺州城打死副将张守道的甄跶,甄方霸!”

甄跶道:“洒家是甄跶,字方霸,在贺州边关元帅府和副将张守道决斗,不慎伤了他的性命!”

这话说完,魏清明就等着甄跶送上银子,便就万事大吉。^

可这甄跶就是不谙潜规则,他将梁越送给的银子揣在怀里默默说道:想让洒家给你行贿?做梦去吧!有这20两银子,洒家日后打酒喝乐哉悠哉!想要在洒家身上刮油,让你娘再生你一回……

魏清明见甄跶迟迟不见动静,不禁大怒,道:“你这贼配军,也是按眉带眼的人,真要本监开口来说?”

甄跶耿耿脖子,佯装不知,道:“你说甚么,洒家不明白!”

魏清明气得吹胡子瞪眼,道:“亏你还是怀化中郎将,只道你晓事,如何这等不达事务?你在贺州做下事来,见了本监还这么大刺刺拜也不拜成何体统!”

顿了一下清清嗓子道:“本监看你满脸饿文,一世也不发迹;打不死,拷不杀的贼头,本监叫你粉身碎骨吃这100杀威棍……”

甄跶见说,勃然大怒,将拳头向前虚晃一晃,道:“你这狗官盛气凌人甚么?狗球猫吊说了一大堆,无非就是让爷爷送你银子是不?”

甄跶说着,从身上掏出那锭银子,道:“洒家这里有20两银子,可就是不送你这鸟官,看你能把爷爷咋的!”

魏清明恼羞成怒,喝令军汉进来,将甄跶拖出去狠打100杀威棍。

几个军汉走到甄跶跟前,一个叫柳三格的军头悄声对甄跶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壮士何必与官家较真,不送他银子,100杀威棍打下来,恐怕就活不成了……”

甄跶哈哈大笑:“洒家生来脾气硬,若是他好问洒家讨时,便送些与他;这厮却硬问洒家来要,洒家偏不给他!”

柳三格长叹一声:“世上还真有糊涂之人,硬要将脑壳往南墙上撞!”

甄跶见柳三格这么来说,哈哈一笑:“洒家要看看青泥岭的南墙有多厚!”

说着,挺挺胸脯,对几个军汉道:“100杀威棍就像给洒家挠痒痒,走,洒家跟你们去了……”

甄跶正要跟着几个军汉前去挨棍,却见梁越、来素儿急急慌慌跑将过来。

梁越和来素儿几人在那边等得心焦,不见甄跶回返;知道他和点视官卯上了,便就赶将过来,果然见军汉拖着甄跶要去打棍。

梁越拦住军汉,掏出几两碎银子给他们,道:“这些银子军爷拿去打酒吃,先将我大哥留在这里,在下即刻去魏监副那里说情求理!”

柳三格几个军汉得了银子,哪个还做愣大头?便和甄跶坐在回廊的栏杆上对梁越道:“少将军通情达理,我们等候您的消息!”

梁越见说,便叫于谦、孟洋、阚九娘三人陪着甄跶,他则拖上来素儿去找魏清明。

魏清明坐在点视厅,还为甄跶的事发蛤蟆气;见梁越和来素儿走进来,不禁一怔。

梁越立即迎上笑脸,道:“魏大人不要生气,我大哥甄跶是个硬蹶子不明事理,梁越这里给您赔礼道歉!”

说着,将一锭30两银子递上去,道:“这点银子还望大人打些酒吃……”

魏清明见梁越这般客套,又有30两银子铺垫,慌忙站起身子说道:“甄将士好汉一个!”

说着,便对身旁一个军汉喝道:“告知军头柳三格,就说新来犯人于路患过伤寒,100杀威棍免打……”

梁越谢过魏清明,和来素儿走出点视厅。

来素儿一边走,一边拿眼睛扫视着梁越,道:“梁哥哥,你甚么时候学得这般市侩,知道用金钱贿赂当官的了!”

梁越长叹一声,道:“还不是世事给逼出来,北岐眼下是皇上昏晕,贪官横行;我们拿钱买个安全也不丢人……”

来素儿听得一愣一愣,不明事理地看着梁越,不知说什么才好。

梁越用30两银子摆平监副魏清明,和来素儿正在这壁厢窃窃私语;却见阚九娘拽着甄跶的胳膊吵吵嚷嚷从那边走过来。

一见梁越和来素儿,阚九娘便吵得更响:“姑爷,素儿小妹,你说我这口挨千刀的愣头货,活脱脱一个二百五嘛!姑爷给的20两银子藏起来准备打酒吃,却要去挨100杀威棍……”

梁越笑道:“这不怪甄大哥,怪就怪做官的太贪婪!”

梁越说着,看看阚九娘,道:“大姐,我看你还是留下来关照甄大哥,两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阚九娘从鼻子里哼出两声,道:“姑爷总说没底没面的话?你问问北岐朝法令,看那个囚犯能带家眷……”

梁越扬声大笑:“懵懂了,真个懵懂了,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竟然给忘了……”

阚九娘见梁越讪笑,接上前面的话道:“姑爷不要为你的马后甄跶浪费油蜡好不好?京城的比武大赛恐怕早就开始,我们要抓紧时间赶往那里……”

却说甄跶送走梁越几人,看那西天日头,早就落进窝里,天空浮现的几朵云彩被涂染成绛红色。

甄跶坐在一方树墩上,将背囊打开来,取出那个酒葫芦,旋开盖儿,将嘴儿按在口唇上,将满葫芦的酒一口一口全都灌进肚里,似乎还意犹未尽,便将酒葫芦高高悬空,按在嘴上,想让里面再倾出一些酒来,可那酒葫芦里再也没有酒倾倒出来了。

甄跶便觉晦气,骂了一声:“直娘贼,那个鸟酒家不是好人,哄骗洒家二十个铜钱……”

原来,甄跶他们一到兴元府,梁越和来素儿几个兴致勃勃地观看街景,甄跶却没心思,只朝挂酒旗的地方瞅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