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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素盏鸣尊么????”

能聆听到二人谈话内容的秦恩在那更高层次的世界内向着那个一同与自己在这片世界中的辉夜姬本人闲谈八卦。

辉夜的外面是变了样子,但是在秦恩面前辉夜还是那个辉夜……穿着一身红色粉色的长裙,那张绝美的面容上始终带着那一抹淡淡的嘲弄和对世间事物不耐烦的愤世嫉俗。

“妾身怀疑他不是素盏鸣尊而已。”辉夜姬捋了捋耳侧的鬓角,扬起柳眉,笑盈盈的注视着秦恩:“要听妾身讲故事么?”

秦恩认真端详着辉夜那张笑颜,不得不承认,此时,作为竹取物语内主人公的蓬莱山辉夜,真的非常美,说是亚洲人审美的究极幻想也不为过。

他喜欢和漂亮的人相处,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因为漂亮的人,一举一动都非常的耐看顺眼,尤其是面前的辉夜,因为,秦恩心里明白,蓬莱山辉夜此时的一面是非常难得的。

为什么说非常难得?

只见蓬莱山辉夜耸了耸肩,撇了撇嘴,用鼻子哼出了几个嘲弄的调子:“行,妾身就给你讲讲,省的你总是醉心于妾身的美貌……眼睛都要凸出来了呢。”

看。

就是如此……昙花一现而已。

花朵因为会凋零才显得美丽——虽然这个形容很文青很沙比,但放在辉夜身上还是很合适的。

“你不说话我还能沉溺于你的美貌中。”

“太危险了,我们现在可是孤男寡女同处一片区域呢~万一你变成野兽,妾身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抵抗的了?”

“……”秦恩聪明的无视了蓬莱山辉夜没用的屁话——装作聋子等待辉夜自卖自夸结束后,这位公主殿下才跟秦恩谈论起神话剧的秘密。

“你应该知道,素盏鸣尊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吧?”

当然知道,只是因为RB文化输出的游戏而草草了解RB神话的人都知道素盏鸣尊的故事,须佐之男……斩杀八歧大蛇之人,是个英雄,但同时也是个性格暴躁的人。

战神、破坏神、恶神……就算是RB人自己的神话中也丝毫不加以修饰其暴虐的本性,代入现在这个时代看,分明就是一个脾气暴躁,残忍酷毒的神……三代。

叛逆的少年、嗜杀的豪杰、不懂事的熊孩子。

而这么一个形象的素盏鸣尊与秦恩所看到的素盏鸣尊则完全不是一类人,秦恩看到的素盏鸣尊虽然性格傲慢,却并不显得特别狠毒,传说中的暴虐也没有看到月之都复杂繁琐的礼仪在其眼中像是一个平常的打招呼:一个你做是你遵守规矩不会因此高看你一眼,你不做也不认为你本人放荡不羁需要教训,在规则下利用规则,却不怎么重视规则,也没想过用那些封建王朝独有的复杂礼仪去折磨外人(像秦恩这样的人),这么一个性格的家伙,其实说是温和也不为过。

“素盏鸣尊最开始也是我等月之民登陆月球后的诸多王选之一……那个时候他的性格就是地上世界神话中描述的那般不可理喻,因此月之民中没有人赞同他担任月王。”

“后来见事不成,他恼羞成怒要打开月球与地球的通道,释放污秽,最终被我的父王月夜见尊打败,降低神格以王族的身份担任最低等级的月之使徒。”

“素盏鸣尊与妾身、永琳的关系交际几乎是零……飞扬跋扈的素盏鸣尊没在乎过一个小公主,连永琳的月之贤者身份都得不到他的尊重,直到……后来妾身与永琳离开月之都。”

蓬莱山辉夜目光灼灼的看着秦恩:“你应该知道,竹取物语中有一段‘辉夜姬’升天的剧情吧?”

听着辉夜姬本人谈论竹取物语中的辉夜姬,秦恩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自然——当然,还是点头了,表示自己记得这些剧情:竹取物语版本太多,但是最终结局都是辉夜姬升天是不错的。

“妾身那时候也不知道这位叔父是怎么想的——在应该赎罪的时候竟然尝试将妾身绑架……大概是又和月王月夜见尊起了什么冲突,想多掌握一个底牌。”

”然而,他却失算了,他算错了,妾身可不是在深闺中长大的无用公主!”蓬莱山辉夜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那股恶意,不知道是针对谁的。

“最后当然是妾身赢了,因为惩罚失去了自己武具,草薙剑等三神器被永琳打飞了……一个小小的月之使徒,凭什么与妾身斗?我与永琳,斩草除根,干脆将他杀了。”

“………………”将他杀了?

杀了须佐之男?杀了素盏鸣尊?杀了RB神话的三贵子?

秦恩诧异,但又觉得……有点意思——他对RB神话没什么感情,他就是纯粹觉得,辉夜姬杀死了须佐之男很有意思而已。

从辉夜现在好好活着和那轻描淡写的口吻来猜测,当时……一定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素盏鸣尊很可能都没给这位辉夜姬造成什么影响就让两人彻底从月之都的漩涡中脱离而出。

“那么你惊奇的原因是因为他死而复生?死掉的素盏鸣尊出现在你面前?”

“你认为死而复生很稀奇么?不,这一点都不稀奇,须佐之男死而复生重掌月之都的权柄,妾身也不觉得惊奇……他性格大变也没什么,这么久不见了,总该有点城府……可是——”

蓬莱山辉夜的目光跳到远方注视着月之都的政治中心,标签冷峻的说道:“但这个自称素盏鸣尊的人,绝对不是素盏鸣尊,他很可能是什么其他的东西替代的!”

“你那么确定?”

“当然,再怎么样都是妾身的叔父,你们人类的父母还能从孩子身上感觉到血脉之情,我们神族月族自然有独特的办法来进行特殊的验证。”

“喔?”

辉夜翻了翻白眼:“你喔也没用,这个妾身是不会告诉你的!它是我们月之王族的不传之秘,绵月姐妹都不知道呢!反正相信妾身就对了!这可不是直觉这样不靠谱的东西。”

听到这话秦恩忍不住笑了出声,有些小说内,总是为了让智者显得很特别而特意让他们拥有‘虽然一切很正常,但我直觉觉得某某某不简单,多加观察’的设定。

当然这不是辉夜真嘲笑直觉不靠谱,都是达到这种级别的人了,怎么可能认为直觉无效,这只是说明,辉夜对这件事情的判断有确切的证据和百分百的肯定,远超过这种预感。

“那你们觉得是好是坏?”

“谁知道呢,这个素盏鸣尊的性格……妾身与永琳倒是觉得挺靠谱的。”

来这里以前绵月姐妹已经将一些消息发给了辉夜与永琳,永远亭二人重返故乡前就已经有了简单的把握,由此看来,这个摄政王假须佐,对月之都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除了妾身与永琳,没人知道素盏鸣尊的死亡——这个家伙,很可能是在素盏鸣尊刚被我们杀死的时候就突然现身,取代了他的!外界的敌人已经暂时不足为虑了,可是月之都……这里好歹是妾身的故乡,观察一番还是有必要的……”

“有必要那么麻烦?”秦恩对两人的小心和退让嗤之以鼻:“你们现在也是手握重兵,何必去绕弯子?你与永琳都离开月之都那么久了,还跟这些整天没事闲的去玩脑筋急转弯的人比谁脑袋好?”

不是秦恩瞧不起八意永琳的智商,幻想乡那样程度的勾心斗角只是部落酋长级别的,秦恩都玩的溜。月之都好歹是一个复杂的官僚体系内(还都是长生种)的争斗,辉夜与永琳?他俩都宅了好几千年了!从高中上了大学后三四年没有读书都提笔忘字了,你让两个天天在竹林里种菜种花打游戏制药的人去和天天和人斗脑筋的人比谁在体系内玩的溜?永琳巴不得来高兴天天种种花养养草的老年人生活呢!看她那满头银发,要不是nai子还是那么挺拔,大腿仍然那么修长臀部那么翘、皮肤那么好……都跟老太太差不多了。抹上皱纹化好妆,将nai子与大腿藏起来,佝偻起腰,说她是个老中医都有人信。

蓬莱山辉夜吐了吐舌头,冲着秦恩扮了个鬼脸说道:“你懂个屁啊!”

看吧,这不就是标准的怠惰思维嘛,这种如大人敷衍孩子般的话语都说出来了。

辉夜与永琳如此小心谨慎的模样秦恩虽然理解她们为何如此却也很难感同身受。

辉夜与永琳刚才表现的虽然霸气无双,但是两人终究是个没啥野心的隐士。心中可能存在被流放的怨气,可仔细一算距离那个时日已经过去好多世纪了,你说她们恨之入骨是不太可能的,被流放对她们二人来言可能只是一个小挫折。大概相当于口袋里莫名其妙丢了上公交车的硬币错过最近一班的公交车那种程度的气恼,如微风拂面,不值一提。

她们的故乡是月之都,若用地球上的术语来说,辉夜姬与八意永琳是最纯粹的爱国者:不是热爱当今的政权,而是炽热的爱着她们诞生、她们建设、她们创造、一滴又一滴血汗滴落在脚下的星球凝结成的纯粹爱意,那是就算将来有一天故乡毁灭或者不得不离开故乡的时候也会将其当做模型永远的拿来收藏、缅怀的爱意。

因此她们不会允许有人破坏自己的故乡,同时面对故乡内可能存在的弊端,也始终无法痛下决心去做什么事。

简单说,永琳与辉夜还没有变的纯粹……要是当初辉夜与永琳没有选择隐藏起来当隐士而是选择投入外界地球的生活,两人大概会被人类社会一千多年海量讯息的变化吞噬影响到人格……或者是继续隐居再过上三四千年,只是从眼前来说两人还没有完全放弃就是。

“你们还是太文青!要是换做我的话,我就二话不说直接进去当皇帝了,天子,兵强马壮者取之。”

“然后就用暴力去统治?”同样与秦恩置身于这片世界的辉夜姬懒洋洋的反问道。

秦恩狡猾的一笑:“我只是说兵强马壮者【取】之,要【为】,就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不想好怎么为,你就想着去取?哎呀,妾身可没办法赞同你这盛气凌人的理念啊。”

“有时间能力,何必束手束脚,重来多少次都可以。哈,你们也是聪明人,事久生变的道理你们不可能不懂。”

秦恩与蓬莱山辉夜在远离战争的高层次空间内有一搭没一搭的互相争论着

本身,秦恩的性格与蓬莱山辉夜等人束手束脚的风格完全不符,二十多岁的人,在人类的世界也是出名的‘年轻气盛’阶段,碳基生物体内激素发育与他们稚嫩的世界观让他们无比的激进,而秦恩在拥有这种极端和激进的同时又有能够逆转战局的强悍异能与一点点在幻想乡磨练出来的狡黠,对辉夜来说,秦恩的想法就像是一枚核弹,除了会爆炸产生高热量高热能的爆炸外还夹杂着不可见的可怖辐射,她懒得斧正其念头也不想跟秦恩讨论人生道理,她俩就是纯粹的站在这里看着没啥事干,咱们干脆讨论讨论来静候变化。

毕竟目前主导行动的是蓬莱山辉夜,秦恩虽不赞同辉夜与永琳等人的被动行动,可是却也无可奈何——同样也抱着一点看热闹的心思,看着这个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月之都将来的变化……毕竟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辉夜等人的故乡,作为外乡人的秦恩进行干涉的理由不多。

现在入侵月之都的地球势力在辉夜的认识中已经不再重要了,蓬莱山辉夜有登上月王位置的能力,却不打算真的坐在那个位置上,蓬莱山辉夜静静的和永琳看着月之都的变化,猜测着那个很可能不是素盏鸣尊本人的男人后续的行动……能够让两人这么等待事态后面的变故,也是因为那个摄政王在她们两人面前刷了脸的缘故吧。在辉夜与永琳的判断中,这位摄政王,算不上昏庸……跟无能也没什么关系,虽然有纵容外界人入侵清洗的理由,但是永琳与辉夜能看到的也绝不是几个附庸世界毁灭就能动摇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素盏鸣尊的登场,大约也是吃准了辉夜与永琳不会真的篡位的可能:倘若拿在地球上的政治中很幼稚,但辉夜也好,永琳也好,两人的举止都是经过四位数岁月检验过的,在素盏鸣尊的判断中,就算她们两人将来真的要控制月之都也是非常非常久远以后的事了。

“兄长,您最期待发生的事,不太可能发生。”

秦恩与蓬莱山辉夜尚且还有时间在这里没营养的闲聊天地,但是两人在闲聊的时候并没有用时间停止去干涉外面的世界。

在月之都内,素盏鸣尊——暂且这么称呼吧,面对‘兄长’的威胁与嘲弄,仍然带着不变的风度,关切的、从容的、游刃有余的注视着病榻上与废人无异的月夜见尊。

“您当年做的那些事已经彻底伤透了辉夜姬的心,让她对月王之位完全没有了兴趣。”

“可悲,可悲,真是太可悲了,父女反目……人间惨剧莫过如此。”

身体大半部分瘫痪的月王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嘶吼道:“月王的位置……是我的!”

对于素盏鸣尊那故作悲天悯人的话语,月夜见没有丝毫的动摇,蓬莱山辉夜被逼离月之都,他的心中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这个位置是本王从嫦娥的手中夺来的,后羿也好、龙神也好,谁都不能动摇本王的位置!”月夜见像是破败的风箱一样发出嗬嗬声:“这个王位永远是本王的!谁都不能拿走!”

凝聚着怒火的力量喷薄而出,但是素盏鸣尊却是抬起了手,那只点缀着各种复杂花纹的手套轻轻的落在了月夜见的胸前,拍了一下。

霎时间,那好像要将房间燃烧殆尽的王者怒火,消失不见,仿佛是一缕春风吹拂过面上,只是换来素盏鸣尊耳坠晃动几下的节奏罢了。

月夜见尊本来怒气蓬发的面孔顿时变的愕然——然后惊恐,再来就是不敢置信,本来就几乎崩溃的身躯,竟然进一步恶化,这下连用胳膊支撑起身体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你、你、你……”

“嘘——”素盏鸣尊竖起手指:“请您安静,月王。”

好像是照顾不懂人事的幼儿一样,素盏鸣尊轻轻的扶着自己的‘兄长’躺下,而前一刻还要奋起反击的月王,现在则除了转几下脑袋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我没有夺走您王位的意思,也没有利用辉夜姬傀儡月之都的念头——不用那么嘲讽的看着我,兄长,我虽然是摄政王,但我清楚,我不可能控制得了辉夜姬与夜之贤者。”

月夜见尊意识到反抗无效,渐渐收起怒意冷笑起来:“你真是变了,竟然有自知之明了。”

“当然。”素盏鸣尊点头,听上去似乎是在笑:“我可是一步步的,从最卑贱的位置,走到今日摄政王之位,我武功文治可能不合格,但是,我清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月夜见讥笑道:“你真以为你是吃过人间疾苦的圣人!?”

但是话语刚落,月夜见尊却是眼神一凝,然后……恍然大悟。

想通了,有些事情,想通了……

本来迷茫得不到解释的纠结刹那间释然——苍白英俊的面容刹那间青筋暴起,仿佛变成择人而噬的恶兽——怒气滔天……

“贱民!贱民!区区一介贱民!竟敢冒充王族!你该当何罪!该当何罪!”

素盏鸣尊——从左向右的划了下手,淡紫色的灵力封印将残废的月夜见尊彻底缝住了嘴巴。

“请安静,月王。若让您的臣民看到您现在这幅模样,不利于您的威望呢。”

素盏鸣尊摘掉始终没有摘下来的面具,他那清澈的嗓音,开始在说话的过程中变的婉转、柔和。

面具下不是青年,而是一张扭曲的薄雾——这个薄雾从其躯体散去,量身订造的华贵服装变的蓬松,而藏在面具后的一张清秀的少女面容。

你!到!底!是!谁!

——目眦尽裂的月王,怒视着她。

一个在统治月球阅尽美色的月王月夜见眼里,充其量只是一个庸脂俗粉水准的少女,冲他鞠了个躬,微笑着自我介绍——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月之民,没有背景,没有家族位置,读书成绩也只是中庸的市民而已。”

然后她重新戴上面具,身体又重新膨胀,嗓音与提醒又变幻成男人的神秘女子,佩戴上面具,用着中性的声音说道。

“只是一个能够吞噬神明的普通人而已……”