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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跑到城北的破庙里,一行人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破庙原本是一座佛堂,后来荒废了,慢慢的沦为流‘浪’汉们的家,庙前流过一条清澈的护城河,河边杨柳依依,景‘色’怡人。(看小说去最快更新)

在河边的柳荫下停下,锦瑟喘着粗气,汗水涔涔,目光在几个小乞丐身上转了一圈,见这些小家伙无一不是衣裳破烂,面黄肌瘦,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孩子身上正穿着锦瑟送给小宝的那套灰‘色’的衣服。

见锦瑟目光停留在那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孩子身上,小宝挠着后脑勺讪讪一笑:“小福,小福是新来的,捡到他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破得不能再穿了,我只好······”

锦瑟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表示自己理解,又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破庙,残岩断壁,庙‘门’大开,遮不住里面荒凉破败的气息,这群十多岁的孩子就栖身在这种地方,寒风冽冽的冬天该怎么过?蚊虫众多的夏天又该怎么过?

她心里升起一丝怜悯。

“咕咕······”

不和谐的声音来自那个叫小福的孩子,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到他身上,他一下子红了脸:“我······我·······”

小宝宽慰一笑,‘摸’‘摸’他的头,颇有领头大哥的风范:“饿了吧?走,我们去吃点东西。”

进了破庙,小宝跳上佛台,从佛像身后‘摸’出一个厚厚的纸包,打开,里面是冷得发硬的馒头,把馒头一个个分发下去,一圈下来,人手一个,小宝手里只剩下那个空空的纸包。

锦瑟也分到一个,馒头捏在手里又冷又硬,还带着一股馊味,可放眼看去,孩子们都像看到了佳肴,一个个咽着口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动手先吃。

“吃啊,怎么不吃?”

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孩子看着手上的馒头,又看看小宝手里空空如也的纸包,狠狠的咽了口口水,割爱般把馒头递回小宝跟前:“老大,我不吃,这馒头都馊了。”

小宝一愣,看着那个孩子视死如归一样壮烈的表情,瞬间了然,眼底划过一丝动容,却没伸手去接馒头。

有了这个孩子带头,其他几个孩子纷纷把手上的馒头递回小宝跟前,找各种各样的借口:

“我不喜欢吃馒头。”

“整天吃都吃腻了。”

“······”

看着孩子们拙劣的演技和不经意间流‘露’的真情,小宝眼睛都湿润了,推手一一挡回孩子们的手,正‘色’道:“我说过,既然把你们带回来了,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你们喝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们是兄弟,是亲人,我没办法给你们更好的生活,可是我保证,我给你们的,都是我能给的里面最好的!把馒头吃了,不吃饱哪有力气继续讨饭!不讨饭我们怎么活下去!怎么继续做兄弟?吃!”

一番话说得孩子们都湿了眼眶,高瘦男孩见状,把馒头一分为二,递了一半到小宝面前:“老大,你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小宝怔怔的看着他,‘唇’角氤开一丝笑意,接过馒头,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其他孩子纷纷效仿,你一块我一块掰下来送到小宝面前,小宝连忙制止:“够了够了,我吃不下这么多······小福,你还要长高,来,多吃点,小南,你太瘦了,也多吃点······我吃饱了······”

锦瑟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手里的发黄泛着馊味的馒头一瞬间变得香甜无比,掰下一块塞到嘴里,大口大口的嚼起来,好像一颗种子落到了心底,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生根,发芽,长出细白的根茎,舒展开绿油油的叶子,然后在最高的顶上开出一朵巨大的,灿烂的‘花’,在骄阳下投下一大片绿荫,凉凉的扎根在心底,清凉无比。(看小说去最快更新)

吃过馒头,几个人头挨着头围成一圈躺在佛堂中央小憩,地上铺着厚厚的稻草,散发出一股‘潮’腐味,正午**辣的太阳从参差不齐的瓦片缝中星星点点的投下来,锦瑟眯起眼睛,听那个叫小南的高瘦男孩给大家讲他这些年流‘浪’所见的奇闻异事。

小南本名叫曾毅南,本来是天子脚下的一个商贾人家,可在他七岁那年,父亲不知怎地‘迷’上了仕途,弃商从官,不顾母亲劝阻坚持入朝为官,并娶了当地有名望的富商庶‘女’为妻,母亲一气之下带他回了江南的祖父家,可不久祖父仙逝,家中众多兄弟因为家产分配问题干戈相向,母亲也一病不起,郁郁而终,临终前嘱咐他回京都投奔父亲。

处理了母亲的后事,才七岁的他独自上京找父亲,历时两个月,到了京都后却听闻父亲仕途风生水起,家中已是妻妾成群,他心生怨恨,扭头便回了江南。

可江南的叔伯兄弟一听说他决意要和父亲断绝亲子关系,说什么也不肯收留他,心高气傲的小南便开始流‘浪’,直到遇见小宝和这群相依为命的孩子。

说这些话的时候,小南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很显然,他刚开始以为父亲会来江南找他,他一直都在等,可是日子一天天,一年年,一千四百多个黄昏破晓的轮回和切换,他也由七岁的懵懂孩子长成如今这个圆滑世故的少年,父亲的模样渐渐在他脑海淡去,他不再每天徘徊在进城的必经之路上,不再满怀希望的希冀着有一天能在那里看到父亲的身影,四年,时间抚平了心头的创伤,淡化了母亲含恨而死的‘阴’影,却加深了对父亲的怨恨,如果不是因为他一意孤行,母亲不会郁郁而终,这个家就不会散,他也不会流‘浪’街头食不果腹,这种念头,每受一次白眼,挨一次打,就加深一分,到如今,已经根深蒂固的刻在他的骨血里。

锦瑟嘴里叼着一根草茎,眯着眼睛看着房顶上趴在网上的蜘蛛,幽幽的问:“你为什么宁愿流‘浪’也不回去呢?你父亲仕途有成,按理说日子过得很不错啊,比你在这里好过千倍万倍,回去京都,你就是官二代,富二代,到时候别说吃饱穿暖,就是穿金戴银都没问题。”

小南闭上眼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一想到娘亲下葬的时候就心寒,她到死的那一刻都还在希望可以见那个男人一面,我忘不了她临终时的眼神,渴望又绝望······我想成为人上人,最好能骑到那个男人头上,死死的压住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这话的时候,小南眼里‘射’出的光像是淬了毒的匕首,无形的凌迟着心底那个男人模糊的面目。

“小南,不可以这样哦!”锦瑟抛开草茎,抬起头直视他:“想要成为人上人是没错,但是不可以用这个作为你努力的动力,世间的恨分为很多种,因爱生恨,因恨生恨,因妒生恨,可是爱只有一种,因爱而爱!你恨你父亲,这个我了解,可是我想你母亲是爱着你父亲的,你爱你母亲吧,爱她就要包容她爱的一切,包括你父亲,如果你母亲还在的话,她一定不想看到你变成这样,试着放下对你父亲的恨,毕竟你的生命是他给予的,你的身体里流有一半他的血,这是你无法改变的事实。”

一番话说得小南一愣一愣的,目光复杂的看着锦瑟,沉默半晌,“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回到庄上时已是暮‘色’四合,月上中天。

从后‘门’溜进竹苑,还没进‘门’,就发觉苑里的气氛不对。

竹苑里丫鬟婆子很少,平时一入夜,老嬷嬷要么是掌起灯静悄悄的纳鞋底,要么是早早入睡,那两个丫鬟更是安静,只要天‘色’一暗,竹苑里除了虫鸣鸟叫,基本上就没别的声音了,可今天的竹苑灯火阑珊,隔着院墙都能听到鼎沸的人声,这,不正常啊。

进了苑子,才发现不大的院子里挨挨挤挤的站了二三十人,四周灯笼纷纷燃起来,灯火通明,‘玉’夫人,‘玉’老爷都来了,院子中央放着一抬抬礼品,卖相颇好,‘玉’连城被众人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唇’角挂着淡淡的笑,红纱纸的灯笼给他莹白的皮肤映上一层红光,‘迷’离的光线里,锦瑟看不懂他的表情。

“大哥,恭喜恭喜,婚礼定在两个月后,枫在这先祝大哥和嫂子琴瑟和谐,白头偕老!”

说话的是一名长身‘玉’立的男子,气质翩翩,眉目间有着常年经商的人特有的‘精’明气,锦瑟想,这大概就是三公子‘玉’瑾枫吧。

‘玉’夫人和‘玉’老爷也是满脸喜‘色’,簇拥着‘玉’连城嘘寒问暖,说了许多体己话,众人纷纷附和,一院子的人喜上眉梢,锦瑟听了个大概:公子和罗小姐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婚期定在两个月后,‘玉’瑾枫听到这个消息,千里迢迢从外地赶回来,前两刻刚进‘门’,拜见二老后便带着悉心备好的礼品风风火火的赶到竹苑来,恭贺‘玉’连城······

黯了黯眸子,锦瑟不动声‘色’的绕开众人,回到厢房,衣带未宽,懒懒的把自己摊在‘床’上,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发呆。

不多时,外面的人声渐渐散去,灯也一盏一盏的熄去,整个院子恢复宁静。

躺在‘床’上,锦瑟思绪万千,一点睡意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