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正端坐着有模有样地朗读着诗歌，看到长安的出现，手里的书一丢便朝她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她，“三婶婶，您是来陪小宝玩的吗？”
长安面露为难，“小宝正在认真读书呢，三婶婶可不能打扰你，下次，下次再陪你玩，好吗？”
“可是，”小宝立即撅起了小嘴，又望了望坐在一旁的杨玫，“我都读了很久了，母亲，我想让婶婶陪我玩会嘛。”
长安看了杨玫一眼后在小宝面前缓缓蹲下，“小宝乖，婶婶是有事来你的母亲的，等我们办完事了，再陪你，好吗？”
“好，”小宝也没有坚持，而是听话地点了点头，“要说话算数哦！”
“好，一定说话算数。”
杨玫轻笑一声，“青芝啊，先带小少爷下去玩吧。”说完起身拢了拢耳后的发髻，“真是不明白小宝会这么喜欢你，该不是你给你施了什么法？”
“姨嫂嫂这玩笑可是一点也不好笑，”长安勾了勾嘴角，“小孩子的心思不就是最简单的嘛，你对他好，他自然而然就会对你好，想要粘着你了。”
杨玫不置可否，话峰一转，“那今日特意过来找我，可是有事？”
“有事，”长安直接开门见山，“想接受姨嫂嫂之前提出的建议，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手中的茶杯险些没拿稳，有几滴茶水溅在了桌布上。
“姨嫂嫂很惊讶吗？”
杨玫压低了嗓音，“我和萧悠然是有仇，可你的仇又是从何而来？”
“原因您不用知道，您只要相信我不就可以了吗？”若是不相信她，也不会从一开始就找她了。
杨玫笑了笑，“行，你不想说我自然也不会问，你之前不是以为我是因为正房太太的位置才要和她过不去的吗？现在我告诉你，我不在乎什么正房太太，我要的是萧悠然的命。”
长安瞳孔一紧，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你不知道，其实小宝他本来是还有一个姐姐的，”说到这里，杨玫已经是湿了眼角，“当年，我为大爷生下的可是一对龙凤胎啊，可是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她……却食物中毒，就这样离我们而去了。”
这件事，长安可是一点也不知道。
杨玫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去柜子里拿了出一套小孩子的衣服，“这是我女儿当时身上穿着的，我一直留着，还有她玩过的那些玩具，我全部都留着，时不时的我会拿出来看，提醒着萧悠然欠我一条人命。”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呵，为什么？”杨玫冷笑，“因为我比她入门早啊，又很快地为大爷，为沈家添了两个孩子，她担心我会抢了她的位置啊，当然，她想下手害的是小宝，女儿她只是阴差阳错……”
长安不禁感到一阵寒意朝自己袭来，听到她继续说道：“这件事，和她的母亲卢氏也是脱不了关系的，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
长安点头。
“我是无意间听到的她和箬兰说起的，还有……”杨玫顿了一下抬眼看她，“还有萧悠然她原本喜欢的是三弟的事情。”
“你为什么不跟母亲说，还有大哥，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长安啊长安，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的，”杨玫无奈地笑了笑，“她敢做，又怎么会给你留下证据呢，我要是无凭无据地去指责她，说不定会被说是精神失常，说不定连小宝都会失去呢。”
长安见过萧悠然待小宝的模样，表面的笑，难道心里却是另外一回事，“可是我看她，平时好像还是挺喜欢小宝的啊。”
“那是因为她现在知道自己生不了孩子，”杨玫几乎是咬着牙根说的，“真是老天有眼，一想到这里我就想笑，这不就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吗？”
长安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也别难过了，能看到小宝健康快乐的成长，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可不是嘛，”杨玫抹了抹眼泪，轻笑道，“说实话，很多时候看到三弟对你那么好，我还是很很羡慕你的。”
长安微微一怔，“大哥，他对你不好吗？”
“倒也不是不好，大爷是个好人，可惜了……”
好好的一个人，剩下的大半辈子要依靠轮椅来走路能不可惜么？
“我是大爷在外经商时带回家的，家里贫困，不过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和大爷我们也是有感情的，我有自知之明，从未奢求过能当什么正室太太，大爷对我一直也挺好的，哪怕后来萧悠然进了门，他对我也没有变心，直到出了事……”
那是一段黑暗的日子，杨玫打从心里是不愿意去回忆的。
“我知道，大哥那段时间性情大变，总是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愿意跟任何说话。”长安知道得不多，但也有听到过一些。
“是啊，那段时间就连我靠近都不可以，逢人就骂，最后，把他从绝望边缘拉回来的还是小宝。”
提起小宝，杨玫唇边不自觉地漾起一抹慈爱的笑意。
“都过去了，现在不就挺好的吗？”
“现在没什么大的盼头了，我只要小宝好好的，还有，要为我那才几个月大的女儿报仇。”
长安还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被她拉住手，“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相信你，所以长安，如果哪天我发生了什么意外，你答应我，帮我照顾好小宝，好不好？”
“好好的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你可是小宝唯一的娘亲。”
“不，身逢乱世，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你就答应我好吗？求你了……”
说着还要跪下，长安连忙把她拉住，“好好，我答应你。”
“谢谢你，谢谢你……”
从芙蓉苑出来，长安往褚怀苑走了去，杨玫的话一直缠绕在她的心头，而这一刻，她突然好想见到沈则怀。
“三太太，”见到她的到来，阿顺恭敬地唤了一声。
沈则怀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起身走到她面前，“怎么过来了？”
长安没有回答，就这样微微抬着头望向他，沈则怀见她发愣，不禁一笑，开玩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灵魂出窍了？”
长安还是没有回答，直接伸手搂过他的腰身，躲进他的怀里。
阿顺见状连忙移开视线，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退了出去。
“别说话，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好不好？”
沈则怀哭笑不得，但也很乐意显受她这突然其来的主动，“好，你想抱多久都可以。”
“那就抱到天黑。”
“好，抱到天黑。”
“不够不够，我要抱到……”突然，长安却停住了。
沈则怀低头看她，“嗯？要抱到什么时候？”
“要抱到……”长安仰头看他，和他对视，“要抱到地老天荒。”
沈则怀心尖轻轻一颤，在她额前落了一吻，“好，一直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