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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重生农家子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陆家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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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陆家的选择

二郎的婚事,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定了陆县令的嫡幼女陆柔。王鹏为了表达对陆县令的感激,更是给了高达五千两的聘礼,这在县城普遍五百两就算高的情况下,当真是巨额聘礼了。

对王鹏的大手笔,钱氏自然不会说什么,其它几个妾室,虽是颇有些微词,到底只敢私底下嘀咕几句,也就过去了。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们的孩子都太小,如今就来谈论家产的问题,实在是为时过早,若是为此得罪当家主母,那更是不智了。

而陆家,尤其是陆夫人,面对这么多的聘礼,着实有些欣喜,夫家的看重,总是让人欢喜的。说来,刚开始陆家对这门婚事,并不是那么认同的,最后能同意,也是颇有一番曲折的。

最近有意为陆柔提亲的,并不止是王鹏一家,还有柳家的那位七品县令。对方的儿子与二郎同龄,也同为童生,自身条件相当。按说,一个七品县令,一个九品的主簿,根本就不用选的,只是陆家看重陆柔,所以两边都去细细打听了。而打听后的结果,就是陆家打算下嫁王家,对外宣称的理由是,王家京里有靠山。

有靠山这点,当然也是原因,却不是主要原因,而要谈到主要原因,就要提到陆家的往事了。

陆家发家前,其实只是个普通的农户,陆家有三子,而陆县令陆泓则是家中幼子。但凡家中宽裕点的,都会想着改换门庭,陆家也一样。那年村里办起了私塾,于是陆家将三兄弟一起送去读书了。一年后,次子因为实在不是读书的料辍学了,又一年,家里负担不起两个儿子同时读书,最后长子也跟着辍学了,因为相比起来,陆泓更是个读书苗子。而陆泓,他也争气,在十六岁就考上了秀才,很是给家里人挣脸,之后,家里也就一直供着他读书了。

原本,若是事情顺顺利利的,这也就是个感恩图报、鸡犬升天的故事。然而,事事并不尽如人意,陆泓自考中秀才后,在之后的十多年间都不得寸进,直到三十岁才终于中举。虽说好事来得晚了点,可家里还是很高兴的,怎么都是光宗耀祖了不是?

可偏偏就在这个当口,不幸的事情发生了,第二天,陆泓的大哥在田间劳作,一头栽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猝死的原因,谁也说不清楚,可能是有什么隐疾,又或者是高兴过度,更甚是积劳成疾。

积劳成疾这个原因一出,就像是捅了马蜂窝,她的公婆几乎疯了。他们素日,对能光宗耀祖的幼子更加心疼,可长子的猝死,却让他们对长子的感情一下子迸发了。那是他们的长子啊,在期待中出生的长子,因为家里没钱而自愿退学的长子,这些年在家里任劳任怨的长子,对着父母孝顺不藏私的长子啊。长子的猝死,就跟掏了他们的心肝一样,让他们瞬间老了十岁。

在大伯的灵前,他们是口口声声地不该,字字句句地后悔,哭诉都是因为他们偏心,才会害得大儿枉死。而对着刚给家里带来无上荣耀的幼子,却一下没了好脸『色』,反而将他看成了,害死长子的凶手,哪怕只一瞬,却足以让人心寒。

看到父母的愧疚,他二伯也不是傻的,自然是打蛇随棍上,要知道,在家里干活的可不只老大一个,不能因为老大的猝死,就抹了他的功劳。于是,在二伯的灵前哭诉声中,公婆心疼的人又多了一个,心中更是暗道,老大已经没了,老二再不能出事了。

彼时,陆家第三代中,共有五男六女,其中长房有二子二女,分别是大姐儿(十八岁)、大郎(十七岁)、三姐儿(十二岁)、四郎(十岁);二房有一子二女,二郎(十六岁)、二姐儿(十三岁)、五姐儿(三岁);而他们三房则是二子二女,分别是三郎(十三岁)、四姐儿(十岁)、五郎(八岁)、六娘(未满周岁)。

大郎与大姐儿都已经成婚,这暂且不说,可四郎、三姐儿却尚未长大,如今更是没了父亲。丧事一办完,公婆就要求他们家收养这两个孩子,她自是不同意,养孩子如何是小事,这得多出多少是非来。然而,婆婆却说大伯是为这个家死的,家里不能不表示,更不能丧良心,她口中虽然说,大伯是为了这个家,眼睛却直直地盯着相公,显然是觉得相公欠了大房的。

她气得差点跳起来,怎么就是为了他们了,田间猝死怎么就一定是因为积劳成疾呢?田间劳作的人多了,怎么就他猝死了?随后,她更是质问大嫂,她怎么就不能养孩子了,爹没了娘不是还在吗?结果,她那大嫂也是本事人,当下就哭了,说自己没本事,养不起两个孩子,还说自己要代相公伺候公婆。这话一出,立马就把婆婆给说哭了,直说她的儿子中,就数大儿最孝顺。

她正打算再争几句,哪怕出钱出粮,也没有领回家养的道理,然而相公却拦了,许是真有愧疚的,相公说他们没爹,他作为叔叔,养了也是该的。随后,四郎、三姐儿就住到了他们家,而之后,大郎、大姐儿也时常打着看弟弟妹妹的幌子,跑他们家来打秋风。二伯呢,以担心自己会步大哥后尘为由,再不肯干活,公婆却深以为然地默许了,还让相公出钱养着二伯一家。大郎他们的,二伯家的,再加上孝敬给公婆的,相公成为举人后,通过别人挂靠田地而多出来的收入,就一下少了大半。

这还只是外部的,更闹心的,是家里多出来的那两个孩子。他们家一直不穷,她自己更是有嫁妆,所以在伙食上也舍得花钱,四郎他们来了后,自然也是一样的待遇。结果可好,人家吃完一抹嘴,就告到公婆那,说他们家不孝,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却由着爷『奶』过苦日子。

在一连串辛苦的解释之后,大家才终于认同,相公每月交给公婆的钱,足够他们天天吃肉了,只是他们自己俭省,才会让日子过得清苦。闹了一场之后,四郎却没有半点收敛,反而盯得更紧了,当然这也是因为没有人说四郎做错了。

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尤其在闹过不愉快之后,很容易就会出矛盾了。结果,四郎他们但凡少吃一口,都会闹得沸反盈天,让全家都知道,最后还得给他们补上,这才算完。而自家孩子受了委屈闹起来时,不管有理没理,她公婆都偏着大房的人。

而他们当父母的,只要一有意见,她大嫂就哭,随后她婆婆也跟着哭,哭四郎他们可怜,哭自己儿孙不孝,哭到事情不了了之为止。她的四姐儿,那么好的孩子,就是这样被三丫头夺了婚事的,家里最后竟连个交代都没有。后来,四姐儿的婚事,就不怎么顺了,之后嫁的夫家条件也不好,也是因此,她对六姐儿的婚事,更加慎重。

那样的日子,他们苦熬了十年,相公才终于考上了进士,他们满心疲惫地离开了老家。本以为可以就此解脱了,毕竟孩子们都养大成人了,嫁的嫁了,娶的娶了,该做的都做完了。然而,还没过多久,她公婆又把那几个侄儿送来了,理由是给相公这个叔叔的当个跑腿的。她每回想起来,就恨不得把她那对公婆给生吞了。

这些年来,相公心里怎么想的,没人知道,可家里孩子受的委屈,却是真真切切的。

这次的婚事,相公是倾向于柳家的,而为了不得罪王家,则有意将五姐儿嫁入王家。然而,柔娘却选择嫁入王家。陆夫人对此也很疑『惑』,后来,还是柔娘跟她说了些话,她这才同意的。

那天,柔娘是这么说的:“娘,柳家不合适,听说柳县令是个宠妾灭妻的,我若是入了门,将来委屈多着呢。听说前段时间,柳大公子就因为对庶母不敬,被罚跪祠堂了。”虽说外头传的原话,有水平多了,可其实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陆夫人一时也说不出话来,顿了顿才道:“可你的婚事,也不是就一定要在这两家选啊,哪怕不是柳家,也不用非选王家的,王二郎他没有功名啊。”

柔娘笑了笑,说道:“娘,比起二郎本身,我更看重王家的家风。”

陆夫人听了,却很不以为然,“什么家风,好『色』的家风吗?你那公公,这才当上主簿几年,就接连纳了三个妾室,连孩子都没少生。”

柔娘倒是好脾气,“娘,这些我都知道,我专门找人打听过的,不只现在的事,还有以前的事。这些人再怎么样,也比不上当年的程姨娘,他们府上的程姨娘,是公公早年的未婚妻,当年公公回来后,甚至都有意为她停妻再娶了。那时,公公自己有意,长辈大力撮合,似乎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然而就因为大伯强硬反对,程姨娘到底成了妾室。”说着她顿了顿,“娘,公公愿意为自己的孩子改变主意,这点是我从小就梦寐以求的。”

陆夫人有心解释,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语气艰涩道:“我们两家情况不一样,你爹他……”

“我知道,我知道,”陆柔不耐烦地打断道,她听了好多年了,一点都不想再听了,“爹他是为了孝顺祖父祖母,是为了名声,不是不疼我们。”

随后,她语气中又带了些期待,“可公公不一样。传闻,那时公公因为愧疚,也因为得偿所愿,程氏进门后,盛宠一时,更爱屋及乌的善待继子。那时,就连婆婆跟相公,都退了一『射』之地。

可即便如此,公公也从不曾头脑发昏,他心里始终都是有底线的,里外分得非常清楚,比如坚决不让那个继子记入族谱,比如不肯出面给他说亲,更甚至最后还将他赶出了家门。对外人来说,他或许称不上地道,可对自己的孩子,他真的是个好父亲。娘,那是我最想要的父亲,呜呜呜……”

这话说到了陆夫人的痛处,当下就抱着闺女嚎啕大哭。她一个当娘的,眼看着孩子受委屈而无能为力,心中如何不痛,可她没有办法,她掰不回丈夫,又不能让孩子们记恨丈夫。倒不是她犯贱,想把孩子们教得愚孝,而是她更担心,丈夫若是因为跟自己的孩子不亲近,反而更偏心侄儿了可怎么办?到时,孩子们失去的只会更多,这些年,她只能这么糊弄着。其他几个大的还好,当初还算过了几年正常的日子,可柔娘当真是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从小到大就见她爹偏心外人了,不怪她会这么看重王家。

此时她们还不知道,陆柔的两位兄长正在门外。她的哥哥们,本想来劝劝妹妹的,可当听到她说的这个理由时,突然就不想说什么了,这门婚事,也算求仁得仁了,再说,虽是低嫁,但并不离谱,也就随她去了。

大家更不知道的是,陆县令就站在自己的两个儿子身后不远处,此时也听到了里面的话,为了避免尴尬,更是悄悄地先离开了。

这些年来,他也并非无知无觉,对父母的态度他也伤心。只是他一直想在父母跟前做个孝子,想着等他父母百年后,一切就都好了,到时候,该是哪家的就是哪家的。至于将来,这些被宠坏的、贪得无厌的侄儿们,生活会何以为继?啍,那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早年对侄儿们,对他两个哥哥的情分,在这么多年里,早就被消磨光了,而他自认不是个心软之人。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的父母会意外地长寿,这话虽然挺没良心的但却是事实,于是这纠缠的时间,就比他预估的长了好多,柔娘都十六了。他心下想着,再这样下去,怕是在他父母百年前,他就要跟自己的儿女们离心离德了,当下就有些急了。

陆县令匆匆回房后,就把这些年私藏下来的钱,都拿了出来,他决定跟几个孩子好好谈谈,他想告诉他们,他真没迂腐到那地步。要说这些年来,他有没有犯过糊涂,或许有,或许没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很确定,他绝对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跟他离心离德。

另一边,陆夫人哭了好一阵后,才擦了擦眼泪,“可那王二郎,他没有功名啊。”说着也是一阵犯愁。

陆柔却不以为然,“有功名有什么好的,爹倒是有功名了,可在爷『奶』眼中却成了罪过。再说,他也只是暂时没功名,又不是一辈子没功名,爹不也说,秀才对二郎来说,并不是个坎。至于秀才后,能否更进一步,那只能到时候再说了。而且王家有钱,我嫁人后,许是还可以补贴娘家一二。”说着又顿了顿,“为了那些人,如今家底都被掏空了,这次王家下的聘礼,总是我们的,到时就可以补贴哥哥们了,这些年,大家都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