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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完了近卫第120师的事情后,西多林试探地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需要将此事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吗?”

索科夫心里一琢磨,就一个小小的德军侦察兵,为了这点小事都要上报方面军司令部,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于是摆摆手说道:“不必了,此事到此为止。”

“司令员同志,”西多林提醒索科夫:“白天方面军司令员刚去鲁然镇去过,晚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是不上报,等元帅同志知晓了此事,怪罪下来怎么办?”

“别担心,方面军司令部近期的工作重点,是在如何解放华沙方面,我们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索科夫摆摆手说:“我们如今要做的,就是尽量地巩固鲁然登陆场,并将其作为未来的进攻出发点。”

对索科夫的这种说法,西多林心里是认同的。要知道,如今方面军司令部的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左翼部队的身上,而右翼在纳雷夫河作战的三个集团军,他们就很少过问。假如不是截获到德军的一份错误情报,恐怕索科夫还没有机会见到罗科索夫斯基呢。

“司令员同志,”西多林想了想,试探地问索科夫:“据我所知,近卫第8集团军抽调了两个师进入了华沙城内,正试图与华沙起义军取得联系,接应我们的主力部队渡过维斯瓦河。”

但索科夫听后却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虽说有两个师的部队进入了华沙城西,但要解放整个华沙,我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波涅杰林表示了不同的看法:“不会吧,司令员同志。要知道如今进攻华沙的部队,除了近卫第8集团军外,还有第47集团军和波兰第1集团军,如今华沙城内的德军,正被起义军所牵制,根本无法集中力量抵御我们的进攻……”

没等波涅杰林说完,索科夫就抬手打断了他:“副司令员同志,如果城里的起义军与我们之间有密切联系,那么在我们进攻华沙时,他们就能不断地袭扰德军的后方,使敌人顾此失彼。但如今的实际情况呢?起义军一心想着和远在几百公里外的盟军合作,对兵临城下的我军却是不理不睬,就算我们的军队进入了城市,他们也不会主动予以配合的。”

“这么说来,我们在短时间内是无法拿下华沙城的?”波涅杰林望着索科夫问道:“司令员同志,我的理解正确吗?”

“完全正确。”索科夫冷笑着说道:“不但我军无法成功地夺取华沙城,就连华沙城内的守军,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要不,盟军不会冒险组织运输机群对城市实施空投了。”

索科夫所说的话,几天后得到了证实。在方面军司令部发布的通报里说,在波兰第1集团军的部队实施登陆作战前不久,克拉约夫军的部队就按照科莫罗夫斯基和蒙特尔的命令,从沿岸郊区撤到了市内,将他们的阵地丢给了德国人。而且,克拉约夫军在撤离河岸时,竟连柳多夫军的分队都没通知,导致这些剩下的分队全部被德军歼灭。

进入华沙城西的波兰第七团,以及苏军的两个师又一个团,因为无法与起义军取得联系,而补给线又遭到了德军的破坏,在经过一周的苦战之后,不得不放弃夺取城市的念头,渡河返回了维斯瓦河的右岸。

看完方面军司令部的通报过后,波涅杰林和西多林对索科夫的“判断”是心服口服,西多林感慨地说:“司令员同志,真是没想到,早在几天前,你就分析出进入城市的两个师,根本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没想到,还真被你说对了。”

“参谋长同志,其实很简单。”索科夫表情如常地说道:“近卫第8集团军所建立的马格努舍夫登陆场,从一开始就遭到了德军不间断的攻击。为了配合波兰第1集团军夺取华沙,他们拼尽全力勉强打开了一条通道。如果派往华沙的部队,能站稳脚跟并迅速地打开局面,那么能否从登陆场获得补给,都无关轻重。

但实际的情况,却是进入华沙的部队,得不到起义军的支持,独自在陌生的地方作战。连接两岸的桥梁迟迟得不到修复,只能通过马格努舍夫登陆场来获得自己急需的补给。可一旦这条补给线被德军切断,城内的两个师很快就会因为缺乏补给,而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到那时候,就不是他们夺取城市,而是他们被城里的敌人消灭。在这种情况下,元帅同志果断地做出撤军的命令,是完全正确的。”

“我们的军队无法在维斯瓦河的左岸立足,”波涅杰林等索科夫说完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么城里的起义军前景可不妙啊。”

“假如我没有猜错,”索科夫故作神秘地说:“最多再有一个星期,起义军中间的克拉约夫军就会命令所有人放下武器投降,这场爆发在华沙城内的起义,最后成为了一场悲剧。”

如果索科夫是几天前说这番话,波涅杰林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反而会认为对方是在危言耸听。但此刻他却陷入了沉思,作为一名资深的军事指挥员,他心里很清楚,一旦城里的起义被德军镇压,德军就能腾出手来与苏军进行生死决战,到时战场上的形势会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司令员同志,”波涅杰林满脸苦涩地说:“我相信你的判断,如果华沙城内的起义军,真的在克拉约夫军的指挥官命令下,向德国人投降,德国人就可以专心来对付我们的进攻。到那个时候,别说解放华沙,能否守住我们如今占领的区域,都是一个未知数。”

“副司令员同志,我觉得接下来的战场重心会朝着我们所在的区域发展。”索科夫笑着对波涅杰林说:“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哦。”

“不会吧。”听索科夫这么说,波涅杰林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地表情:“从这大半个月的战斗情况来看,我们在纳雷夫河地进行的不过是一场艰苦而又毫无成效的战斗,上级怎么可能把战斗的重心放在我们这里呢?”

“的确,莫德林要塞的炮火,压制得我军无法取得更大的进展。”索科夫说道:“但我们同时也应该看到,德军在维斯瓦河和纳雷夫河的东岸,还有一块三角形的地盘。只要拿下了这里,三个集团军就能变成了一个强大的整体,并以这里为进攻出发点,向德军的防御纵深展开新一轮的进攻。”

“虽然敌人的地盘不大,但要想拿下来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波涅杰林听后摇着头说:“三角形登陆场的顶端在两河的交汇处,对这个位于低地上的地段只能从正面进攻。但敌人防线所处的位置处于河对岸的交叉炮火掩护下,敌人还可以从三角形顶端的莫德林要塞轰击我们的进攻部队。”

“你说得没错,副司令员同志。”索科夫对波涅杰林的这种说法表示赞同后,继续说道:“但假如不消灭这块地方的敌人,我们在纳雷夫河附近的战斗就没有任何意义,根本无法从这里向敌人的纵深推进。”

三人正在讨论时,罗科索夫斯基的电话打了过来:“米沙,立即到我的司令部来一趟,我有重要的作战任务要交给你。”

“好的,元帅同志,我会尽快赶过去的。”

“我待会儿派飞机去接你,这样你可以更快地到达方面军司令部。”

索科夫放下点后,对波涅杰林和西多林说道:“副司令员、参谋长,看样子事情又被我不幸言中了,元帅同志让我去方面军司令部,说有重要的作战任务布置给我。其实就算不说,你们也能分析出元帅同志打算布置什么任务给我。”

“这么说来,消灭三角地带的敌人,是当前的首要任务?”波涅杰林试探地问道。

“是的,副司令员同志,这是很明显的问题。”索科夫抬手看了看表,说道:“我要立即赶去机场,元帅同志派来接我的飞机,很快就要到了。”

但索科夫乘车来到野战机场时,正好看到一架运输机降落。看到飞机在跑道上停稳后,索科夫用手拍了拍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科什金:“大尉同志,把车开过去。”

科什金点点头,对身边的司机说:“把车开到飞机旁边去。”

来到飞机旁,舱门早已打开,舷梯也放了下来,一名飞行员站在梯子旁边,朝索科夫敬礼后,客气地问:“请问是索科夫将军吗?”

“是的,是我。”索科夫点了一下头:“你是来接我的吗?”

“是的,将军同志。”飞行员点着头说:“我是奉方面军司令部的命令来接您的,请上飞机吧。”

索科夫带着科什金走上飞机后,意外地看到了一个想不到的人,他吃惊地说:“波波夫将军,您怎么在这里?”原来飞机还坐着第70集团军司令员。

波波夫站起身,和索科夫握手,笑着说道:“索科夫将军,当然和您一样,也是奉命前往方面军司令部的。”

索科夫看了看驾驶舱里的飞行员,又瞧了瞧面前的波波夫,顿时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元帅同志先让飞行员接您,返回途中再接上我,然后把我们两人一起送到司令部。”

“没错,就是这样的。”

飞机起飞后,波波夫好奇地问:“索科夫将军,你觉得罗科索夫斯基元帅这么急着叫我们去方面军司令部,到底有什么任务布置给我?”

索科夫听波波夫这么说,脸上露出了笑意:“波波夫将军,我想您应该早就猜到了元帅同志召见我们的原因了吧?”

波波夫也咧嘴笑了笑,说道:“没错,我的确有个大胆的想法,但我现在想听听您的猜测,看我们是否想到一起去了。”

“维斯瓦河和纳雷夫河交汇处的那块三角地带,挡住了我们前进的道路。”索科夫说道:“假如我们想推进了敌人的防御纵深,就必须先拿下这里。”

“自从我们集团军渡过维斯瓦河,对这一地区也发现过进攻。”波波夫皱着眉头说:“但敌人强大的炮火,给我们的进攻部队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我们集团军在兵员上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不说,还浪费了大量的弹药,却没有能把敌人赶出去。”

“三角地带的存在,对我军的下一步作战是非常不利的。”索科夫不知道波波夫是否看过方面军司令部的通报,便主动对他说:“对华沙城的进攻,已经失败了,我觉得上级应该会把下一阶段的进攻重点,都摆在我们所在的纳雷夫河流域。”

“啊,进攻华沙的行动失败了?”波波夫听后有些吃惊地反问道:“不是说进入城里的两个步兵师,因为补给被切断,又联系不上起义军,最后不得不渡河归建吗?什么时候说进攻华沙的行动失败了?”

“波波夫将军,在方面军司令部的通报里,的确没有提到进攻华沙的行动失败,但您作为一名资深的指挥员,应该从这些信息里看出点什么来。”

波波夫开始仔细琢磨索科夫说的话,越想越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他抬起头,望着索科夫说道:“索科夫将军,我觉得您的分析很有道理,上级没准真的打算让我们去进攻三角地带。但如果我们的部队在进攻时,同时遭到了敌人交叉炮火和来自莫德林要塞的炮火打击时,该怎么应对呢?”

索科夫的部队在扩大战果时,遭到了德军炮火的打击,结果付出了不小的伤亡。由于没有强大的炮火对敌人的炮兵阵地和莫德林要塞实施压制,所以这半个多月时间里,索科夫的部队都是在巩固现有的防线,并没有扩大登陆场的打算。

他摇摇头,对波波夫:“对不起,波波夫将军。说实话,我也没有办法对付德国人强大的炮火。今天元帅同志招我们去司令部,假如真的是准备让我们消除两河交汇处的三角地带,我们首先就要请求他,能否想办法对德军的炮火实施压制,从而确保我们的进攻行动能取得成功。”

没有能从索科夫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波波夫的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但想到接下来的任务,有可能是两个集团军同时行动,便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索科夫将军。如果我们要想消除被德国人占领的三角地带,就必须想办法先压制住他们的炮火,从而减轻我们的部队在进攻途中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