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江小小放学来到医院时，止步于病房门口的她，清晰的听见了屋里传来的对话声。
“爸虽然不是咱们亲爸，但他却是程远和小小的亲爷爷，别说现在是用爸的积蓄看病，就是要我自己掏钱，我也得给爸看了。”
“自己掏钱？咱们现在少掏了吗？为了老头的病，咱们现在搬出来多付一份房租，每天吃饭喝水哪一样不需要钱？咱们家什么情况你也看着了，你现在把工作辞了专职照顾他，全家都靠我一个人养！”
病房里，突然传来一道剧烈的咳嗽声。
紧接着传来母亲惊喜的声音，“爸您醒了？”
江小小微微一愣，也赶紧开门进了房间，“爷爷醒了？”
病房里，床上的老人微微睁着眼，眼里无神，隐隐能看见泪光闪动。
女人惊喜地伏在床头，而一旁的男人此刻脸色有些不好看地站在窗口，并没有急着上前关心。
病床上的老人虽然是江小小和江程远的亲爷爷，但却不是男人的亲父亲。
江小小的亲父亲，在江小小出生那年车祸死了，后来江小小的母亲就以儿媳的身份一直照顾着这个无依无靠的老人。
后来找到了现在这个男人，江小小的继父，男人没爹没娘，无儿无女，也愿意跟江小小的母亲奉养老人，直到这场大病，搅乱了这个家庭。
江小小冲到床边，“爷爷，你醒了？”
老人原本无神的眼睛，这才有了一丝神采，他缓缓转头，抖动着苍白的唇瓣，朝江小小露出一道令她安心的笑容。
爷爷笑了，可江小小的眼泪却瞬间就下来了。
窗台边的男人这时开口，“爸，我就实话跟您说了，你这个病已经到晚期了，医生说现在连放疗都不行，就得手术。”
老人声音沙哑地说，“那就手术。”
窗边的男人急了，“但是手术危险挺大的，而且您岁数大了不好愈合，容易引起别的并发症，最主要是……单手术费用可就得十多万。”
江小小顿时紧紧攥住了爷爷的手。
老人低头看向病床边的孙女，声音颤抖地说，“那也得治，我还没看着小小上大学，还没看着程远娶媳妇，我得替他们的爸，看着啊！”
男人顿时泄气，心说这老头怎么这么顽固呢，“可咱家拿来这么多钱。”
老人颤抖着嘴唇说，“我……我有医保。”
“可您那保险就能报一半，剩下一半咱拿什么出？”男人咄咄逼人。
江母垂头说，“你是不是忘了房子，咱俩当初都没房子，棚户区住的可是爸的房，那房还能卖几万，加上爸手里的，我们再凑凑，手术费总能凑上。”
“卖房？”男人瞪大眼睛，有些无法理解地看着妻子和病床上的老人。
虽然妻子不懂事，但他心里埋怨老人更多，毕竟这么大的岁数，就不能给儿女少添些负担，如果换做自己，恐怕就主动放弃手术了。
病房外，陆楚站在门外默默地看着眼前一切。
耳边传来江程远的自嘲声，“这就是我们家，固执的爷爷，自私的继父，左右为难的妈妈，所以我早早出去打工，很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