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爷，也不想这样啊。”老『毛』头叹气。到是没再强行要跪下去。
『毛』玉溪转身扶起瘫在地上的『毛』三儿，“元寒，你把咱爹扶到一边儿去。我有话要跟爷说道一番。”
“好。”
『毛』元寒狠狠地瞪一眼还瘫在地上发抖的老宋氏，起身，把『毛』三儿扶了起来。
“爹，咱在这儿歇着。”
『毛』三这会儿满脸茫然，只是有一声无一声地抽噎着。
“咳，丫头啊，谢谢你把三儿劝住了。你这丫头，爷没看错你，知道你是个孝顺的。”
『毛』玉溪冷笑，不咸不淡，“爷，这话我当不起，我爹闹也不闹也不是我能劝说的。不过，今天咱『奶』打我娘一棍子，把我弟弟拍没了的事情，咋的爷也要为我们做个主吧？”
老『毛』头听的眉都跟着抽了抽。
“咳……咳……”
他捂住嘴不断咳嗽着，勉强挤了个笑容，“好，我，我给你们做主。”
说着，他上前看着老宋氏，一咬牙，狠狠给了她两巴掌。
这啪啪的两巴掌，打的老宋氏眼睛一瞪，又要发作。
但是，接收到一边『毛』元寒瞪圆的眼睛，最后瑟缩着，瞟了一眼那根棍子，生生把怒火憋了回去。
“爷，如果把一条命弄没了，就这样两巴掌可以解决，这天下的事情，怕不知道有多少人犯人命官司的。”
老『毛』头有些郁气，“那你说这到底要怎么个交待法啊？咋的她也是你们的『奶』，也是你爹的亲娘。难不成，真的有当儿的把当娘的这么杀了？”
“爷……”『毛』玉溪敛着怒火的眼冰冷盯着老『毛』头，“你觉得，我娘怀的孩子，是不是你的亲孙子？”
“呃……那当然是啊。”老『毛』头皱眉，他有点分不清这丫头要干嘛。
“和一个杀了自己孩子的人天天看见，你觉得我爹娘会好？”
老『毛』头瞳孔紧缩。“你到底要说啥？”
“我想说，为了我爹娘不再被添堵，你还是行行好，把她们给分出来吧。”
“这可是你们提出来的。”老『毛』头松了口气，只要是分家就好办。
可他没看见，一边的『毛』老四，还有『毛』五儿兄弟俩，在听到分家的时候，都激动起来。
他们的儿女都十来岁了，再不分家，这个家都装不下。
且，有好些事情，这么一直约束着，压根儿就施展不开。
若是能分家？
老『毛』头刚要答应，在外面打铁的『毛』老四就跟着嚷嚷起来。
“爹，反正要分家，就把我们家也分出来吧。反正，我媳『妇』和几个姑娘也一直是咱们家的拖累，不用这么一直搅和着讨生活。”
老『毛』头被这个公然提出要分家的儿子堵的气噎。
“你……”你家婆娘姑娘的是不怎么行，但是好歹也能做洗。关键一点，你这一年到头在外面打铁挣的工钱，也差不多够添补家里余缺的。
“不行。”
“爹，我赞同四哥说的话，你瞅我这一年到头儿都在外面跟着师傅当学徒，也没照顾到家里，更挣不着钱，索『性』，你就把我们一家子都分出来。往后我挣了工钱，一样的孝顺你。”
老五在外面是当制印学徒的。虽然说是学徒工，可是，拿到手的工钱，却比老四打铁的工钱还要多。
这家里，可以说全靠着老四老五挣钱回来养着家里开支，还有老私的读书费用。若是没了这俩人，他打哪去拿银子。
这么一寻思，老『毛』头寒着脸，“不行，咱们家说了不分家的。老三这一家是不得已的做法，你们，在我没死的时候，想也不要想这分家的事儿。”
『毛』老四攥紧了拳头，咬着唇没吱声。
『毛』老则是眼神微转，看向一边沉稳的『毛』玉溪。这个大侄女，以前还没关注着，现在想来，到是个有点儿意思的。
那老三的遇到事情了，只知道着急上火。
浑不如这丫头，在知道不能怎么着的情况下，却还要谋取更多的利益。
做人，还是得现实一些的好。比如，这个大侄女儿。
“行，有爷你这一句话，那就是把我爹娘分出来了。不过，这些事情，还是得立字为凭的。『毛』元寒，你回家把纸和笔拿来。”
老『毛』头抽搐着，“我说大妞啊，这事儿，不用这么较真的吧。分了家，可他『毛』老三还是我老『毛』头的亲儿子啊。你们这又是落字，又是按手印的，多见外啊。”
『毛』玉溪冷着音一点也没给他脸，“我爹娘跟『奶』不见外也不行了。能把自己个的亲孙子一棍子拍死，这心得有多冷才能干的出来。”
被她这堵的，老『毛』头彻底不说话了。
那个老婆子，做事就是不经头脑。
现在好了吧，元寒和三儿这俩个壮力，就这样没了。
他今年还说多开些荒地，让家里的进项松乏一些。如今看来，又被老婆子给搅散了。
一想到这些糟心事，老『毛』头也是气的很。
落字，下印。
这个家，算是彻底的分了。
捏着这一张用自己弟妹的血肉换来的分家契约，『毛』玉溪没觉得轻松，相反的，心很沉重。
没有人能想象『毛』三夫『妇』俩，在遗失了自己的亲骨肉后，有多渴望着再有一个孩子。
要不是这样，他们怎么会在看见她们失落在外，会不由自主地收留，供养。其实，就是把所有的爱，寄托到她们这些流浪孩子的身上。
原本都没想过再怀孕的，可是，回到家里调养了几个月，生活好了，没有太多的忧愁，冷不丁怀孕了。
却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便被那老宋氏一棍子拍没了。
那可是一条人命，哪怕，他还没成形。可终归说来，这也是真实的一条『性』命……
老宋氏这一棍子拍的，拍散了『毛』三儿一家人的心。
也彻底的冷了母子情。
家分了，以前大家都期盼的事情发生，却没有一个人高兴的起来。
李氏更是一直缩在床上，不吃不喝好几天。
最后，还是『毛』玉溪带着一群孩子，跪在她面前。
“娘，你失了他我们知道你难过。可是你这样不吃不喝惩罚自己，却也是无形在惩罚我们。更让我们觉得，你是不爱我们的。”
可是，床榻的李氏，还是气若游丝地残喘着。
那空洞茫然的眼，就象是浑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
屋外，『毛』三儿抱着脑袋，一直蹲在墙角。
这几天，他要么就是疯狂去挖地，要么，就是关在屋里不言不语。每次出来，眼睛都是红红的。
『毛』三夫『妇』俩这么低『迷』，也带着影响了几个小的。
如今小六，小七，天天都小大人似的苦着脸，没事儿就唉声叹气。
『毛』玉溪看自己的劝说压根儿不顶用，便冲小六小七，还有小五使了个眼神。
三小也早就混成了人精。知道这是要去求娘清醒一点。
“娘，小六是你的娃，你也要疼我啊。你没了弟弟妹妹，可是，你还有小六，以后六养你可好？”
只是，床上的『妇』人，仍然茫然瞪着天上。似乎，身边的一切都不能影响到她的神游太虚。
小七哇地哭出声来，搂着李氏不断摇，“娘，娘啊，你不要这样吓我不好，不要抛下我，我们怕，我们害怕啊。”
李氏的手，终于动了动。
抬手，轻轻握着小七的手，“七……”
这嘶哑的不成样子的声音，令『毛』玉溪流下了泪。赶紧倒了碗水，凑到她嘴边。
“娘，你喝点水。一切都过去了，你不寂寞，起码，你还有我们。你若是抛下我们，那小七怎么办，小六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往后，小七被上房的人打了，你忍心么。”
李氏的呼吸，慢慢均匀起来。最后，更是变的冷硬。
“大妞，给我端饭来，我要，我要起来，我要活的……好好儿的……”
咦，原来，仇恨，也能让一个人充满生机。
早知道用这一招管用，她何苦一直天天劝啊。
小七也是鬼灵机的。听李氏这样说，便可怜巴巴地凑过来。
“娘，娘你不知道啊，这几天你躺在屋里，我都不敢出去。怕人家打我啊，村里的狗要咬我，还有村里的霸王孩子，也要欺负我。他们说我戴了小头绳，难看，要强行抢我的呢。”
小六也补腔，“娘你不知道，我也被人欺负的老狠了。那帮强盗，看我有好玩的，就抢。看我有好吃的，也抢。他们还说，咱们家有钱，支持他们是应该的。娘，你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么？我们有钱了，就活该支持他们穷困的？他们抢我的，也是应当的？”
『毛』玉溪听的皱眉，“村里，真的有人这样对你？”
小六用力点头，“对啊，真的有啊，还是个十多岁的男娃呢。他说我们家的财来路不正，还非说我为富不仁，所以看我一次抢我一次。要不，这段时间我怎么一直闷头跟着师傅练功呢？实在是，太气人了。”
“还有这样的人，跟娘说，娘去找这人。”
李氏狠狠吃着稀粥，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
那架势，真让『毛』玉溪怀疑，这会儿给她一把刀，她会不会冲出去把人砍了！
“娘，这些事情，我自己处理，我要用拳头告诉他，敢抢我的东西，他没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