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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玄出身望族,少时天资聪颖,后来龙虎山的天师将他带回龙虎山,他也是一直不负厚望,以年幼之身超越他的师兄师姐,成为正一派嫡传中的核心弟子.

但无论怎么说,他还是个年轻人.

换句话说,执念没有断干净.

他到龙虎山的第一年,他的师兄就带着他游遍整片山林.

"师弟请看,这是xxx师祖飞升后留下的炼丹池……"

"师弟请看,这是xxx祖师飞升后留下的石穴……"

"师弟请看,这是xxx祖师飞升后留下的……"

这一切给张玄留下了一个印象,那就是"飞升很容易".

后来张玄静心修道,正一派讲究入世救人再出世修心,他也就学了许多其他的东西,然后入世去救人.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已经二十多岁了,依然没有看到龙虎山有任何人有飞升的希望.

所以张玄又去问了师傅.

这位天下道宗的宗主抚了抚他的头,叹息着说:"道家失去真传已久,留下的都是方术,自然是不能飞升.你若有有机缘遇见高深的修道者,切记要向对方讨教真传之道.道家飞升,就在乎‘机缘’二字."

张玄点了点头,开始游历中原.

这一游历,让他发现了自己的机缘.

正在信国公府上.

果然天人救世,都是潜移默化,润物无声的!

顾卿看着这位道士小哥一下子皱眉,一下子展颜,直盯着杨师傅满头大汗,心中庆幸自己没有亲自教他.

不然,被一个这么年轻的道士给看脸红了,传扬出去,邱老太君的名声就真是……

晚节不保了.

张玄静下心来看着杨师傅如何做孔明灯.这老师傅用竹篾做好灯架,又在中央做好灯座,才开始糊四面的灯罩.

张玄见这灯和平常的灯没有什么区别,诧异地问道:

"老太君,这灯能飞起来,有何道理?"

顾卿眨了眨眼,决定和这道士科普下科学知识,免得他走火入魔,入戏太深,真成了个神棍.

"其实,按道理,所有点燃灯火的灯,都能飞起来……"

其实,按道理,所有人都能飞升……

张玄一听,终于开始讲道了,连忙恭恭敬敬地做洗耳恭听状.

顾卿指着这孔明灯,解释道:"火焰燃烧,会让灯中的空气受热,热气比空气要轻,所以往上升,将灯内的较重的空气从下方排出去.若灯的重量比较轻,空气就可以把它托起来,一直朝着天空中飞."

"何谓空气?"

"这解释起来很复杂.你就当是流动在我们之间无形无影的东西,它动起来的时候,会产生风."

"原来是阴气和阳气."张玄恍然大悟般一击掌."妙哉妙哉!被点燃后的气去除了杂质,逐渐上浮,是为乾;被排出去的浊气不停下降,是为坤,此乃乾坤交泰之真理!"

张玄眼睛晶晶亮地看着顾卿.

天君,看我如此聪慧,多讲一点吧.

顾卿被如此专注的眼神看的浑身一麻,定了定身,继续说道:

"这世上有燃烧之物的灯,其实都能飞起来.它们飞不起来,全因灯身重量太重,空气已经托不起来它们;若是重量重又想飞起来,产生的升力足够也可以,可是仅凭蜡烛燃烧,产生的升力也不够.因为蜡烛燃烧的时间是极短的,不可能一直持续着让升力产生……"

张玄心头恍如被重击了一般,猛然跳了一跳.

在他的理解中,邱老太君说的是下面这样的:

‘这世上的人,已经不能再飞升了.全因这世间的灵脉仙气已经不够用,天道也无法托着他们飞升.若是你们自己的修行够了,借助自己的仙力飞升也可以;可是就算你们再怎么努力,也达不到飞升的境界,因为人生是很短暂的,没有修行到那个地步,就已经死了.’

这……这事实何等残酷!

"老太君,就没有能让所有灯都飞起来,照亮天空的法子吗?"

顾卿歪了歪头,像看得了癔症的人一样看着张玄.

"理论上,只要让灯的灯芯燃烧的时间足够长,或者和笼罩着灯的外壳非常轻就可以了."

"但我问你,灯是留着给世间照明的,所有灯都飞上了天,地上一片漆黑,人要用什么?就算天上有那么多灯,亮的过月亮?亮的过太阳?老天已经给了最好的照明之物,灯就该乖乖的呆在低处.孔明灯最大的作用在于寄托思念和希望,而非照亮天空啊!"

"这位小道长,你的想法很有趣,可是太过奇怪了."

‘要么你足够长寿,要么你修行自身,让自己‘轻’下来,否则飞升都是无望.但得道之人留在世上,就是为了传教传艺,普化苍生的.所有得道之人都飞升了,人间无德无耻,就会陷入黑暗的境地,为何要所有得道之人都飞升?就算地上的人飞升了,会比天上的神君境.[,!]界更高吗?天道已经确定了天上有这些神君统治,修道之人就该乖乖的在人间救济苍生,待他们集聚了所有人的德行和想法,就可以飞升.但飞升,也别想有什么不同,还得修行……’

‘这位小道长,天道是不会让所有人都飞升的.’

原来这就是真相!

原来这就是自汉末以后再无人飞升的原因!

张玄泫然若泣,心内大悲,恨不得扑在地上好好哭上一场!

天道不仁!天道不仁啊!

顾卿看着露出悲痛神色的张玄,使劲回想自己的话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这位张小道长说不定只是童年期过去的比较晚.就和我们小时候一直以为真有个多啦a梦,或者真以为是圣诞老公公在给你的袜子里放东西,然后长大了就知道了这是假的一样.

他想要让所有灯飞上天,也许只是源于某种梦想而已.

结果自己直白的告诉他,他真是神经病,灯是用来照亮的,都上天干什么……

呃,是不是打击了他的某种梦想?也许他的梦想就是让所有灯都飞上天什么的?

这么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看起来被她打击的都要哭出来了.

一想到这个,顾卿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找补:

"其实,也没必要让所有灯都上天是不是……你跟着杨师傅学会了做孔明灯,以后就能随时随地的把自己手中的灯放上天,这才是正理.你怎么知道其他的灯就想上天呢?也许这些灯的梦想就是替人照亮黑夜……"

顾卿看着渐渐抬起头来的张玄,觉得自己的心灵鸡汤灌得没错.

果然,这种思维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文艺青年",就只能用心灵鸡汤灌溉啊!

"小道长你看,无论多黑,只要有一点点的光,就能让人一直走下去,正是这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光抵抗了整个世界向我们侵蚀而来的黑暗.在黑暗中的灯,岂不是比白日飞天的灯更加有意义?"

‘小道友你看,反正你们飞升到天界,也无非就是庸庸碌碌做一小仙,你怎么知道所有的得道之人都是想要做神仙的?若是留在世间,就能为人间正道,岂不是比在天界功德更大,也更有意义?"

"所以,您下来了是吗?"张玄一脸敬佩的说道,"您悟得了这个道理,所以来了?"

"呃……你在说什么?"顾卿已经有些抓狂了."什么下来了?"

无论是谁,快来救命啊!救命啊!!!!

女汉子和文艺小青年谈哲学什么的,那简直就是要人命的节奏啊!

完全不在一个脑回路上啊!

张玄听了顾卿的话,已经对自己能够飞升不报什么希望了.但正如顾卿所说,若他多行善积德,施医赠药,抚慰人心,他这盏"明灯"若能驱逐掉一丝丝的黑暗,就能让其他人有了希望,继续前行,不能飞升,但也有了他存在的价值.

如此,才不枉身为人身.

更何况,这位天君也没说的太死.她也说了,若是寄托了众人的思念和希望,便能飞升,说不定,他功德够了,也是可以感念天地的.

张玄跪坐在地,一脸肃穆地说道:

"玄,恭听老太君讲道.请继续教诲与我."

花嬷嬷和孙嬷嬷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听说正一派讲究"顿悟",会向世间万物寻找道义的真理.这位张道长怕是觉得她们家老太太不是俗人,来找"顿悟"来了.

若说他们家老太君,还真不是俗人.俗人是做不出这么多古怪事的.可是要老太太能说什么道家真意,那也是笑话.

今日,恐怕她们都要陷在这里无法自拔了.

"讲道?讲什么道?"顾卿疑惑地问.

"请讲这孔明灯飞升之道."

"我已经讲得很明白了."顾卿看了眼旁边已经做完了孔明灯的杨师傅.

他的表情就像是被牵到了牛圈里教一头牛做灯,然后那牛还强要问"为什么会飞呢"这样的道理一般.

哎,这位老人家也可怜.

顾卿叫烟云拿了一些散钱给杨老师傅,给他压压惊,又让烟云将他送出去.

屋子里,张玄还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地上,等着顾卿开口.

顾卿从穿越到现在,还没看到能有一个人跪的像他如此好看的.

此人剑眉星目,外表澜清,跪坐下来的时候,动作不徐不缓,气质如松如柏,十分动人心弦.

若是她不知道这位道长有这么脱线,说不定还会小小的花痴一番,可是见了他的言行,也只能把他当做一个长得好看的怪人了.

反正她也闲着无聊,这人来陪她打发时间,她也就随便聊一聊好了.

"你要问孔明灯,我就说孔明灯."顾卿叫丫头把那孔明灯递给他."这盏灯赠你吧."

"谢老太君所赐."

"我已经告诉了你这孔明灯能飞的原因.你还要听些详细的,我就说说这燃料,这骨架.孔明灯的.[,!]骨架是竹子所制……"

顾卿在所有下人昏昏欲睡的表情中开始说起"一个孔明灯的生命".她说的是口干舌燥,没话找话之下,就差没说出"亲,你看这纸,是比纱还薄的上等之纸哟","亲,你看这灯油,是非常非常轻的火油哟!"这样的话了.

妈蛋!她又不是淘宝卖孔明灯的!

"……所以说,灯的材质固然也重要,可实际上,能飞起来,用的是内里产生的升力.而升力这种东西,肉眼都看不见,于是人看到这个灯的骨架,以为是灯飞起来了.其实是错的,飞起来的是灯里的热气,而非灯本身.灯只是一个载体而已……"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张玄静静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奇妙境界."有"和"无"的道义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出现在他的心头.

他觉得他就要"悟"出"道"了.

花嬷嬷一看张玄这种已经"出尘"的样子,心里大叫一声邪门!

她们听得都要睡着了,这人怎么好像真的"顿悟"了!

花嬷嬷低下头,轻声在顾卿耳畔说道:"太夫人,我看这位道长似乎是和那些得道之人一般‘入定’了.听说道士顿悟的时候,若是把他吵醒,他所得的东西就全部跑了,魂还会飞了.您看,我们是不是悄悄地离开,把这个屋子让给张道长比较好?"

顾卿正好坐的屁股都痛了,而且说了半天的孔明灯,真是口干舌燥,闻言连忙使劲点头.恨不得马上就走.

她扫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张玄,为他喝了一声彩.

不愧是前辈!这种上课上的跪着都能睡的境界,已经秒杀了她们这些后人!

算了,还是给他留些面子吧.

都是过来人,她懂的.

"花嬷嬷,我们走,轻轻的."

顾卿被花嬷嬷和孙嬷嬷搀着,用极慢,极轻的速度离开了雕弓楼.

她身边伺候的下人是从小培养的,走路悄然无声,动作起来不惊动主人,这些是最基本的素质.所以当她们刻意放缓动作,放慢脚步之时,真的是如同一群幽灵飘过,连风都不会带动一下.

偌大的一个雕弓楼,唯有张玄还跪坐在那里,一脑子"竹篾","灯油","乾阳之气"在乱舞.

"是了,灯身是‘有’,房子是‘有’,人身也是‘有’.热气是‘无’,房子里分割出来的空旷之地是‘无’,魂灵也是‘无’.‘有’支撑一切,而我们在用的,也是最有用的,却恰恰是‘无’的部分.‘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便是这个道理"

"如此浅显的道理,为何我悟了这么久才明白?飞升是‘有’,修身是‘无’.‘无’到了,‘有’自然能成."

"是我想左了,一切以‘飞升’为目标,反倒摸不到飞升的窍门!"

张玄蓦地睁开了眼睛.

"朝闻道,夕死可矣!哈哈哈哈,我已经悟了!多谢老太君……咦?"

人呢?

话说顾卿悄悄的回了持云院,用过了午饭,正准备午睡一会儿,突然想起了张玄来,就问了问下人:"那道长还在雕弓楼吗?"

雕弓楼里虽然没有人了,可是雕弓楼外还是有人守着的.府中规矩多,自然是不可能让客人乱跑的.

那婆子弯腰回报:"太夫人,张道长还在."

顾卿拍了拍心口.幸亏她听花嬷嬷的回来了.不然要和傻子一样坐在那看着他睡觉,还要等到哪一时!

"我午睡一会儿,若是张道长醒了,过来辞别,你就和他说直接去吧,别等我了.真要拜谢什么的,下次再一起拜了就是了."

"是,太夫人."

话说张玄从雕弓楼出来,满怀感激兴奋之情,要去向天君道谢,却被信国公府的家人告知老太太已经睡下,让他自行出去,不用道谢了.还说若是拜谢,下次一起拜了就是.

这才是天君风范呐!

而且说下一次一起拜了,岂不是表示看他悟性尚佳,愿意再做指导?

张玄对着持云院拜了再拜,遂请这几个下人带他出去.

他跟着几个信国公府的下人从雕弓楼外的游廊往边门方向走,偶遇了下了课,正要去持云院的李铭.

只是这次见这孩子,却有些不对.

张玄又开了天眼,往李铭望去.

"张道长,你盯着我干嘛."李铭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好吓人诶."

张玄虽开了天眼,可是只能看,不能明说,更不能试图改变天道,否则都会报应在其他地方,只会让人更加难以接受.

可是这信国公府上下功德无量,就连李铭这小小的孩子,身上也沾染了些功德之光.他既然已经摆脱了早夭之命,为何头顶又有这些黑气呢?

黑气冲煞百会,乃是血光之相.

张玄虽然开了天眼,可.[,!]是并没有能掐会算的本事.他注视着李铭,犹豫了片刻,还是对着李铭认真叮嘱道:

"你若信我,最近不要出府."

"张道长,为何不要我出府?再说了,我也很少出府.我课业很重呐!"

"你只要记得不要出府就行了.若是可以,多陪陪你祖母."

邱老太君身上的功德可以镇压一切灾厄,若是李铭一直在邱老太君身边,这种危险可能会化解.

命相也是会改变的,等这种黑气渐渐散去,信国公府这位小公子也许可以逃过一劫.

李铭听着张玄隐晦的提醒,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觉得这位道长特意停下来使劲看他,应该不会只是觉得他好看而已.

这位据说曾经成功的预测过地动,雪灾,雹灾,兄长也对他特别推崇,说他德才出众,是个奇人,也许他留下这样的话,有什么原因的.

而且,他也感受到他话中的善意.

张玄看这孩子是真的听进去了,不是敷衍,也欣慰的点了点头.

李铭目送张玄离开,又继续往持云院去.

待听得祖母正在午睡,李铭只得在外间自己打发时间,顺便等奶奶醒.

最近他娘的食欲好多了,有爹在,晚上也睡得安了,听爹说,他娘会慢慢变好的,只是要给她时间,他现在还小,多的就是时间,可以慢慢等.

他和兄长和睦,奶奶又最喜欢他,李铭觉得自己幸福极了.就连无聊的坐在奶奶的房间外背书,都觉得十分安逸,

顾卿这一觉没有睡多久就醒来了.她晚上睡眠不好,可是白天的睡眠也浅,实在是非常烦恼.她试过点安神的熏香,晚上睡觉前喝一杯热牛乳,也试过白天不睡,试图晚上能睡得久一点,可惜都没什么用.

这是生理上的原因,只能慢慢调养,一时急不来的.

当她起了床,听说李铭来了有一会儿了,在外面自己呆着,连忙披衣起身,叫下人们赶紧给她梳洗.

"铭儿,下午不是要上课吗?你翘课了?"顾卿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上课才对.

"没有,齐先生的兄长今日生辰,齐先生一早就告假出了府.杜先生要替堂兄准备殿试的时务策卷子,这几天下午都不得空,我就先回来了."李铭生怕祖母以为他懒惰,连忙解释道:"我看难得清闲,便想着过来陪陪奶奶."

"还是我家铭儿最乖."顾卿笑的脸上都开了花.

李锐现在年纪越来越大,李茂有心让他多接触些东西,偶尔家中庄子里或商铺中有什么事,会叫他带着管家一起去处理.此外,他现在的交际也渐渐多了,在府里呆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相比之下,确实是李铭来持云院多些.

而且李铭是个非常乖巧懂事的孩子,经常会把上课时的趣事和他听来的笑话讲给她听,逗她开心,也让她越来越疼爱这个孩子.

无论怎么说,这种被人时刻挂念在心上的感觉是非常让人满足的.

李铭和顾卿回报了母亲最近的情况,现在胎儿快有五个月了,方氏也渐渐显怀,不再疑东遗西.只是她娘还是如以前那般瘦,也特别容易被惊着.而且,她始终不相信宫里太医的方子,所以一直是胡家医替她诊的脉,开的平安方.

李铭一点点的说着锦绣院的事情,顾卿也一一听着,好言好语地安慰他.

这孩子心里面盛着事,过的也实在是辛苦.

一说就说到刚刚看到了张玄的事情.

"我看张道长红光满面,一定是有什么好事.只是他看了我,仔细叮嘱我最近不要出门.奶奶,你说奇怪不奇怪,我本来就不怎么出门,就算我要出门,家中那么多下人丫头陪着,还能让我怎么样吗?"

"呃,这张道长是有些神神叨叨的,人看起来倒不是个坏人.他说着,你就听着."顾卿摸了摸李铭的脑袋."反正也没什么损失,最近你就不要出去了,在家玩吧,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奶奶."李铭甜甜地笑了一下,快把顾卿的心都融化了.

啊啊啊!为什么孩子们都要长大啊!长大了就不好玩了!

李锐小时候多元气啊,现在变声期还没过去,人倒成了一个闷葫芦.李铭小时候是个傲娇呆萌的孩子,现在渐渐往"好班长"那种类型的孩子发展.

虽然依然都是好孩子,可是有时候她还是有些怅然若失,总觉得一下子就错过了什么的感觉.

这种连恋爱都没谈过,就已经养大了两个孩子的沧桑感,究竟是怎么回事哟!

晚间,李锐从舅舅家回来,问过门子叔叔在府里以后,直奔东园.

此时李茂正在"集贤雅叙"和吴玉舟商议召集昔日幕僚的事情,突然听得李锐来报,连忙叫他进书房来.

"锐儿来的正好,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正是你祖父的幕僚之首,你父亲赖以重用的客卿吴玉舟吴先生.府里人以前都喊他吴相公,你就喊他吴先生吧."

"其实你可以喊我吴爷爷,吴老.[,!]爷子都行."吴玉舟看着李锐,忍不住感慨道:"一晃过去,我竟已经看了李家三代人.你长得肖似你父,实在是让人不胜唏嘘啊."

李锐恭恭敬敬地对吴先生行过了礼,然后看了眼叔父,"我从舅舅家来,是说上次婶母那件事……"

"你但说无妨,巫蛊之事,我已经和两位先生说过了."

于是李锐将在舅家得到的消息说与两位长辈听,重点说了李铭的舅舅如何去找钦天监的张玄驱鬼,结果没找到张玄人,却找了另一个小官,得了推荐找到那楚巫.

还有就是刘嬷嬷的家人都在方府,刘嬷嬷有个侄孙被弄到了他们府上,现在还在西园做一个书房里的书童等等.

"刘嬷嬷和那神婆的事,我去与你婶母说说,让你婶母去问.若是你婶母问的话,他们一定会细细分说的."李茂安慰李锐道,"那徐公龄的事情,我也会派人去查探.只是这些事都已经发生了,你再多想也无益.家里还有我这个大人顶着,你就好好读书习艺就行.等春闱过了,你就要入宫了,倒时候若是肚子里一点货都没有,传出去也是笑话."

"叔父教诲,李锐记下了."

今天一天他就到处听各种教诲了.而且两边长辈说的都差不多.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什么的……

真是忧伤.

李茂让李锐先回去休息,顺便去持云院看看祖母,他听说张玄今天来过了,也就和侄子略提了一下.

李锐一听,连忙告退,一溜烟跑去持云院了.

持云院里,李铭也在,正跟在顾卿身边各种撒娇卖好.

他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小时候是个小马屁精,大了是个大马屁精,实在让人无奈.

"奶奶!孙儿来啦!"

李锐一声轻唤,成功的吸引了一老一小的注意.

咳咳,赶紧固宠,他是兄长,这弟弟怎么就不明白"孔融让梨"的道理呢!

钦天监,官员所住的郎舍.

张玄兴冲冲地赶回来,生怕今日所悟的道义会被忘掉,连忙先焚香沐浴,然后拿出一本空册,慎之又慎地在书皮上写下"玄妙"二字.

他落纸云烟,开始将今日的所悟一点点写下.

"余今日拜领天人所授之道,其获颇深.闻君以灯为喻,则知‘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其理.天人又云……"

张玄心中满满都是感悟,以前所学的道家经典,颇有许多不能融会贯通之处,如今也豁然大开,让他触摸到了另一层境界.

他笔走游龙,洋洋洒洒,连续写了几个时辰,亦然不能抒发完心中的所思所感,空册也用了一本又一本,恍如疯魔一般.

张玄这一写一直写到月入中天,方才完成.

待写成,他将毫笔一扔,趴在桌上,抱着这几册名曰"玄妙"的册子,决意去会一会周公,问问他,自己悟得的道义,究竟真是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