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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楼高不见章台路 > 第186章 楚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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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穗一门心思等着沈莙过来同她一起看好戏,结果这小妮子根本没能到江夏郡来过年,她盼啊盼,对方却足足迟了大半年才到的江夏,那时候已经是夏日了,其间多少轶事楚穗恨不能叫沈莙亲眼看见。

可巧的是所有的喜事都堆在一块儿了,沈莙从云南郡启程,即将进入江夏境内时中了暑气,叫大夫一诊,说是已有了身孕,叫同行的秋桐和岚绥不知该喜还是该忧,沈莙更是一脸懵逼。到了这儿再回云南郡只怕是更加危险,因此两人充分听取了沈莙的意见,在及时发信回云南郡之后便继续朝着江夏去了。

楚穗和沈菱得到这个消息,心想这在整个南边都算是天大的事了,于是赶紧先跑去和楚鄢商量,楚鄢听了微微一愣,然后笑道:

“这好办,我去年腾的那处院子宽敞,如今东西也都收拾妥当了,在族中找几个妥当的大夫和产婆先备着,等阿莙到了这里再做打算。”

沈菱想起楚鄢府上还住着个混世魔王,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再仔细一想,他那里门生实在太多,来往的都是些外男,这边最心细的也只有楚鄢了,于是考虑再三还是点了头。

楚穗那个兴奋呐,沈莙这一怀胎只怕在这边是要住上个一年半载了,起码得等出了月才能走动,她们岂不是有大把的时间一处说话?哪里还会无聊。

沈莙兜兜转转减慢脚程,终于在月底到了楚鄢府上,到的时候已是夜间了,楚穗这妮子得了消息,也不管时辰,丢下夫君和孩子,自己先跑到楚鄢那里和沈莙一起睡了一夜。

沈莙何尝不想和她说话,两个人一拍即合,大夫走后便并排躺在榻上说话。

“你一路上累不累?要不咱们今晚还是早早休息了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沈莙不依,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睡意全无道:

“可别,我白天在马车上昏昏沉沉睡了一日了,现在见了你,一肚子的话要说,哪里还能睡得着。”

事实上楚穗自己也很兴奋,根本不想睡觉,于是侧躺着对沈莙道:

“你这一胎可太是时候了,如今在江夏要久留了。”

沈莙至今还有些不太习惯自己已经怀孕了这件事,不过想想能够在这里久待也很高兴,用手肘顶了顶楚穗道:

“怎么样怎么样,最近有没有关于谢柕南的趣事可以说给我听?”

来之前几个月她们之间通信往来内容几乎全都是关于谢柕南的,沈莙虽然和楚鄢通信也很频繁,可楚鄢他不八卦啊,除非她问起,否则是不会说起别人的新鲜事的。

楚穗一听这话题也很兴奋,只笑道:

“苍天呢,你可别说,这谢柕南现在还在楚君府上住着呢,明日家学休沐,你往楚君屋里去,自然能见着他。他来这里大半年了,啧啧,那改变,就连他祖父看了都目瞪口呆。”

沈莙上一回得到这份八卦还是从云南郡出发之前,知道谢柕南被楚鄢折腾得够呛,此时又忍不住疑惑道:

“这谢小爷不是习武之身么?楚鄢那么文质彬彬的,他急了不会动手揍人吧?我听说这事从前在茯岘那里可不少。”

楚穗想起这事来就觉得好笑,自己回味了好一会儿才在沈莙催促的眼神下抚掌笑道:

“你快别提这事儿,我那回笑得肚子疼,隔了个把月才好些。谢柕南性子急,自然也有翻脸冲动的时候,他那时顶了楚君几句,听说要挨罚,急得推了楚君一把。这一推可就好了,人就没从地上起来了。那一回将主宅里给那些老先生看病的大夫都一股脑的来了,折腾了足足小半个月楚君才能出门。”

沈莙急了,只追问道:

“楚鄢伤了?怎么没人同我说啊?严不严重?现在好了没有?”

楚穗瞧沈莙那着急的样子,心道怪不得楚鄢疼她,因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赶紧安抚道:

“哪能啊,那谢小爷知道楚君有腿疾,即便推了也不敢用力,掌着分寸呢。只你想咱们楚君是什么人,这不得顺势就倒下了?那半个月原是年初家里应酬最恼人的时候,他便拿着这个由头躲了半个月清净,我去探望时那哪里是个病人,容光焕发的,只怕比你我还舒坦些。”

沈莙听了不免抽了抽嘴角,心道楚鄢就是楚鄢,在他身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思及谢柕南只觉得又同情又想笑,

“闹这么大,那谢公子吓坏了吧?”

楚穗乐的就是这个,只对沈莙附耳道:

“何止吓坏了,他当时都吓哭了好嘛,那么轻轻一推,人就倒地不起了,被下人抬走,叫了一屋子大夫,后来说是病中,不许他探望打扰。族中那些楚君的拥护者整整一个月都用谴责的眼神看他,连他师傅茯岘和祖父谢翕都写信来骂了他一顿。楚君一说见客,这小子便哭唧唧地跑去认错了,从此把他当成病美人似的供着,不仅自己不敢再动他一根手指头,就连我们碰一下楚君他都要嚷嚷半天,炸毛鸡似的护着。从那之后就连随便与人打架这毛病也改了不少,我看假以时日他学得楚君噎人的言语之道,凡事也不需要诉诸武力解决了。”

沈莙越听越觉得同情这位谢小爷,他往后只怕就是楚鄢五指山下的孙猴子了,身上那些毛病可不得都改个透彻?

她们这里说着话,直到半夜两人才睡了。熬夜的后果就是,第二日两个妮子都贪觉了,早膳也错过了,直到日头高照才起了身,梳洗一番便又匆匆地往楚鄢那里去了。

沈莙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一睹谢小爷的风姿,可是到的时候屋里却只有楚鄢一个在坐着摆棋谱,见她们两个一起来了,当即就想明白了,只对沈莙笑道:

“客儿出去玩了,只怕过些时候才回来。”

客儿?沈莙一头的问号,还是楚穗悄悄在她耳边道:

“客儿是谢柕南的小名,不过你可别跟着楚君闹,我看这里也只有他一个敢这么去招那小祖宗。”

巧合吗?这谢柕南别真是个谢灵运吧,连小名都一样。

沈莙暗自惊讶了一番,冲楚鄢笑了笑便在他对面坐下了,

“一个人摆棋谱多没意思啊,咱们来一局。”

楚鄢对着沈莙总是有无限的包容和耐心的,这一点楚穗最清楚了。果不其然,对这样的话,她家这位棋力深厚的楚君只是笑道:

“你可别是又想同我悔棋耍赖。”

沈莙想起她在云南郡的那些日子,笑得像只狐狸,

“如今我可是师从姬浔了,楚大人悠着点,可别输了。”

楚穗看他们一来一往,自觉地搬了根凳子在一边坐下观棋了。

沈莙确实是师从姬浔,棋路刁钻难缠,看得楚穗心中也忍不住安安佩服,心想什么时候能看那南诏王和这位楚君来一局就好了。

他们这一局下到一半,外头忽然传来了些声响,楚鄢皱皱眉头,向泽苑问道:

“外头什么动静?客儿回来了?”

泽苑这时候擦着汗进来了,见沈莙和楚穗都在,笑着回道:

“早回来了,如今正在院中舞剑呢。”

沈莙一听这话,眼里闪着精光,只冲楚鄢道:

“快把窗户打开,我要看看这谢小爷生的什么模样。”

楚鄢一看她这样子便知道往日没少和楚穗八卦,因而看了一眼正低头装死的楚穗,见她心虚倒也不说什么了,只吩咐泽苑将木窗支起。

院子里谢柕南正握着一柄长剑在专心致志地复习茯岘教的剑法,每个动作都优美又凌厉,连起来又无比流畅,因穿着一身白衣,看着倒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沈莙端其眉眼,果真如楚穗所说可爱清秀,那双鹿眼炯炯有神,让她也忍不住想要捏脸揉头。

练了一段简单的剑法,日头逐渐毒辣了起来,于是谢柕南也就罢手了,回来却发现屋里除了常见的楚穗还来了个不认识的女人。他心里正疑惑,只听楚鄢道:

“没个规矩,去把汗擦了。”

于是连水也顾不上喝,先去拿了块巾子胡乱抹了一把脸。楚鄢见他随便一擦便算了事,皱着眉头道:

“过来。”

谢柕南一脸无辜,倒是听他的话,乖乖地过来了。沈莙见楚鄢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叫他低头,自己替他将额头的薄汗都擦了,发觉他一身白衣也湿了些便将帕子一掷,冲他吩咐道:

“去洗一洗,换身衣裳再来见人。”

谢柕南自己也觉得身上汗湿了不舒服,于是爽快地应了,跟着泽苑往里屋去了。

沈莙看着这一幕幕,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只对楚穗附耳道:

“楚鄢这是拿他当儿子养呢?”

楚穗听了这话只连连摇头,拉着沈莙用更加轻的声音神秘兮兮道:

“哼哼,你再往后看看,这分明是拿他当童养媳养呢……”

沈莙被这句话惊到了,看着楚穗的眼神都多了些说不出的亲切,果然十个女人九个腐,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

她这里正琢磨呢,那边谢柕南却速度极快地出来了。楚鄢见他打扮还算得体,点了点头。

谢柕南对楚穗还算熟悉,但却头一回见沈莙,见她年纪轻轻,生的好看,与楚鄢又有种说不出的亲近,于是语出惊人道:

“先生,这位莫不是你的相好?”

楚穗正在喝茶,一口水都奉献给了地板。那被他说成相好的两个人却都很淡定,尤其是楚鄢,头也不抬道:

“这是南诏王妃,你可与她见礼。”

谢柕南似乎也没料到沈莙的身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想了一会儿才对她行了个礼。沈莙才不在乎这个,方才谢柕南低头的时候她差点没控制住上手去摸他的头。

谢柕南行了礼便站在屋里,楚鄢抬头看他一眼,十分自然地问道:

“昨日吩咐的书你都念完了,今日休沐,有什么消遣?”

谢柕南想了想,一笑露出两个酒窝,

“楚雲他们几个约我去明月楼喝酒。”

明月楼是江夏数一数二的酒楼,许多文人雅客都在那里办诗社,喝酒对诗。沈莙上次来的时候还去那里吃过一回,心道这些小屁孩们还挺有雅兴,不想楚鄢眉头一皱,只问道:

“你应了?”

谢柕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如实道:

“没呢,他们去那里又不是只喝酒,总要叫些穿红着绿的来唱曲,我觉得没意思,就回了。”

沈莙听到这里才明白了,那明月楼里时常有些乐坊的姑娘去给那些文人们的活动助兴,虽称不上不正经,但好歹也有些香艳。她看看谢柕南,只见他冲楚鄢笑着,元气满满道:

“你昨儿说我念完了书有赏,今儿便将上回那画赏了我吧,晚上咱们一处喝酒。”

楚鄢抬头看他一眼,脸上也有些笑意,

“你只老实待着,自然有你的好处。”

沈莙看看谢柕南又看看楚鄢,觉得他们两个脸上的笑容有些扎眼,便又将视线挪到楚穗那里,却见她也一副被闪瞎了眼的表情。因她的眼神过于明显,楚穗也感受到了来自同类的凝视,于是两个腐眼看人基的妹子手拉着手惺惺相惜。

沈莙在这里住着,楚鄢每日里要忙公务,沈菱即便是努力挤出时间来看她也只能几日见一次面。她那小侄子正是最不能安静待着的时候,三日里有两日要叫外祖母带着出去玩闹,再加上谢柕南要么跟着楚鄢,要么在学里待着,也不能拿来解闷。于是她便和楚穗两个一起搜罗话本和其他新奇玩意儿。不得不说在这方面谢柕南乃是行家,那些古怪的把戏往往都是他倾情推荐的。日子一久,沈莙和他也算是混熟了,偶尔学着楚鄢叫声“客儿”谢柕南也懒得和她计较。

自嫁给姬浔,沈莙便一直听话悉心调养身子,如今这一胎竟十分健康,没给她的生活带来多大不便,害喜的症状也不见有。

两个月之后她接到姬浔那边来的信,说是公务打点妥当之后要往江夏郡来一趟。对此秋桐和岚绥早就料到了,倒是沈莙惊讶了一把。

家学里休沐的日子楚鄢往往都会提前将手头的事办好,也腾出时间来陪着他们几个胡闹。谢柕南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而楚穗又喜欢看热闹,沈莙头脑一热便跟着一起厮混,三个人凑在一起战斗力可不小,因此也需要有个人盯着才能稳妥。

可说是这么说,楚鄢不大喜欢搭理旁人的邀请,不过沈莙总能有办法哄他一起闹,他们两个一单放开了反倒一发不可收拾。有时候玩得疯了难免被楚穗和谢柕南分别约谈。

楚穗是不敢教育楚鄢的,因此说话都小心翼翼,

“楚君呐,那丫头可是个双身子,你们开心自然忘情,不过还需得多留心她肚子那位才是。”

至于谢小爷对沈莙,那可就是语重心长的教育了,也许旁的人大半年都难得见到他那么认真严肃的样子。

“那家伙身体不好,你不要拉着他胡闹。那些混事找我使得,可不兴再这样累着他了。”

几句话听得沈莙乐得不行,转过背便说给楚鄢听了。

可巧那日既不是休沐也不是楚鄢清闲的日子,沈莙和楚穗却见他早早回了府,收拾收拾又要往主宅去。楚穗见他表情严肃,又是去主宅见楚玶,不由也有些担心,和沈莙商量了一番两人便也跟着去了。

马车上三人难得安静,沈莙猜着事情许是和谢柕南有关,因此忍不住对楚鄢问道:

“出什么事了,叫你这么急着赶回来?”

楚鄢似是有些愠意,皱眉道:

“萧家人跑到老先生那里告状,说是客儿将他们家萧兖给打了。”

沈莙心中一惊,这事儿若早半年发生也不足为奇,毕竟谢柕南小霸王的性子摆在那里。可他近些日子早已将那冲动的个性和随便动手的习惯改了个七七八八。照楚穗的说法,他现在也将楚鄢的噎人功夫学了些皮毛,寻常都只是言语嘲讽了,怎会突然将人打了?打的还是萧家的人,闹得这么大,楚鄢也不得不出面。

楚穗听了这事儿也严肃了起来,见沈莙还有些懵懂,便凑到她身边小声道:

“若是别人还好,偏是那萧兖。这人论出身也算是萧家的谢小爷了,只是他可没有谢柕南的才华,是个真正的绣花枕头,往日里在外作威作福的,那些吃喝嫖赌的事可没少干,偏生家里人溺爱,根本没人管教。这么个赖皮货,如今一沾上,只怕事情难以了结。”

沈莙来过荆州好几次了,见过些楚门的纨绔子弟,让楚穗这么深恶痛绝的还真不多见,可见这萧兖的名声有多坏。

“谢柕南这些日子可再未主动找人寻衅了,我看今日这事定是萧家那个草包招的他。”

沈莙对楚穗这话深以为然,可是现在事情闹大了,萧家都告到楚玶这里了,恐怕他们是不肯轻易罢休的。

楚鄢一路上都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沈莙觉着这事她和楚穗没办法,楚鄢却不会束手无策,所以也不打扰他想事情。

她们到了主宅,下了马车便往主院赶,路上经过长廊,见一个十五六岁的粉衣少女站在假山处见礼。这姑娘生的水灵,沈莙看着面生,楚穗何等体贴,立马对她附耳道:

“喏,这就是那草包的妹妹,为人倒和她哥哥不一样。”

末了见人不住盯着楚鄢看又忍不住补充道:

“她喜欢咱们楚君,家里人这两年只怕就要有动作。”

哇塞,楚鄢的桃花唉!沈莙瞪大了眼睛,将这姑娘又仔细打量了一遍。楚鄢倒是淡定,同人家回了礼便又拔腿往主院里去了,沈莙和楚穗也连忙跟上。

大厅里楚玶并两三个老先生一处坐着,而前头则站了两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一位显然是作贵妇打扮,另一位则穿着一身官服,只怕是那萧兖的父母。而站在他们中间的是个青年公子,此刻仪表却不大得体,脸上青肿一片,龇牙咧嘴的,沈莙都无法脑补他表情正常时的长相,只他看楚鄢那轻蔑的眼神,叫沈莙心里极为不爽。

一屋子人见楚鄢他们进来了,反应都不小。那萧家长辈本想直接朝楚鄢发作的,还是楚玶动作快,先起身对着沈莙行礼,表情客气道:

“什么事还把王妃惊动了。”

说罢还用不赞同的眼神看了楚鄢一眼。沈莙一看就知道自己是用来给楚鄢转移火力的,因此即便受这些老先生的礼不自在,还是摆出了身为“王妃”该有的姿态。

萧家人见楚玶行礼,也猜到了沈莙的身份,尽管火气再大也只好先跟着行礼。可他们摆好了姿态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楚鄢道:

“客儿人在哪里?”

楚玶见楚鄢来了倒是松了口气,知道他心里有主意,于是只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指了指主院西边的屋子。

楚鄢向他行了礼,冲那萧家人笑道:

“且等晚辈去看看那他再来给诸位个交待。”

说罢也不等萧兖反应,二话不说便拔腿往外头去了。

沈莙看了看楚玶,知道此事关乎世家颜面,他被夹在谢萧两家中间也十分为难,自己和楚穗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她一开口,萧家便可说是仗势欺人,就是有理也成了理亏了。

“我如何当得起老先生这个礼,您处事向来公允,我也不便干涉两家家事,只因穗姐儿想来向您请安,我来江夏郡这许久也还没正式拜见过您,这才过来了。老先生不必顾虑我。”

说罢也笑着回了礼,拉着楚穗一同出去了,见外头没人看见,两人赶忙调转了方向追楚鄢去了。

她们两个到了西屋,都吓了一跳,屋里谢柕南坐着,脸上倒未怎么挂彩,只是嘴角处破了一块,可要看他身上,怎一个惨字了得啊。沈莙和楚穗此时也顾不得他袒肩露背了,因为他身上的红肿伤痕实在叫人触目惊心。沈莙见这往日里活蹦乱跳的小祖宗被打的这般,心疼极了,上前道:

“怎么把人打成这样?我看那萧兖什么事都没有,伤了的在这里,他们倒恶人先告状!”

谢柕南见沈莙和楚穗进来了,赶忙皱眉将衣裳穿好,扯着了伤口又哼了一句。

“你不是很能打?倒输给了他?”

楚鄢此时脸上没了往常惯有的浅笑,眼神也冷下来了。

???现在重要的是这个吗?不是应该先问问为什么打架吗?

沈莙一脸懵逼地看着楚鄢,倒是谢柕南被他一句话弄得炸了毛,

“分明是他阴人,事先就叫了十几个人藏在巷子里,还对我用了蒙汗药,就这样我也没叫那些人好过,都一顿好揍!”

楚鄢冷笑一声,伸手按了按他肩膀上的伤口,听他哼哼两句才道:

“我只看结果,你如今半身不遂地坐在这里,他生龙活虎地在那边告状,那便是你输了。”

谢柕南无从反驳,只骂了一句“卑鄙小人”。

楚穗这回也气得不轻,这萧家人脸皮也太厚了些,如今看来挨了打的分明是谢柕南,那萧兖阴了人,自己什么事都没有还敢觍着脸来告状。沈莙略一想想,立马就明白了个中阴私,看着楚鄢冷笑道:

“萧家这是看上了你,想你这位楚门未来的家主做女婿,所以跑这儿碰瓷来了!”

若真心想要告状,谢柕南打人,他们大可以去向谢翕告状,偏偏一家子人舍近求远地跑到楚玶这里来了。八成是想成全自己女儿和楚鄢的婚事,又知道楚家未必看得上他们,所以跑到这里来闹一番,因着谢柕南现还住在楚鄢那里,楚家只能劝和,他们再以一副“卖楚鄢人情”的嘴脸息事宁人,将来一旦他们主动提出议亲,碍于情面也要比别家更甚重考虑些。

沈莙越想越气人,楚穗经她提点,也火冒三丈,

“他们做梦!我不议论门第,就是看他们那副嘴脸,也别想和楚君扯上关系!”

谢柕南这回倒是听懂了,从凳子上一蹦

而起,怒道:

“我出去同他们理论!”

楚鄢依旧将他按了回去,冷笑道:

“你?再去和他们打一架?安分坐着,

先说说他为什么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来。”

谢柕南委屈兮兮地坐下,听他问起又恨恨道:

“上回外头买纸笔碰着这脓包,非要那店主自个儿收着的镇店之宝,人家不卖,他就用抢的,我看不过去,就替那店家出了回头。今日他自个儿跑到我跟前挑衅,说了些恶心人的话,我没忍住,就同他打了,没想到这小子算计好的,事先找人埋伏了!”

“什么难听的话?”

沈莙忍不住皱眉问了一句,毕竟谢柕南在楚鄢这里,难听的话也听得不少了,况且他现在也能沉的住气,怎么会因为几句挑衅就动了手?

谢柕南平时嘴里藏不住事,这一回却无论沈莙怎么问都不肯说实话,只含糊地回了几句。

楚鄢倒没追问,这时候外头泽苑悄悄跑过来道:

“事情都妥当了,人也都叫来了。”

楚鄢点了点头,看着谢柕南道:

“你的事过后再同你算账,现在叫人搀你回府,找个大夫来看看,我去将这烂摊子收拾了。”

说罢转身依旧往主屋里去了。

沈莙有些疑惑,和楚穗送谢柕南出去之后只将泽苑拉到角落,双双逼问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

泽苑挠了挠头,长话短说道:

“谢公子和那萧兖在茶馆前起了冲突,有两个楚门子弟看到了,因瞧着萧兖雇了打手,谢公子只怕要吃亏,所以赶紧跑到公署通知了主子。主子瞧这事安排的仔细,觉得不能善了,于是吩咐我去请了谢翕老先生和萧家的族长。那些萧兖雇来的打手散了之后又叫人跟着,将他们分别拿下了。实情都是从萧兖的随身小厮那里审出来的,如今这些人都一并带到主宅来了。”

“……”

到底是楚鄢,不打没有准备的仗,看来这萧家的几位今天只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沈莙略想了想,泽苑应该是知道一切实情的,因而又问道:

“方才问维帧,他支支吾吾的不肯说,那萧兖到底骂了什么样的难听话,我瞧他现在脸色还不好呢!”

泽苑想起这事儿来也是一脸恨意,只咬牙道:

“萧家那草包,自己不学无术,不敢在别的事情上和主子比较,只同谢公子说主子是个残废,将来能不能留后还另说,做了楚门的当家也是个凡事不能自理的废物。谢公子许是不想主子知道这些混账话,所以才不肯开口。”

沈莙听了这话,气得胸闷气短,恨不能自己撸了袖子去揍那萧兖一顿,拉着楚穗冷笑道:

“今日这事谁也别想善了,咱们进去听听那萧家人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