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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我花了七年的时间治好了你。”

当罗元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脸上的表情完全温柔了下来。

被这样注视着, 沈晴觉得很不习惯。

她躲闪着罗元杰的目光,故意岔开话题:“你不是在当警察吗?这句话说得怎么好像是还在做心理医生似的。”

罗元杰笑着说:“可我感觉, 自己还是在做你的心理医生。”

沈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虽然如此, 沈晴还是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现在的感觉很奇怪……一旦想到程耀未来都不会充斥在我的生活之中,压在心里那块石头就仿佛消失不见。”

沈晴低着头,双手捧着一杯咖啡,眼底满是复杂。

她不但没有为程耀的死而感到难过, 反而松了一口气。

能听到沈晴这样说, 罗元杰露出高兴的表情:“这说明,我终于治好了你。”

沈晴越来越觉得他奇怪, 想起今天楚宴的话, 沈晴忍不住问:“你不会是喜……”

‘喜欢我’几个字还没问出口, 沈晴就听到门口碰的一声。

沈晴慌慌张张的站起身, 走到了大厅, 原来是楚宴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天晚饭不在家里吃吗?”

楚宴的笑容有些僵硬:“我和朋友聊了两句就走了, 当然得回家了呀。”

楚宴什么也不知情的问:“家里是来客人了吗?怎么还有一双鞋?”

“嗯, 你罗叔叔来了。”沈晴倒是不想隐瞒。

沈晴的话刚一落下,罗元杰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晴, 我也该走了, 那边还有事儿。”

“诶?不留下来吃个饭吗?”

“不用了。”罗元杰笑得不失礼节。

沈晴也不好挽留,只能轻轻的朝他点了点头。

罗元杰看了楚宴一眼, 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似乎要把他看穿。在经过楚宴身边的时候, 罗元杰飞快的在他耳边说:“偷听完了再玩这一招?”

楚宴浑身僵硬, 下意识的朝罗元杰看了过去,才发现他已经离开了自己家了。

他刚才的招式全都被罗元杰给看穿了,楚宴心情有些烦躁。

等走了进来,他接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才转过头去问沈晴:“妈,你觉得知道真相比较幸福,还是不知道比较幸福?”

沈晴低垂着头,想起了程耀出轨的事:“不知道吧比较幸福吧,就算活在虚假里,只要不痛苦就好了。”

楚宴张了张嘴,终究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打碎了吞到了肚子里。

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拉着沈晴走到屋子里面,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既然沈晴不想知道,他就瞒她一辈子。

有时候虚假的幸福也是幸福,只要永远不戳穿。

“我饿了,饭什么时候好啊。”

“呀,都顾着和元杰说话了!饭很快就好!”

吃完饭以后,楚宴疲倦的走入了房间里。

傍晚的余晖照在屋子里,透过窗户直直的照射到里面,屋内没有开灯,被夕阳的余晖染上了橙色。

楚宴不由眯起眼,觉得眼前的一切如此梦幻。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竟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沈晴本来想过来喊他去洗澡,看楚宴睡得这么沉,还是没忍心叫他。

房门被合上,楚宴陷入了沉睡之中。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这一觉睡得很沉。

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楚宴翻了个身,疲倦至极。

楚宴嘟囔了一句:“哥,帮我借个电话。”

程凛觉得好笑,眼前的楚宴懒得有点可爱。

他不想动弹,竟然要自己控制身体接电话。

程凛没有动,因为正萌着某个人,还一脸痴/汉笑。

仿佛是因为没人接听,电话又响了起来。

“唔,或者帮我挂掉。”

程凛低沉的问:“有什么好处?”

楚宴还在睡梦里,迷迷糊糊的,没有回答。

程凛提了条件:“那等下我对你做什么事,不许生气。”

楚宴还没反应过来:“唔。”

这个样子,程凛就当他答应了。

程凛就控制着右手,帮楚宴把手机递到耳边:“喂。”

“终于接通了,你是谢清泉的朋友吗?他出车祸进了医院,送来抢救的时候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听到这个消息,楚宴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怎么会这样?”

“一时半会儿在手机里也说不清,你赶快来吧。”

没来得及多想,楚宴想要起身换衣服去医院,却被程凛控制着身体。

“大早上你做什么呢?”

“小羽,我怎么发现你最近这段时间,早上连反应都没有了?”

楚宴涨红了脸,心里却虚得瑟瑟发抖:“你很期待?”

程凛闷笑了起来:“明摆着的问题也要问?”

楚宴想起这货对自己可是有企图的,他问这种问题简直傻逼了。

“你没听见谢清泉进医院了?别跟我闹。”

程凛眼底染上寒气,说出来的话简直明晃晃的写着嫉妒两个字:“他就会使点示弱,勾起你的同情心。”

楚宴:“……怎么,你还不服气?”

嘴贱戳人痛处的下场,就是被程凛控制了身体。

程凛控制的右手直接撩起了身上的T恤,朝胸口摸了过去。

他甚至还控制了另一只手,在楚宴的唇上流连。

楚宴的脸上早已经染上了红晕,这个动作简直屈辱:“变/态啊你!”

“承蒙夸奖。”

“这么自己玩自己有意思吗?”

他刚说完这句话,程凛就控制着手指放到了他的嘴里,玩弄着他的舌头。

楚宴唔了一声,手指抽出来的时候还带着银丝。

楚宴胸口上下起伏,眼底一片迷离。

[好好玩~我喜欢~]

系统:[……]

[程凛真可爱,还玩得这么投入!]

系统一万句mmp。

[哎,唯一的遗憾就是我这人设怎么这样?]

[你已经OOC很久了,这个世界好玩吗?]

[刺激!]

本来还担心被好几个神经病环绕,楚宴应付不过来。现在看来是它太小看楚宴了,这家伙简直如鱼得水,还一脸刺激的样子。

怎么这么没心没肺……

而且楚宴和罗元杰的多次交锋,每次都装得那么害怕,其实他心里不知道对罗元杰说了好多次‘在你爸爸面前装爸爸’这种话。

系统表示很无奈:[哦对了,你再不去看谢清泉他就要死了。]

[!!!]

[他上个世界也是这个时间死的,没想到重生之后还是没躲掉啊。]

楚宴觉得不能再玩了,再玩下去任务就要失败了。

他享受了一会儿就真的开始反抗起来。

程凛一挑眉:“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存点利息,下次再继续。”

这下次还有更激烈的语气是个什么鬼?

楚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暗戳戳的期待着。

心里是这么想,嘴上却把程凛骂了个狗血淋头:“你混蛋!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我可是男人!”

[摊手,传说中的傲娇就是我这样子的。]

系统:[……傲娇?]

[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嘿~]

[要不是这个人设,你会身体说着要,嘴上也说着要的……]系统有点抓狂,[刚解决完一个事件你就皮了是不是?]

[-v-毕竟我诚实。]

楚宴很快穿好了衣服,在下面打了个车。

还好医院离这里并不算太远,很快就到达了医院。

等楚宴去到重症监护室的时候,谢清泉还在沉睡。

楚宴太久没有仔细看过谢清泉了,短短时间内,他憔悴得可怕。

这样沉睡在病床上,仿佛失却了一切生机,就像具冰冷的尸体。

楚宴心里十分难受,问了护士:“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护士问了下楚宴的名字,知道昨天晚上谢清泉一直在喊楚宴的名字,便同意了楚宴的请求。

毕竟在这个时候,若是有重要的人陪在身边,他扛过去的可能会更大。

楚宴打开门走了过去,谢清泉直到现在还没醒。

他站在谢清泉的病床前良久,终于缓缓的开了口:“清泉……”

听到楚宴的声音,谢清泉竟然真的缓缓的睁开了眼。

谢清泉的嘴唇动了两下,仿佛是想说什么话。

楚宴更加内疚:“你好好休息,别说话了。”

谢清泉却不听,艰难的用手把嘴上的呼吸器给移开:“小羽,我有话想跟你说。”

“等好了,咱们慢慢说。”

谢清泉朝楚宴伸出了手,颤巍巍的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他的眼睛看不太清,只是在黑暗之中,他听见了楚宴在喊他,就醒过来了。

谢清泉的眼眶有些湿润,楚宴在这里,他舍不得不睁开眼睛看他。

“很重要的事。”

见他这么执拗,楚宴只好点了下头。

“小羽,上辈子我做错了一件事。”

“上辈子?”

“嗯,重生之前。”

楚宴睁大了眼,脸上闪过一系列的表情——诧异、震惊、不可置信。

可他却不认为谢清泉会骗他,都这种时候了,骗他还有什么意义?

“上一次,也是昨天那个时间,我被卡车撞死了。”谢清泉闭上了双眼,“不过这种事情就算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吧?就连我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

说这话的时候,谢清泉眼神十分空洞。

不过能捡回一条命,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万幸。

气氛一阵沉默,几乎快要凝固。

不知过去多久,楚宴才重新开了口:“在那个世界……我们是什么关系?”

纵然身体还虚弱,扯动笑容都有些吃力,谢清泉还是努力的扬起一个笑容:“我们从小到大都是最好的朋友。”

楚宴睁大了眼:“那不就是我和肖阳……”

所以那天谢清泉才会说肖阳霸占了他的东西?

“你信我吗?”谢清泉像个赤足走在雪地里的孩子,急迫的想要寻求火源一般。

然而对方并没有答话。

谢清泉等了许久,终究陷入了绝望。

车祸让他的眼睛造成了短暂性失明,就想看看现在楚宴的表情,也做不到了。

他闭上了眼,陷入了更深一层的黑暗里。

然后……他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小羽?”谢清泉的音调拔高,有些害羞。

楚宴什么也没说,只是这样给了谢清泉一个拥抱。

谢清泉觉得喉咙发涨,酸涩得不像话。

眼泪顿时流出,他哽咽着回抱住了楚宴:“对不起,罗元杰说得对,是我亲手毁掉了我们之间的信任。上一次犯的错误,这一次还在犯。”

“能说一说为什么要拍那些照片吗?”

谢清泉微怔,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因为不久之后,你就会受到诬陷,名声尽毁。与其这样,不如用我自己的方式来保护你。”谢清泉眼眶微红,“那两个,就是诬陷你的人。”

那段时间楚宴已经搬出去住了,并不在寝室。

谢清泉哀求了许多次,终究无法挽回。

谢清泉做了很多的努力,他查了这件事许久,都不知道重生之前诬陷楚宴的人是谁。这也难怪,这一次没有发生的事情怎么查?

眼看就要到那个时候了,谢清泉不想再看见楚宴痛苦的脸。

一部分私心,加上谢清泉想接着这个方法引出那两个人,就用了这样的办法。

终于得知了真相,楚宴的反应冷静极了:“可他们毁了我,你也同样用这种方式毁了我。”

楚宴放开了他,在黑暗里,谢清泉再也抓不住楚宴。

留下来的,只有万般的悔意罢了。

为什么他不在之前就告诉楚宴这些?

“小羽,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么?”

“……你说吧。”

“如果我没有做那些事,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楚宴摇了摇头:“不会。”

谢清泉心如刀绞,可下一秒,又被楚宴的话给拯救,“我会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他的泪水不断落下,病房里终于只剩下谢清泉一人,他发出低低的嘶吼声,悔到了极点。

然而再怎么后悔,发生过的事情都不可能回到从前。

留在心里的,只剩下深深的疼痛,他将用一生来铭记。

谢清泉痛苦的捏紧了手:“对不起,或许我不该爱你。”

他不配。

[谢清泉爱意值六十。]

当楚宴走出这个房间的时候,朝心里的系统吐槽:[怎么还有六十?]

[这已经是谢清泉抑制自己过后的表现了。]

楚宴觉得也难了:[花了这么多的功夫现在还剩六十……]

[其实不用再攻略。]

楚宴一脸懵:[嗯?]

[原主的心愿是让这三个神经病别再缠着他,过上正常的生活,顺便洗白自己的名声,他绝不是个gay。]

[是啊,怎么了?]

[好好做做阅读理解!不再缠着他。]

系统此刻在楚宴心里的形象,就像是一个带着黑框的老师狠狠的拍了拍黑板——好好做做阅读理解!

楚宴被自己的脑补给逗笑,眼泪都差点笑出来了。

[……]

[我知道了,爱意值上了八十他们才会忍不住靠近我,但六十已经是安全值了!]

[……嗯。]系统还是有点郁闷,怎么楚宴笑得这么开心。

楚宴伸了个懒腰,不由眯起眼:“总算是完成了一个了,也就说还剩下最美味的那个。”

想起程凛,他轻轻的舔了下嘴唇,尽带诱惑。

当然这个动作只敢在程凛睡着了做,否则被人看见他就OOC了。

楚宴正打算朝厕所走去,恍惚间,却看见罗元杰正拿着一束花朝谢清泉的房间走去。

楚宴顿时皱紧了眉头,想要跟过去。

本来拦住他的护士全都对他笑语盈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宴拦住了一个人:“那个拿着花的男人,怎么能随意进去看重症病人呢?”

“你是说罗医生?他很久之前还在医院就职,七年前才辞职的。重症室的病人好像是他认识的,所以我们才没有拦。”

楚宴扶额,难怪他觉得这家医院眼熟呢,感情就是他小时候住过的医院。

不过罗元杰和谢清泉两个几乎水火不容,不能让他们两人单独接触!

楚宴连忙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

但凡罗元杰有任何异动,他就冲进去!

可让楚宴没想到的是,罗元杰只是站在一旁,花被他放到了前台,等谢清泉转出重症室之后再给他。

“你不早点澄清照片的事情么?”

“原来罗警官早就知道了?”谢清泉讥讽道。

谢清泉在面对楚宴的时候他很软,其他人可未必。

“不早,只是前不久而已。”

谢清泉狠狠的咳嗽起来,呼吸微弱:“我会这么做的,会帮他好好澄清,这毕竟是我犯下的过错。”

罗元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好好养病。”

谢清泉至今为止不懂罗元杰到底想要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人太奇怪。

“做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要什么?”

罗元杰目光微闪:“只是想治好一个病人罢了。”

罗元杰走出了这个房间,楚宴并没有离开。

看见楚宴以后,罗元杰不由头疼:“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刚才。”

罗元杰看向了楚宴:“我有事跟你说。”

“正巧,我也有事跟罗警官说。”

罗元杰觉得眼前的人有些棘手。

“这里人太多了,换个地方。”

“楼梯那边吧。”

“好。”

等走到那边之后,四周总算只剩下他们两人。

外面似乎下起了雨,全都拍打在了窗户上。这样黑暗的视线,让楚宴不由回想起在别墅时的场景,一时之间有些害怕。

雨越下越大,倾盆而落,远方还夹杂着闷雷。

这样黑暗而狭窄的角落,楚宴甚至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罗元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微微弯腰,在他耳边低声的说道:“照片是谢清泉拍的,怎么样?这个真相够不够鲜血淋漓?”

他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楚宴才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楚宴想起了病房里谢清泉跟自己所说过的那些话,闭上双眼。

“我原谅他了。”

罗元杰眼底闪过诧异:“你现在变成这样,不是谢清泉一手造成的吗?”

楚宴再也不惧怕,而是轻笑的看着罗元杰:“是不是我的反应让你的计划落空?我原谅他,对你的计划就这么不利吗?”

罗元杰的脸色一沉。

楚宴那种仿佛看穿人心的眼神,让他觉得烦闷。

早在之前许枫的案子里,他就觉得楚宴无论是洞察力还是智力都十分出众,现在的楚宴更加加深了他这一想法。

“小羽,你真的很聪明。”

“承蒙夸奖。”

楚宴背靠着墙壁,朝罗元杰笑着说,“罗警官,我们打一个赌怎么样?”

“你上次的赌约都没有实行,这次我又凭什么跟你打赌?”

“上次我当然会遵守,等谢清泉身体好了,我绝不会再跟他见面。”楚宴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紧紧盯着罗元杰,“况且,上次的我没有筹码,这次的我有了。”

“筹码?”

“罗警官不想让我妈妈知道你做了什么事吧?”

罗元杰的脸色微变。

的确如楚宴所说,主动权从他这边,渐而转向了他那边。

就在楚宴发现真相的那一天,他就已经输了一半。

“什么赌,说来听听?”

“你不准出现在我和妈妈的生活里,并且把当年为什么会在程凛出事的现场那件事说清楚。”

“……怎么赌?”

“胜负,就用这枚硬币决定。”

七年的布局,复杂到极点的过程,竟然被这孩子用硬币来决定未来?

罗元杰忽然之间笑了起来,好多年不像今天这样轻松,什么也不用深想。

“好。”

花了七年的时间,他累了,累得精疲力竭。

今天,也算借此,来好好做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