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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制度,官员丁忧期间除非是遇到丧事,一般是不见外客的。而乔宇是礼部尚书,他竟然不避嫌疑跑来见自己,要是被御史知道了,两人都要被弹劾的,所以张超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去告诉乔礼部就说老夫守孝期间,不宜见外客,请他原谅一二。”

“老爷,小人已经告知了大宗伯,只是大宗伯说有万分紧急的军国大事需要与老爷详谈,所以才不得不拜访老爷。”

“罢了,罢了,老夫亲自去迎接于他。”

所以张超就把乔宇迎到大厅落座,事实上张超也就是做做样子,丁忧官员归乡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什么人都不见,但是这个姿态一定要摆,这是潜规则。

乔宇先是对张母病故表示哀悼,劝说张超节哀,张超也回话表示感谢,客套了几句之后,两人进入了正题。

乔宇恨恨的说道,“子卓兄,你一向丁忧在家,不见外客,恐怕不知道朝廷出了大事,可恨呀,那马中锡,张伟竟然吃了败仗,丧师辱国,马中锡被俘不知守节,真是丢人之至!”

张超听完,立刻站了起来,脸『色』大变,“果有其事?吾竟毫无所闻,可有战报?”

乔宇叹息着从怀里掏出来一份邸报,“此是漕督紧急报文,老夫从南京兵部抄录所得。”

张超实际上早就看过了,但是他还是一目数行的看完,然后拍着桌子怒道,“张伟该诛!张伟该诛!就算是一万头猪,也不会一日之间被人全部抓去,何况团营装备不亚于宣大军,真是,真是……”

张超气急败坏,发了一顿火,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吾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呀!”

乔宇很理解张超的心情,他也得到消息,本来张超部署时,根本就没想过用团营,是正德派人跑去军机房传旨,结果张超不愿意得罪天子,也没有据理力争,他现在后悔也必然的。

果然张超接着说道,“希大兄,你有所不知,刘惠非同寻常,此贼所部被称为蓝衣军,所到之处军纪严明,士绅尽被屠戮,却分田地于贫民,如此行径,小民必然拥护于他,这是劲敌呀!

所以吾离京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此贼,必须毕其功于一役!

如今,团营一败,此贼必实力大增,中原各省恐民心大『乱』,欲平此『乱』恐非一朝一夕之功矣!”

张超恨恨说完,乔宇也是叹息不止,他安慰张超道,“事已至此,子卓兄,你也不必如此介怀。只是现在南京兵部熊尚书病重,无人主持防务,我等诸人皆手无缚鸡之力,故派小弟来拜访子卓兄,不知可有所教?”

张超听完,无奈的说道,“吾丁忧在家,对战事进展一无所知,岂敢胡『乱』点评?”

乔宇一听,立刻回道,“无妨,子卓兄但有所需,我等必竭力奉上。”

张超点了点头,“吾不方便外出,可否请南京兵部职方司将最新的战报于老夫一观!”

乔宇点点头,“子卓兄稍待片刻,吾立刻让人去拿。”

张超十分疑『惑』,“希大兄,熊兵部竟病至如斯?”

张超的言下之意是曾兵部竟然病的这么重,要你一个礼部尚书狗拿耗子吗?

乔宇连忙解释道,“非吾多事,乃是南京镇守守备两太监会同六部群议之后,委托小弟代为协助曾兵部,并联系子卓兄。”

张超点点头,看起来南京这群老家伙也快坐不住了,张超倒也明白这十分正常。

他执政期间,陆续一些有名望的清流被起复,张超不愿意他们待在朝中惹事,干脆把好些人放到南京来了,高官厚禄养着。

比如正担任南京吏部尚书的孙交,比如南京刑部尚书林俊,都是清流中的名人,张超惹不起,干脆都请到南京来了。

尽管如此,这几位还是给他惹了不少麻烦,但是张超比刘瑾聪明的是,他对于这些人的进谏,态度很友好,但就是充耳不闻。

久而久之,这些老先生对张超就有意见了,但是离得远远的,这些人也没什么办法。

所以这一次来张超这里问主意,没办法只得乔宇过来,谁让他资历浅呢。

很快张超要的东西都送来了,速度这么快,看来早有准备,张超一张张的翻完,又让幕僚找来了地图,他一个个做出记号,毕竟长期从军,也学到不少。

他看完之后,指着地图说道,“流贼四处『骚』扰,除刘惠部以外,罕有攻坚之力,只是现在北西东都有官军,吾担心流贼南入南直凤阳一带,那就麻烦了。”

乔宇他们怕的就是这个,南直属于南京管理,本来他们在南京悠闲自在,上上奏折议论一下国家大事,虽然对天子很是担忧,但也知道张超李东阳等人也都是士大夫,由他们辅政怎么也比没有底线的刘瑾好的多,所以上书多是就事论事,很是收敛。

这一次乔宇过来也是因为他们有未雨绸缪之心,都是老家伙了,这点眼力都是有的。

“子卓兄,吾等也看出了流贼有可能南下,如何御敌,不知道可有所教?”

张超点点头,“可遣将领镇守凤阳,以挡住流贼南下的步伐。只是凤阳一带现在恐无可战之兵呀!”

这是乔宇这些人最担心的,团营一败,说明团营的战斗力不如蓝衣军,而大明的内地卫所战斗力更是感人,他们不放心呀!

这是乔宇来找张超的目的,让他想办法招募军队,募集钱粮。张超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昔日吾从三边回南都时,有不少旧部不愿意待在三边,陆续都回到了南直。

现在若是吾相招,几百人该是有的,再加上吾的护卫,还有各家工场从过军的保卫,加起来千余人总是有的,以他们为骨干,再募集几千人,从军中再选拔万人,如此野战不足,守城有余,足够应付一时之需了。”

张超这么说,乔宇心中大定,不由得笑着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不知道子卓兄可愿夺情,为国效力?”

张超瞪了瞪眼,“希大兄,可不能『乱』开玩笑,吾刚刚丁忧还乡。”

乔宇无奈的说道,“子卓兄,你的孝心天下人都知道,只是蓝衣贼势大,国家现在是多事之秋,非常仰仗你的才干。

若无你出面,哪里来的钱粮招募将士,又哪里有可战之士。

你放心,有林公孙公等人,士林中人只会敬佩于你,绝不会有什么议论。”

张超听完,心中暗骂,你们早干什么去了?贼人不强,你们这群王八蛋把我从京师赶了回来。

现在贼势方炽,你们又喊我出来干活,还要自掏腰包募军,我岂不是成了你们的走狗,任你们的摆布,真是气煞老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