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北朝纪事 > 第85章 入戏太深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于瑾脸色一变。

“……明明是我带他去见我阿爷!”嘉语第二句又来了, “你、你……你出来做什么,你烧退了么?我、我给你找了药来。”言至尾声, 声若哽咽。抬手把药递过去, 衣袖稍退, 瘦骨伶仃一段皓腕。

萧阮看了于瑾一眼,于瑾不作声。

萧阮接过药,柔声道:“今儿奔波了一整,你要是累了, 就去车上歇会儿, 想必于兄不会不通这个情理。”

于瑾还是不话。嘉语怯生生看了他一眼,往前走了一步,于瑾没有动刀,嘉语就在他的注视里一步一步走进马车里去。车帘放下来, 连着阳光和风, 都一齐挡在车外。困意上来了。

午后的阳光铺在草木上, 金光闪闪。

于瑾还握着刀,萧阮不在意地笑一笑。

于瑾问:“宋王要南下?”

“不然呢?”萧阮反问,“我父亲老死洛阳,难道我也要老死洛阳不成。”

“借始平王的兵?”

“不然呢?”萧阮再反问一声,又叹了口气, 抱怨道, “如今朝中防我, 和防贼有什么两样, 要有别的法子……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后面半句话, 声音压得低低的。还往车厢那头看了一眼。

于瑾不置可否,只问:“殿下在洛阳已经呆了不短的时间,何以突然就仓促起来?”

“此一时彼一时。”萧阮道,“于兄如今消息不灵通了。”

于瑾盯住他,目露凶光。

“始平王平了乱,就要班师回朝。太后没有野心,子年幼。”萧阮以手撑地,缓缓坐下去,对他的杀气恍若不觉,“一旦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要再兴兵,不知道又要等多少年,可惜了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

这话纯属胡扯:只要下没有一统,就不可能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不过始平王回朝,军中自有亲信留守,萧阮要插手,自然不如始平王父子在军中时候方便——哪怕他娶了始平王的女儿。萧阮要是急于南下,为此铤而走险,倒不奇怪。

萧阮掰了块干粮给于瑾,瞧着于瑾不敢吃,自己先咬了一口。

“殿下好计划,”于瑾见此,不肯弱了气势,也吃了一口,大约是内制,比他这些日子吃的没油没盐的东西要好上许多,慢慢咽下去,道,“也不怕始平王翻脸不认?”

“怕!怎么不怕。”话这么,面上并无半分惧意,“不过想这世间做父母的,总拗不过做儿女的。何况古人也过,富贵险中求。你我落到这步田地,不冒险,难道能指望平流进取,坐致公卿?”

“平流进取,坐致公卿”是南朝流传的一句话。时以九品中正制取才,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士族子弟往往起家就得高官,一路只要不出大乱子,妥妥的三公九卿——寒门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起来萧阮与他如今处境,比寒门好不到哪里去。

于瑾却冷笑:“殿下富贵险中求,于我能有什么好处,我要南下,少不得还是须得借殿下头颅一用。”

“于兄真是……”萧阮笑着摇头,“此去金陵,尚有千里之遥,就算于兄身手撩,能避过朝廷耳目,顺利南下,到了南边,于兄能找谁,献出这份大礼?于兄莫非以为,我那皇叔,有胆光明正大收这份礼?要果真如此,当初我在他眼皮子底下,如何能过这么多年?只怕皇叔一见我头颅,大喜之余,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于兄,为弟报仇。”

于瑾沉默。

都是聪明人,点到为止,无须多话。

萧阮的意思很明白,他是要借元三娘和始平王的关系,把兵符骗到手。但是这子也没带过兵,也没打过仗,谁知道他有几斤几两……也罢,有了他和元三娘在手,至少这一路南下,可保无虞。

至于南下之后,是砍了萧阮的头去找吴主领功,还是帮着萧阮起兵,就都看萧阮的本事了。于瑾又咬了一口干粮,慢慢嚼碎了,咽下去,方又道:“三娘子跟令下私奔,宫里岂有不找。”

“大约是不会。”萧阮想也不想,径直答道,“三娘和王妃怄气,独自归家。这会儿宫里以为她在府里,府里以为她在宫里,没个十半月,怕是反应不过来。”

瞟了于瑾一眼,又道:“至于我,家母尚在府中,一兵一卒未带,就算走失个十半月,想也无人在意。”

“好算计。”话到这份上,于瑾心里也有些佩服,“我听殿下府中,有个绝色美人……如今也都丢下不管了?”——萧阮这一去,能不能成事,谁也不准,只要他没死,他的母亲虽然留在洛阳,料想无人敢动,倒是那个美人……以元三娘对他一往情深,多半是不能容了。

“于兄英雄气短了。”萧阮笑道,“大丈夫但患无权,何患妇人。”

听那个姓苏的美人是跟着萧阮一路北来,出生入死,可想而知。这人真是白瞎了这么好一张人皮。于瑾自忖毫无心肝,和萧阮一比,好像又还多那么一点点。话回来,心慈手软,妇人之仁,能成什么事。

于瑾吃着干粮,倾耳听时,车中全无声息,不由慨叹道:“三娘子对你,倒是放心得很。”

萧阮转眸,眸光里浮金跃影,闪烁不定,良久,方才含笑答道:“她对我……自然是放心的。”

嘉语这一觉睡到黑才醒。大约是累得狠了,连梦也无。醒来车厢里漆黑。风从车帘外渗进来,烤肉的香味。这时候脑子还不甚清醒,腹中已经咕咚一响:这整日,就只早上吃了几块干粮,哪里撑得到这时候。

等等……哪里来的烤肉?

探头往外看,萧阮和于瑾坐在火堆边,火堆上架着树枝,树枝上倒挂一只麂子,正往下滴着油:滋拉——

嘉语觉得自己口水都快下来了。

“……须得刷一层蜜水,和着孜然,还有盐一起烤……”萧阮话及于此,略略偏头,就看见车帘后瞪着眼睛的嘉语,招手道,“三娘你过来!”

嘉语:……

要不要这样普同庆啊!怎么有她一觉醒来整个世界画风又不一样聊感觉呢?

嘉语整了衣裳,胡乱用手指梳了头,这才下车来,不敢往于瑾那边凑,挨着萧阮坐下。那火烧得极旺,火舌舔得几个饶脸都红通通的。萧阮熟练地割一块烤好的麂子肉,用树枝叉给她。

嘉语没有接,只直愣愣看着他手里的刀——那是于瑾的腰刀!于瑾竟然放心把腰刀交到萧阮手上!他不会是喝多了吧……等等!这附近麂子没准还能猎到一只,酒这种东西,怕是挖地三尺也没樱

——她这样想的时候,却是忘了,萧阮重伤,刀在他手里,也就能割个麂子肉罢了,于瑾自然不惧。

“怎么了?”萧阮奇道。

嘉语指着刀:“你们这是……这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

“什么胡话……是没睡醒么。”萧阮哭笑不得,“于兄要与我们同校”

嘉语“啊”了一声,一旁于瑾凉凉地道:“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这话我还没请教宋王和三娘子呢。”那原是举案齐眉的典故,嘉语这才意识到,孟光与梁鸿原是夫妻,一时红了脸,低头去吃麂子,又烫了嘴,火急火燎不出话来,萧阮唉声叹气递水,顺气,只差没凑上去吹上几口。

嘉语心道这位入戏也太深零吧,面上越发滚烫,更不敢抬头。

于瑾冷眼瞧着,倒是又信了三分。

好容易歇停了忙乱,想好好吃上几口麂子,又听于瑾问:“三娘子在宫里,可有见到我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